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我很怕風,只要一看到起風我就會趕緊跑回家里然后把門關上,再透過門縫觀察外面的世界。我看到所有的樹都在搖晃,漫天飛舞的樹葉、花瓣、雜草、羽毛、谷穗以及顫抖的夢,風再大一些就會聽到它召喚的聲音,我就會躲在床上,用被子包裹著耳朵。我之所以怕風,實際上是害怕失去,我怕風會帶走我的一切,就像之前被吹走的畫一樣。
后來長大了,我不怕風了,當我站在風中,希望它能把我帶走,帶到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如同帶走蒲公英一樣。自由飛翔,然后落地生根,最后終老病死。
聚散離別和生老病死似乎是一個概念,我們永遠沒法去打破這樣的自然規律,只要無所畏懼的面對,擁有一個人并不是把她留在身邊,而是給她足夠選擇的權利。倘若你身邊的那個人,想要離開,即便你用萬種理由把她留下,她也不會開心,倘若你無需多言,給她離開,終有一日,她會念及你的美好,然后再回頭尋你。
這并不是我的愛情觀,至少我做不到。所以,我直至現在都是一個自私的人,現在是我的,就不能被他人奪走。至于那些高雅的說詞,對于自私至極的人來說,都是屁話。我生來都不是在一個好的環境里成長,即便我自己有擺脫這種環境的想法,也是按照這樣去做的,但我逃不開凡人的貪嗔癡,七情六欲的把控那是神仙才能做到的事,既然這樣,還不如做一個貪財好色的人間凡人。
當我醒來,看著還在熟睡的小然,她干凈的臉龐,長長的睫毛,還有殷桃小嘴,著實美麗動人,尤其是她身上散發出的體香味,讓我暗里著迷。剛想要親吻她的額頭,她突然睜開雙眼,看著我,然后露出微笑。但還是被我強行吻了額頭,她保持著迷人的笑臉,享受被寵愛的時刻。
“干嘛一直盯著我看?”小然輕聲細語的問到。
“好看啊,像明星一樣。”
“我可比明星好看了,我只修飾了睫毛,涂抹了一點口紅,其它什么都沒弄,那些明星只要卸妝,還不如普通女人?!?p> “是嗎?那你想做明星嗎?”
“不想,明星有什么好的,沒有自由選擇權利,都是被幕后操控著,我不喜歡這樣的生活?!?p> “那可以掙很多錢啊?!?p> “雖然家里窮,但我也不想靠顏值來掙錢,那不是真正的自己,我想靠自己的努力,用實力掙錢?!?p> 聽小然說完,我覺得她的觀念很正,確實只要靠自己努力和實力掙來錢才能心安理得,錢雖然都需要,但是真正得到了錢,人很難守住本心,也不做了真正的自己。會被那些虛偽骯臟的名頭遮住眼睛,看不清真實的世界。
窮人之所以樸實真實,那是因為面對大自然的風景,晨起夕落;富人之所以為富不仁,因為他們都活在燈紅酒綠的世界里,雖有別墅千百平方,卻像被籠子關在里面一樣,奉承就會接踵而來。小然的觀點,讓我敬佩她。
當我洗澡的時候,她也不避諱,雖然我們已經有肌膚之親,按理來說,好多女人仍舊會有一絲害羞,尤其是年輕女人,可她卻像成熟女人一樣,有時候我會驚訝她處事的心態。結束后,我們站在房間陽臺,看著窗外的世界,小然問我:“你有什么打算嗎?”
“什么?”
“你來找我,不會見面就回去了呀,所以你是怎么打算的?”
“哦,嗯,這樣,我有十天的假期,我陪你八天,留一天我去市里逛一逛,看看有沒有什么特色給我老板帶回去?!?p> “在學校陪我八天啊,那你不無聊嗎?我要上課呢!”
“沒關系,你上課我等你,這附近有書店嗎?”
“書店,有是有,但都是素材書籍,你想看什么類型的?”
