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時代？

　　李明開始沒明白，但出于對孫老師不會說無用的話的絕對信任，仔細思考，終于想到自己犯了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的錯誤。混亂原始的環境，上天入地的珍奇異獸，苦苦掙扎的人類有著傳說中的各種本領。但他作為一個生長在新世紀，從小半懂不懂地聽著辯證唯物主義和各種優秀傳統、科學思想長大的新時代青年，很難接受，有點遲疑地問道，“你是說...”

　　“是的，神話時代。”

　　這下孫厲冰方才將熱水送入口中，“口感很像茶葉，不錯。”如是點評道，但他其實并不喜歡，味道還是不夠勁，沒意思。

　　看李明還在沉思，選擇繼續說明道，“你久居邊陲可能不知，現在世間日新月異的速度有多么快，就不用說各式各樣強大的能力，如果我們那時候還能說是順應自然，但現在真有可以改造自然，改天換地的神通本領。甚至你剛才見過的佛陀，都是真的，不知是我們從前神話故事的哪一位，還有求仙問道的，將來哪天看到打雷下雨沒準都是有人歷經天劫，羽化登仙。這樣的世界，你別說你不動心。”說完，孫厲冰少見地微笑一下，他了解李明。

　　誠然，李明不得不承認自己心臟加速了，雖然他有控制自身每個細胞組織器官和激素分泌的能力，但他的心似乎能感受到那種刺激激烈的戰斗，回到激情燃燒的歲月。心動卻又憋著笑不敢表達的樣子，像個小孩子，滑稽得可愛。

　　至于決定怎么做，當然要留給李明自己決定。

　　“我這次來還有一件事，你還記不記得林蘇有個弟弟。”

　　李明先是一愣，仔細回想才想起來孫老師說的是誰，“好像是有這么個人，不是天變之后意外死亡了嘛，所以這些年她自己都從來沒有提起過。”

　　“是失蹤不是死亡了。”孫老師下意識地糾正，“確切地說，是消失甚至不是失蹤，偶爾和我還有聯系。因為最開始就是他把姐姐送給我當做試驗品，不然我以前是不會用人做實驗的。”

　　“什么？！”李明本來輕松舒適地靠在座位上猛然坐直，然后又有所顧忌地稍微平復心情問道，“他在哪，怎么找到他？”

　　“這就是他說的第二句話，他對不起太多人，所以多年不敢相認，就讓他自己在無人知曉的角落慢慢消逝。”

　　“消逝？”李明還是不明白，有什么事情大家開誠布公地說出來不就好了，畢竟都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血親姊弟。

　　“對，這就是他的最后一句話，他患上不治之癥，命不久矣，讓你們不要去找他。”

　　孫厲冰說完就聽后廚咣當一聲，金屬煮鍋失手砸在了地上，除了林蘇還能有誰。回頭看李明苦笑道，“孫老師，看來你的敏感性也不夠啊，光知道別的覺醒者在進步，忘記了我們也是。”

　　說完用手指向孫厲冰發光的指尖，這種干擾聲波的裝置在很久以前當然有效果，但是林蘇的知覺官能早就又一次進化，所以方才的對話，一字不漏全部進入了她的耳朵。

　　“小姑娘，我們不認識，你剛才說的，我實在是一個字都聽不懂，讓一下，我要回家了。老婆孩子還在等著我回家吃飯。”

　　男子一身正裝打扮，頭發打理得一絲不茍十分得體，白白凈凈，高高大大，內搭卻隱約不修邊幅。能看得出來有點小能力，但也不會太多。

　　“你確定嗎？”站在對面的女孩聲音十分熟悉，在遙遠的冀州，在夜幕剛剛降臨時出現在人跡罕至的角落行俠仗義，除了江白漢還能有誰。

　　男子開始還像個普通剛剛下班的上班族一樣，精神萎靡，連腰都直不起來，大概率回家就往沙發上一躺...聽完這短短的疑問，立馬換了個人一樣，挺直腰板，提著公文包的手青筋快要繃裂，目露兇光問道，“...你說什么？”

　　“你確定你的家人還在家等你嘛。”如果不是這樣，她又怎會出現在這里正義執行呢。

　　不待她說完，面前男子頃刻換了一張面孔，凸目赤面，巨口獠牙。爪子撕下身上衣服猛地向前一揮。一塊黑布飛到面前擋住視線，而江白漢輕啟玉口，吐氣將其化為冰屑飄飛，同時收緊核心以觀對手下一步動作。

　　視野恢復，剛剛的男子竟變成五個一樣的怪物出現在她面前。雖然江白漢并非以感應和知覺見長，但實力增強后觸類旁通，多少有點感知能力，稍一運轉，卻讓她更加摸不著頭腦，面前五個何以都有域，都是本體不成？

　　男子卻不給她多作思考的空間，選擇先攻，同時沖了過來，一時間碎石橫飛頗有些聲勢。江白漢卻早已注意到，狹窄的小巷容不下這許多人，一個高高躍起，一個地上狂奔，兩個在墻壁手腳并用，目的都是為了掩護藏在最后的那個成功退走。這點雕蟲小技，哼！

　　在她面前鋪就一條冰雪大道，在上面飛速滑行，輾轉騰挪間婉若游龍，直取最后一人，無需靠近，隔空將其凍結成冰，卻沒成想凍住的只是一塊白色的金屬。

　　此時，攻守易形，先前佯攻的四個，成功到達了指定的位置，陣法已成，江白漢頓覺動彈不得，非但如此，甚至自己的域都反倒像被凝固凍結，運轉緩慢近乎停滯，只能呆呆地看著一道白色金光打向自己面前，背后看不見的地方青色金光、黑色金光、赤色金光、黃色金光，同時殺到身上，交織如華蓋，又如磨盤，雜糅流轉之間，不似正教手段，其中兇煞之氣盈滿則溢，說像邪魔外道，又怎能有這般純粹的五行威能，泯滅其中一切事物。

　　可江白漢雖然年紀小，卻是常走夜路之人，能鮮少在陰溝里翻船靠的就是孫厲冰教給她的永遠小心留一手，這樣不論成敗都能保住自己性命，這次也不例外。

　　五行五色神光發威，卻只擊中幾塊碎冰，幾縷水汽，真正的江白漢早已站在一旁的墻壁上，暗自記下這奇怪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