第2節

　　辭別界使姐妹后，玄湖火繼二人催舟前行。

　　火繼駕輕就熟左手一撐竹篙，“神君方才疑惑結界變化，吾先從此處說起。”

　　玄湖點頭致意，“有勞界使。”

　　聽得許久，玄湖才明白：起初玄武神族確實生于神州之南，相對應的朱雀一族生于神州之北，青龍、白虎則分列西東。然陰陽循環、周天往復，相對應的四象之力也是不停變化。而神機四象盤則是昭示四象之力變化的途徑，神機盤共有五個，本體位于神州中原秘境的日月神殿。其余四個鏡像分別位于四象神域的聽風、拂林、問火、望山四座神殿中，與本體同步。神機盤只能昭示變化，并不能改變其變化，猶如神州大地上神力的映射。每次變化恰好為一刻之時，神力對應的結界則會移位，而在此之前四界使部族則要做好隨之遷徙與交接的準備。然而從近十幾年的情況來看，結界的位置未曾變動過，神機盤或許已經停轉了。

　　且不提玄湖任期之中并未涉及此事，即使是之前神族一眾也皆不明此中緣由，因此不甚了解。而今則是青龍結界位于東方，白虎結界位于西方，玄武結界位于北方，朱雀結界位于南方。

　　初入人間便聽得此番異聞，玄湖意猶未盡遂言道：“界使談至四象之力，玄湖也有所了解。曾于族中聽聞四象誕生與四大界使部族的起源……”

　　太古之初，混沌鴻蒙。盤古破除界限，開辟天地，從此化虛空為實際，化無界為有界，宇宙之中已無絕對只有相對。盤古既非人亦非神更非草木鳥獸，盤古即萬物，萬物源于盤古。我們的身體，腳下的大地，天上的星辰全都是由盤古分裂迸發出的無數塵埃組成的。從辨清濁到分裂這個過程看似漫長實則無比短暫。

　　盤古時期之后，塵埃相聚碩者成為太一之陽，太陽難承其重，遂將自己一部分分裂出來。分別組成太辰、太白、太元、熒惑、太歲、太鎮。太元則將太陰分出體內，與太陽相呼應。這便是一元分兩儀。他們同樣非人非神，他們被稱之為星。

　　由于太元辛勤的培育，再加以太陽的福澤與太陰的守護，很快便產生了生命，一時間魚躍鳥翔，生機勃勃。隨后又是漫長的等待，終于有蒙昧之獸開化出了智慧的源頭。這些獸是世間萬靈之長，稱為靈長，亦稱人源。

　　又經過漫長的等待與無數代的更迭，終于他們與之前大不相同，他們有了意識，使用符號來表達想法。從此人開始立足于太元星。

　　起初人類過著采集捕獵的生活。他們觀察魚蟲鳥獸，發現虎為百獸之王，為了獲取得意順利捕獵的能力，則建立了白虎圖騰施以膜拜，白虎神便由此誕生了。虎嘯生風，部族則以風為姓，這便是風姓部族的由來。

　　風姓部族逐漸壯大遍布神州各地，突有一日一人偶將兩塊深褐色石頭碰撞，紅色星光落于枯木之上，便燃燒起來。在此之前，人類只能于雨夜中白光劈中樹木之時獲取這種稱為“火”的力量。后來又有部族中的賢者利用枯木摩擦引燃樹葉產生火。自此人類徹底告別了茹毛飲血的生活。火光躍動的情景猶如一只赤色的雀鳥騰空而起，自此之后人類建立了朱雀圖騰，并有一部分族人改以火為姓來紀念先輩帶來的力量。這便是朱雀神與火族的由來。

　　有了火之后，人類開始尋找能夠遮風擋雨并存續火種的場所，同時還要能遠離兇殘的野獸和奔騰的洪水。于是人類開始攀登，開始探尋，終于找到了無數的山中洞穴。山之樣貌，猶如巨龜之背，交錯擎天；谷之樣貌，猶如巨蛇之身，盤踞蜿蜒。人類便將蛇盤于龜甲之上的樣子建立圖騰，稱為玄武。為表紀念，不少人便改姓為山。玄武神與山族也由此誕生。