“文藝類,或者哲學類的都可以?!?p> “剛好我有一本太宰治的中篇小說叫《人間失格》,你可以看看。”
“人間失格,這名字聽起來有點悲的感覺,你看了嗎?”
“還沒呢!”
“行,那就這個?!?p> “等下我們去吃飯,吃完你陪我去宿舍拿?!?p> 我們隨便找了一家小餐館,所有的事情都是小然安排的,我就像被服侍的老爺,完全不用干涉任何事情。這里的炒菜價格很低,而且份量很足,心想這店主是良心商人,小然和我說:“學校附近的商店幾乎都是這樣,要是價格太高,沒有學生會來吃的,他們只能降低利潤,做好味道才能競爭其他店鋪,這里的人就這么多?!?p> 這才明白,學校附近的商鋪要想有利潤,全靠學生來捧場,要是學生覺得太高或者味道不好,他們就不會來吃,而選擇在學校食堂吃。再加上學生每月的生活費金額有限,男的還要去網吧玩游戲,女的要買衣服化妝品。雖然利潤低,只要學生來捧場,大錢是掙不到,但養家糊口有點小存款還是可以的,這就是生活。
小然說他們學校男生其實很少,主要還是女生居多,所以帥氣的男生在學校就是寶,會有很多女生喜歡的。
我對小然說:“那你有沒有喜歡的男生?”
她裝作思考和回憶的樣子對我說:“嗯,那當然有,但都不是我的菜,我喜歡成熟穩重的,就像你一樣,長得丑的,哈哈。”
說完便哈哈大笑起來,旁桌的人都用異樣的眼光看著我們。
我繼續問道:“你們學校都有些什么專業??!”
“其實,剛開學不久,我也沒認真去了解學校,看環境和板報吧,應該有聲樂、設計類、舞蹈、影視、編導,還有播音主持吧,大概有這些,其實分很清楚的,比如我們學設計的,包含有動漫設計、廣告設計、裝飾設計和旅游工藝品設計等等,每個專業教材都不一樣。動漫設計是比較偏冷門的,大家對動漫的理解停留在做動畫片上面,上次去會展中心你也看到了,動漫包含很多行業呢!我們以后找工作還得自己找,要有針對性的找,實習機會也會比較少?!?p> “小然,那你為什么偏偏選動漫設計,廣告設計不是很吃香嘛,以后工作好找,工資也普遍比較高,你要運氣好,碰到什么大型活動,或者專業技能比賽拿個第一名,拿你的設計就更吃香了?!?p> “我也想過,但是我覺得吧,現在流行的東西,以后未必一定流行。因為現在大家都覺得好,那肯定很多人都會爭著搶著去學去做,一旦人多了,原本好的東西也變的很平常了,我們畢業要三四年,加上實習和熟悉產品還得一兩年,這一來二去就得五六年,五六年以后我跟現在已經進入行業的人比,是不是相差很遠。動漫設計現在看起來沒有那么吃香,但是我相信五年以后,一定會用得上,而且大公司大企業會越來越多,因為咱們祖國會越來越強嘛,那我得機會就容易了?!?p> 聽完小然的想法,我覺得這么小的姑娘,見識和思想都這么深,她不像是只有18歲,而是像二十七八已經在社會打拼過的成熟女人。
“小然,我覺得你的想法是對的,我支持你!”
她聽到我的支持,很開心:“是吧,我也覺得我想得對?!?p> 就像孩子完成了一件特別簡單的事情,然后得到父母的肯定一樣,她露出干凈純粹的微笑,那種笑不夾雜任何狐媚,真真切切就是開心。正是因為她這種純粹干凈的微笑,把我的心都給融化了,如同初春的降臨,萬物復蘇,躲在洞穴里的生命開始踩踏大地。
她拉著我的手進入學校,進去以后有一個小廣場和階梯,階梯上有一塊空地,展示著許多美術生的作品,因為我也學過美術,自然對這些相對比較感興趣,就停下來多看了幾眼。主要都是素描和水粉,還有幾張書法作品,當我看到一個戴著黑色眼眶的男人作品時,我有些驚呆了,我趕緊招呼小然過來:“誒,小然,快過來,你看,這個男的像不像我,我感覺太像了。”
然后,我掃了掃落款,寫著:思念著的人,小然。
我回頭無奈望著小然,但其實內心很開心,她似有點害羞夾雜深情的說:“那就是你!”
