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邊就這點糧了?”張洵指著眼前只有兩把米的米缸問道。
他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堂堂當朝太尉之子,換個說法那就是衙內,家里邊沒個丫鬟娃子伺候著也就算了,連米都沒了,這怎么可能?
“呵,呵呵。”
這笑聲有些冷,甚至還有那么些譏諷。
張洵:“……”
“不是,這本來就餓得慌,您老還這么笑,不顯陰森嗎?”
“呵,呵呵。”回應他的還是三聲呵。
張洵無語了,身旁這個穿著大紅仙鶴袍,自帶威嚴氣場的就是自家老爹,同時也是這大魏朝的太尉。
“爹,您好歹是一朝太尉,不說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吧,那也是一只手都數得出來的存在,家里這么落魄你笑得出來?”
這次張文正沒冷笑了,一股難言的怒意浮現在臉上:“小兔崽子你還好意思提?”
“老夫當初就不應該生下你這敗家子。”
“老夫一朝太尉,家里卻是一貧如洗,歷朝就沒有老夫這么清廉的官了。”
說到清廉二字時,張文正很是自嘲中帶著怒火,總之很難受。
張洵住嘴了。
這能怪他?
他就是一個穿越者,昨天晚上才穿越來的,哪里知道原身這么能敗,一個太尉之家給敗得只剩下一個空宅子和缸里的幾把米。
“現在怎么辦?”
“我怎么么知道怎么辦?要不老夫杖斃了你這個孽子出口惡氣怎么樣?”
“咳,虎毒尚且不食子呢,不就是一點家產,不至于,不至于。”
“一點家產?”
一聽這個,張文正就氣得胡須發抖,忍不住咆哮了起來:“西城外最肥的兩萬畝水田,那是老子帶兵打西目人立功陛下賞的,整個京郊最好的田。”
張洵:“然后呢?”
張文正吼得更大聲了:“然后你個畜生說是要賺筆大的,拿去換了龐太師家的三十口鹽井。”
“那三十口鹽井產的鹽苦澀不堪,連牲口都不吃。”
“東正街那十間鋪面,原本收益不錯,你個孽畜居然拿去換了兩家青樓,換也就換了,你才接手十天,連老鴇都窮得只能跑路了。”
“還有文華街那酒樓,你知道文華街是干什么的嗎?那一條街都是賣文玩字畫的,你開個酒樓賣給誰吃?”
“最氣人的是,家里的幾十萬銀子,你拿去山西買了兩百多個礦,還說你撿了天大的便宜,張家就靠你飛黃騰達了,你知道那兩百多個礦常年積水,都開采不了嗎?”
張文正吼得臉紅脖子粗,若非就這么一個獨子,他真的有一種要清理門戶的沖動。
張洵:“……”
“咳,咳咳。”
張文正手指頭直接杵在了張洵的額頭上:“你還咳,咳你爹的十八代祖宗啊。”
張洵:“呃,爹……你罵我就行了,干嘛還帶上自己呢。”
張文正臉頰一抽:“你信不信老子真杖斃了你。”
張洵訕訕,張文正這一吼,他也多少想起了一些,去年,當今陛下出巡,這一巡就是大半年,而張大敗家子也就趁著這大半年的功夫做下了如此多的敗家偉業。
一個太尉的家業敗完還沒被打死,同時也說明這老子挺寵愛他的了。
“爹,別氣了,不就是損失點家業嗎,孩兒回頭都給你掙回來。”
“還去掙?你是嫌老夫死得不夠快?”
“呃,孩兒自然是希望父親大人萬壽無疆的。”
“別扯沒用的,若不是你娘死之前讓我好好待你,我一定杖斃了你,餓了,去弄些吃的。”
“啊?我去弄?”
“難不成老子去弄?”
行吧,我去弄就我去弄,反正上輩子是個單身狗,做飯什么的還是手到擒來的。
半小時之后。
當朝太尉以及張家衙內,一老一少,一父一子,坐在臺階山端著兩碗稀粥各自呼嚕了起來。
看著碗里的清寡,張太尉差點沒哭出來。
“爹。”
“有屁就放。”
“我記得,孩兒不是和戶部尚書王大人家小姐有婚約嗎?他家這么有錢……”
“那婚約可是你親自拿去王家換錢了。”
“那孩兒另找一家……”
“兒啊,這種主意你就別打了,你爹都能被你敗光,這京城里還有誰家敢把女兒嫁給你?不是每個人都承受得了家破人亡的痛。”
張洵:“……”
吃了一碗稀粥,張文正站起身往外走去:“這段時間比較忙,我就不回來了,你看好家,可別把這宅子也給敗了。”
張洵訕笑:“那不會。”
“爹你不回來,吃什么?”
張洵的言下之意是,缸里就兩把米今天還煮了稀飯,他要怎么辦?
張文正兩袖一甩:“衙里四菜一湯,不比你這米湯好?你就管好你自己吧。”
張洵:“我的意思就是我怎么辦……”
然后就看見張文正疾步而去,絲毫沒有理會他這個寶貝兒子的意思。
看見絲毫不帶停頓的太尉爹,張洵只覺頭上一陣秋風吹過,有那么些涼,剛才盛稀飯時候就應該給他少來點的。
說起來,原身也沒什么太大的缺點,不像某傳里那個高家的太尉只知道禍害女人,張衙內就是單純的喜歡投資,一投一個坑,而且都還坑得巨大。
張洵倒是不慌。
相反還有那么點小興奮,投資這么多產業當真都是廢的?那可未必。
作為一個現代人,頭上還頂著個太尉爹,賺錢很難嗎?
不難。
靠在門檻上,張洵心中慢慢思索,很多產業都能利用起來,不過要解決當下的溫飽問題,恐怕還是文華街那間酒樓來得快。
他穿越來的這個地方,叫做大魏,和三國那個魏無關,和華夏歷史上的任何一個朝代都無關,就是一個陌生的王朝。
雖然外敵環伺,但是朝廷不錯,國家也挺富足,人們的生活水平還是不錯的。
那就先從開館子開始吧。
“老牛。”
“備車,去文華街。”
老牛,老張家的車夫,也是老張家進村的家仆,據說是張文正還未發跡時就是張家的家仆了,所有這丫鬟仆人都跑光了,老牛還待在張家。
老牛架著老牛車拉著張衙內來到了文化街。
街道古樸,文人騷客結伴而行,整條街上都充斥著濃濃的文人氣息,張衙內的這件酒樓剛好就在文化街最繁華的地方。
聽說,原本是一個觀景閣樓,被張衙內買下來了之后,就改成了酒樓。
酒樓內應有盡有,裝修得還挺不錯,倒是讓張衙內省了不少心。
只不過要靠酒樓賺錢,當然還得做一些自己的準備。
“老牛啊,找幾個鐵匠木匠,我需要做一些器具。”
“還有就是招幾個廚子,還有跑堂的。”
老牛稍一猶豫:“少爺,我們手里沒錢。”
張少爺的腳步頓主,然后仰頭看了一下窗外:“我爹說他這幾天都不回來?”
“老爺是這么說的。”
“嗯,把宅子的地契拿去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