　　春秋遞嬗，時光荏苒。經歷了漫長的捕獵采集生活，人們又過渡到了游牧生活。在此期間，人中善察者逐漸發現，草木之種落于地面若加以水土培育，吸收天地精華則會生長延續、開枝散葉。他們逐漸挑選顆粒飽滿，種子眾多的草木，層層篩選、代代培育，很快人類便步入了農耕時期。而食物的富足使得人類的思想變得更為活躍。他們根據符號建立了文字，繁衍出了文明。雨潤萬物，農耕部落對雨水的渴望到達了極致，于是他們開始創造新的圖騰：龍。

　　關于龍的來歷也是眾說紛紜，但大體上有一個共識：人們覺得天上有水，則龍也須得同這水中之魚龜，生有鱗和尾，還得像蛇一般纖長靈動。龍飛于天，則必有鳥爪。龍出入無影，來去自如須得有虎銳利一般的眼睛與牙齒。自此，人類取白虎、朱雀、玄武的各個部分拼成了青龍，并施以崇拜。

　　萬物滋長，草木叢生，他們便以雙木組字為林，便以此為姓。自此，風火山林與四象神建立了難以分割的淵源。

　　據說，在有了文字之后，人們便把太陽與太陰兩星也供奉為神，取名日、月并為其修建神殿，但日月神殿是否由此而來則并未有人知曉。然后上古大賢們約定白虎至剛、朱雀至陽從屬于日，青龍至柔、玄武至陰從屬于月。這便是兩儀生四象。

　　在日月神殿之后又建立四象神殿進行供奉，從此四象神被賦予了生命，有了神域、神力。可以說如果沒有人，則不會有神的存在。人們認為兩儀四象這六部眾神可以使用神力福澤人間，人間便也信奉祭祀成就眾神。四象神力分別為白虎司風，玄武司土，朱雀司火，青龍司水。日月則掌控生死。

　　火繼見玄湖有些見聞，微微笑道：“神君所言極是，想必之前歷使的匯報神君已經逐一了解，然人類近百年來變化過快，有不少事情神君還是不甚了解的……”

　　自上一任歷使匯報之后，人間已經過去九十余年，其原因是神族普遍認為人間一個甲子為期太短，所以將周期定為人間百年。現在看來這個決定似乎并非正確。神州大地近百年來發生過許多翻天覆地的變化，而按照約定神族只可統御調配自然之力，不得干預人間之事，故對于人間變化便只能從歷使的書中得知。

　　依火繼口述，神州中人在近百年來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從文字的簡化、詞匯的豐富到思想的開拓與能力進步，無一不是出乎神族所料的。這些全都得益于神州上下每一個人的勤勞付出以及與異域番邦的文化交流。

　　“異域番邦？上一任歷使上書匯報神州曾幾度遭受番邦侵擾，元氣大傷。吾也曾獲知青龍族中流出傳聞，在此之后亦曾受到侵擾，更甚之前。族中眾神莫不悲傷戚戚。”玄湖關切道。

　　火繼輕嘆道：“所幸泱泱神州上下一心，雖幾度受辱，終擊退外敵。在此之后，重修宗祠、再建家園，百廢待興。近五十年來終有小成。”

　　玄湖頗是欣慰，“果不其然，神州百姓勤勞勇敢。既有創神之能，自立自強自然是不在話下。”

　　“創神之事另有一段故事，如今神州已有一位新神誕生。名曰金猿，司掌雷電之力。”望玄湖好奇，火繼微笑點頭。

　　玄湖先是一陣驚詫，又流露出一種期待。他知道此行定收獲頗豐，“界使可否細細講述？”

　　“前方便是洞庭湖北岸，詳述恐怕不可，神君可經此一行逐漸了解。人間變化頗多，火繼難以一一列舉，暫贈神君書錄三冊，以便神君與人交流。”

　　“多謝界使照顧周到。”

　　玄湖接過《新神州詞錄》《當代神州辭錄》與《兩儀算術》，便隨意翻開《詞錄》一頁，噗嗤一陣，笑出聲來。只見上寫一條：帥者所述英俊瀟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