我故意重新審視這幅作品,邊看邊說:“整體是比較像,但仔細看吧,線條凌亂,看來作者在畫的時候,思緒復雜,情緒也不穩定,還有這頸部明暗關系差了一點,眉毛吧,太濃,你看我尾部是淺的,鼻子吧,有點歪......。”
還沒我說完作品的賞析,我就被小然拉著手繼續往前走。老實講,我只讀過高中,還從未進過大學,我愿以為大學會和高中一樣是封閉式的管理,到處都是教學樓啊,辦公樓啊,可進來我才發現,大學和高中學校還真不一樣,剛剛擺畫的地方有一塊雕塑墻壁,風格有點類似歐式,進來以后林間小道,兩邊有花草,左邊大片的地是竹林,右邊還有蘭花草,看樣子是梅蘭菊竹的方式設計的。左邊道過去是食堂,食堂附近有舞蹈訓練室,我們走的右邊小道,有很多假山水池,水里有紅色、金色鯉魚。
我來不及記住學校的建筑物,就被小然拖著來到了女生宿舍樓下,她指著涼椅對我說:“你就老實在這里坐著等我!”
“好!”
剛要離開,又回頭對我說:“不準和陌生女人眉來眼去,否則拿你是問?!?p> 我擺出一個OK的姿勢,她才安心去宿舍。
她剛離開,我就接到了梁哥的電話:“凌信,你什么時候回來?”
“你不是準了我10天的假嗎?”
“要是事情都處理好了,早點回來吧,公司有點狀況,需要你回來一起商量?!?p> “什么事情?。俊?p> “你回來再說吧,就這樣?!?p> 梁哥的一個電話讓本來可以輕松玩耍的我,又有生起了一絲焦慮。一般情況下,他不是不會聯系我的,他能如此緊逼,想必是公司遇到了難事。當然,并不是公司沒我不行,梁哥只是在尊重我作為公司管理者的身份。
本來剛剛和小然解除誤會,要是這個時候再跟她說這個事,擔心她會不開心,我只能先瞞著,盡量拖延一些時間,尋找一個合適的機會再和小然告別。
正當想著的時候,小然提著一個背包,手里捧著兩本書突然就出現在我的面前,或許她看出我在發呆,便問:“你在想什么呢?”
“沒,沒,我在想,要怎么才能讓你癡情于我,要死要活的那種?!?p> “哈哈,那你可得好好想想,別讓我失望哦。”
“誒,你這包是?”
“我不能讓你一個住在賓館啊,我陪你?!?p> “這么好,你們學校不管嗎?大學都這么開放,要是高中,住校生要是夜不歸宿,第二天電話馬上打到家長那里咯?!?p> “大學是靠自覺的,學生是需要實踐的,藝術總要貼近生活啊,不讓我們出去,還怎么貼近生活?!?p> “好像有道理,你手里的書就是《人間失格》?”
