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過一次了吧

　　在別人的故事里，或未結束

　　可我們，不會再見面了

　　路邊的垂柳，長發披在誰的肩上

　　再不會奮不顧身

　　學會了猶豫，躊躇

　　如果沒有了過去，我還會是我嗎

　　可是沒有如果

　　生活會將所有假設擊碎

　　幸好沒有，幸好還記得

　　兩條直線只會有一個交點

　　有的人一生只能有一次遇見

　　不論結局

　　曾經便是曾經

　　別辜負相遇

　　如果可以重新選擇

　　我會錯過

　　不后悔卻無法面對現在的結局

　　我又夢見那棵垂柳了。

　　葉片掠過肩頭時，我總錯覺那是誰的指尖。風里搖晃的綠瀑分明還在原地，可樹下再沒有人會攥著柳枝等我。如今連倒影都是碎的，像被揉皺的舊信箋上洇開的墨痕。

　　救護車警報聲割裂黃昏的那天，我的影子被釘在ICU走廊。消毒水浸泡的七天七夜，心電圖波紋終于坍縮成直線。他們說我在太平間門口坐了整夜，可我分明看見無數個自己在不同時空里奔走——有笑著接過冰激凌的，有在暴雨中追趕出租車的，還有被梧桐葉劃破掌心的。

　　現在連疼痛都是奢侈的。我開始習慣在斑馬線前數夠三十秒綠燈，學會把伸出的手縮回大衣口袋?？Х鹊瓴ＡУ褂车膫饶樤絹碓较衲?，可我不敢轉身確認。那些來不及拆封的情話在喉嚨里結晶，化作每次呼吸時細小的刺痛。

　　地鐵通道里的賣唱少年還在彈那支曲子。硬幣落進琴盒的脆響中，我突然看清掌紋里蜿蜒的河流。我們確實在某個春天真實地交匯過，像兩顆相撞的彗星迸發的光芒，足夠照亮此后所有荒蕪的航道。

　　暮色漫過江岸時，我對著虛空舉起左手。無名指上的戒痕早已淡去，可那些被燒成灰燼的諾言，依舊在每陣穿堂風里盤旋著不肯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