“對,一本是《人間失格》,一本是安妮寶貝的《七月與安生》,我上課的時候你要是無聊就看看吧?!?p> 以前喜歡看小說,后來工作以后,時間就變得很少,加上自己內心十分浮躁,只是偶爾去南山書城看,但每次都是走馬觀花。安妮寶貝是我比較喜歡的一個女作家,她文字很優美。我最喜歡的還是初中和高中的時候讀文學雜志《讀者》,上面有發表很多關于人生百態的小故事,看后都會得到一定的啟發,我很多的思想和判斷也是從《讀者》中學到的。
中學的時候,每次母親回來看我,都會帶我去新華書店買最新的小說,那時候買得最多的還是韓寒和郭敬明的,但現在看來,郭敬明的小說寫的純情,卻偏離了我們認知中的生活,韓寒的小說很詼諧,總給人一種大漠孤煙的感覺。
一個沒有經受過專業指導的人是寫不出小說來的,畢竟語言的表述會詞窮,即便是夢想,也會非常艱難,如我一般,每每落筆,寫了一部分就會放棄。所有人都會諷刺你,想要出名,作家是最沒出息的。那些世俗的人以為出名就是成為明星,要有好看的臉蛋,美妙的身材,還得有強大的人脈關系,若是女生,只要找到關鍵的人,和他發生關系,機會就會有了。最后,演電視、演電影、接廣告、拍MV就可以掙到很多很多的錢,對于演技來說,只要有顏值,其他的都是無所謂的。
我不知道什么時候會有這樣的觀點,于是開始拒絕看言情的電影和電視劇,那時候母親喜歡看戰爭片,我也跟著她看了很多戰爭片,看完總有一種熱血沸騰的感覺。
后來,又傾向于歷史劇或者名著,如《三國》、《楚漢》、《勾踐》等等。從電視劇中可以學到很多的東西,記得我做業務最難的時候,我通宵達旦地看《三國》,受益頗多。
我坐在學校林間石凳上等著小然下課,夜空很寂寞,沒有任何的點綴,浩瀚的宇宙仿佛被淹沒在無知里。偶爾有學生從跟前路過,他們總覺得我是一個特別的人,喜歡用莫名其妙的眼光來看我。一個藝術學校里,出現一個長著小胡須,戴著黑色眼眶,穿著襯衣的男人的確很奇怪,而且年齡是很容易被看出來的,尤其是我抹了啫喱膏的發型。我想他們大概是在猜測,我是包養某個學生的大叔,然后坐在這里等她吧;或者我是一個猥瑣的人,不知道是怎樣溜進學校的,所以保安很快就找到了我,然后兇狠狠地對我說:“你是誰?在這里干嘛?”
我站起來,對我保安說:“我在這里等我妹,她在上課?!?p> “你妹?哪個專業?哪個班的?”
“學設計的,班級我不知道?!?p> “她叫什么?”
“她叫萌小然?!?p> 說完保安一直盯著我,此時,我就像被入侵者,著實尷尬。為了不那么尷尬,我想轉身離開,這個時候小然抱著書跑過來,氣喘喘地對保安說:“叔叔你好,他是男朋友?!?p> 當小然說完,保安突然瞪大眼睛看著小然,然后疑惑地問:“剛剛他說你是他妹妹?!?p> 小然瞄了我一眼,我一臉無辜,她朝保安丟了一句“都是,都是”,然后就拉著我就往學校大門口跑。邊走我邊對小然說:“你得給他解釋清楚,我還得進來啊。”
“不用,不用?!?p> 我們找了一家燒烤鋪,坐下來以后,小然問我:“你為什么要跟保安說我是你妹妹?”
“啊,我,我怕你們學校不允許找男朋友,怕他跟你們學校匯報,那你就完了?!?p> “這可是大學,談戀愛很自由的,但是出了問題要自己負責,保安都知道?!?p> “我又沒上過大學,我怎么知道?!?p> 我故意表現生氣的樣子,小然看我生氣連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p> 大學的生活我確實沒有體驗過,也不知道學校的那些規矩。小然是知道的,她之所以這樣追問,其實很正常,因為所有的女生都會像她一樣追問。
那晚小然和我講了很多關于她的事情,也喝了不少的酒。她父親走的早,至于怎么走的她沒有說,我詢問的時候,她也是避而不答。她母親為了供她讀書很早就出去打工了,而且為了省錢,每年過年都沒有回來。只要在平常人少的時候,她母親才會回來看她,小然一直寄養在姑姑家,姑姑對她不算很好,但也不算很差,可是不管遇到什么好事情,都會冷落小然,所以小然也習慣了一個生活。從初中她就開始住校,高中也是住校,生活就像只有她一個人一樣,只是偶爾周末回去看看姑姑,畢竟姑姑也對她有監護的恩情。她沒有像其她女生一樣有很多新衣服,有化妝品,加上性格的原因,朋友也非常的少。只有一個表姐喜歡和她聊天,告訴她很多新鮮的事情。
我在想,性格孤僻的人是不是都喜歡畫畫,之前,我在家鄉的時候,同樣如此。我想這是很有可能的,因為我們只有在畫畫的時候才能有精彩的世界,五顏六色,而且不會承受任何的冷漠、諷刺、嘲笑和不待見,在那個世界,花草樹木、山川河流都在我們的掌控之中,我們可以任意揮灑自己的筆墨,涂上自己喜歡的任何顏色。
小然想請假帶我去CD市中心玩,被我拒絕了,我告訴他:“就在學校陪你就行,有你在,那兒都是最好的?!?p> 她總擔心我會無聊,所以十分關心我的生活,比如經常會問:“你餓不餓???”“你渴不渴啊”“你想吃什么啊?”“我給你按摩,可以嗎?”,她現在就像我的生活秘書,又要學習,又要照顧我。
她也會帶我去學校食堂吃飯,人潮擁擠,嘰嘰喳喳,這才是人間煙火味。
時間很快,兩天過去了。期間梁哥發了兩條信息問我什么時候回去,我都沒有回復。我被小然的細心照顧和溫柔滋潤著,用心的享受著這一切,如同被迷幻一般。甚至,有了不再回去的想法,直到母親打來電話:“過兩天我就回深圳了,房子找好了沒有?!?p> “還沒呢!我臨時有事,來成都了?!?p> “你去成都干嘛?”
“處理一點事情,過兩天就回去了?!?p> 第三天的時候,小然沒有課,她說想帶我出去走走,被我拒絕了。我向她建議,我們就安安靜靜的待在學校即可,要是實在沒有安排,那我們就坐在學校的樹林里,她寫生,我看書。中秋過后的成都,就算是中午也不會太熱,加上大部分陽光被樹葉和樹干遮擋,殘留在臉上的光正好。
在學校里看書有一種香氣,聞后讓人很輕松,不像深圳的公園,即便是花海草木也覺得盡是繁華。我想學校的那股香氣一定是書香,雖然小然的學校不是什么高等院校,聽學生聊天的內容總歸還是能學到一些知識。
我和小然背靠背,她寫生,畫的入神,她喜歡用素描的方式把世界的角搬遷到紙上,雖然不像油畫那般有色彩,但明暗處理得體,有另外一種感覺。
我問小然:“寒假,你會回去深圳嗎?”
一開她并沒有回應,我以為是故意的,轉頭看去,小然正入神地在紙上排線,這就是我們喜歡畫畫的原因,聽不到人間嘈雜的哀嚎。我用手膀子推了一下小然,她才回過神問我:“怎么了?”
“你寒假會回去深圳嗎?”
“那肯定啊,媽媽也不回來,我會去深圳過年的?!?p> “那就好,不然我不知道什么時候能見到你。”
“你過年不回老家嗎?”
“應該不回,我媽媽也在深圳,我們就在深圳過年,老家雖然有親戚,但因為我爸媽的事,都鬧的很不愉快,很多年都沒有來往。畢竟嘛,我們還是窮了一些,但就是想我爺爺奶奶,我從小跟著他們長大?!?p> “我覺得你應該回去看看他們?我一放假就會去深圳,我們就見面的?!?p> “那就到時候再說吧,我得給你說個事?!?p> “什么事?”
“我恐怕不能再陪你了,公司那邊一直催我回去,我媽媽從江門回來,要回去安排住處,所以,我需要盡快回去?!?p> “那,那你什么時候走?”
“明天?!?p> 等我說完明天,小然突然就安靜了,或許她知道我一旦走了,就意味著我們好幾月的時間是見不著面的,很是失落。只能通過打電話和發信息溝通,當然也可以去網吧開始視頻聊天。我再次推了一下她,然后說:“對不起哈,真的得回去。不過我會很想你的,你也要想我。”
小然故作沒事后回到:“沒事啊,工作重要,我也要上課,你待在這里,我上課總想你,學業和工作都很重要,所以沒事的?!?p> “我來找你,你原諒了我,我很開心,以前我沒法面對真實,就算是喜歡,也覺得很累,忽冷忽熱,我不知道該如何去喜歡一個人,好像喜歡一個人,和我一個人也沒什么區別,我一直很愧疚自己有很多中邪惡的想法,連我自己都搞不清楚我是什么樣的人。來了成都,是你讓我知道不能逃避,真實的去面對自己喜歡的東西,我以為會好好把我每一件我喜歡的事物,不負年華。等你回了深圳,我帶你去玩。雖然你需要讀3年,但我想我可以等你的,即便3年后,你還要讀,我也會等你,至死方休的那種。”
“嘿嘿!”小然突然笑了。
“你為什么笑?我說真的?!?p> “沒想到你也會說出這么肉麻的話,聽著起皮疙瘩都起來了。”
“但我說的都是真話啊?!?p> “我知道啊,所以我才起雞皮疙瘩。你放心吧,我頂多讀完這三年就會去找工作,畢竟我媽媽辛苦了一輩子,我不想她再那么辛苦,我要盡快工作掙錢,讓她輕松下來,可以像其他大媽一樣去跳廣場舞?!?p> 后來我們聊了很多,關于夢想,關于將來的生活,關于一些看法,一直聊到傍晚。書我沒看幾頁,小然是邊聊邊畫,她的作品幾乎完成了。一開始我以為她會送給我,可沒想,她說要把作品給老師,我問她:“為什么?”
她說:“學校學生會會組織一些募捐,然后把我們的作品當做紀念品給那些捐款的人?!?p> 本想著能跟她有個合影,可惜手機攝像頭的像素很差,屏幕又小,我們只好放棄。小然拒絕去借相機,我問她:為什么?她說:沒有照片的思念才是最長久的。
我們去附近的售票點買了第二天中午飛深圳的飛機票,晚上我們買了一些燒烤和啤酒在房間里,小然酒量很差,其實我的酒量也不是很好,本想喝點酒可以纏綿一番,沒想到因為要分別太過憂傷,酒就多喝了一些,我們兩人莫名其妙就睡著了。
等到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早上六點多了,然后我們尷尬地看著對方,什么話也沒說。我湊到小然臉龐,輕輕吻了她的額頭。她用手推開,然后嘴里嘟嚷到:“全是燒烤味兒和啤酒味兒,你去刷牙?!?p> 我開始洗澡、洗臉、刷牙,整理發型,然后收拾行李。飛機時間是中午十二點半,雖然現在才六點多,這里到市中心也要個把小時的車程,然后還需要搭車去機場,這就需要兩個小時,加上要吃早飯,中途發生意外情況,我必須提前兩個小時到機場。
從賓館出來,小然帶去吃了碗面條,她什么都沒吃,我問她:“為什么不吃?”
她說:“我怕吃的時候哽咽?!?p> 我一把把她樓在懷里,好長一段時間,我聽見她的呼吸聲很快,也能感覺她心跳一直在加速,我對她說:“小然,別難過,我們會見面的,我會等你的,你要等我,不準在學校找帥哥?!?p> 她用力掙開我的雙臂,然后氣喘吁吁的說:“放手,你快把我勒死了?!?p> 這才反應過來,我抱的太緊了。
在車站,只有我們兩人,什么話也沒說話。車來了,我上車,她一直站在那里,向我揮手。其實到這個時候我才知道,脆弱的不是小然,而是我,我討厭分別,討厭這種舍不得又不得不離開,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再見面的感覺,真的很難受。我坐在可以看到她的窗戶前,望著她。汽車緩緩離開,她依舊站在那里,直至消失在視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