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貴在自知，天機閣若是一天到晚為了個小密探動不動要和世家宗門鬧翻天，那么早就被滅的連骨頭渣都不剩。”
十三皇子喝了一口酒，眼中盡是不屑道：“你不配死在我九弟的手上。”
“喀嚓！”
灰衣叟楊林聽到這話，手掌稍稍發力瞬間便將一個靈照境以上的天機閣密探捏死。喉骨的脆響，讓在場不少人腳底發寒。
只見老者耷拉著腦袋被楊林扔在一旁，那對眸子中除了憤恨還有難以置信。他的嘴巴微張，似乎還有不少的秘聞還未來得及說出口。
從十三皇子開口詢問到扔出天機令牌，所有的事情都似乎在一剎那內完成。邋遢老者的打斗，就像是不痛不癢的出手，根本沒有引起酒肆二樓以外任何人的反應。
外面街道上行人交錯依舊，樓下大廳內觥籌交錯之聲不絕于耳。
不過很快，二樓酒閣之上的眾人們神色大變。在慶集城內，不論是行走早街道上的還是在樓下喝酒的，莫不有江湖人士在其中。甚至不少人，修為不低。
邋遢老者造成的聲響再小，那也好歹是釋放了劍氣。除了二樓的眾人之外，他們居然毫無察覺？
是的，他們壓根不知道二樓酒閣之上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江湖三大世家，不愧是底蘊深厚！”
根本不用多想，大家的第一反應便是東方世家有高手在此將二樓酒閣的氣息隔絕起來。也只有這種手段，才能不引起旁人的注意。
想到這里，二樓酒閣上的眾人們開始有些站不住腳，目光滴溜溜的轉起來。有人在思忖著如何脫身，有人則打量著東方世家的高手究竟躲在何處。
“東方公子，在下六合派張……”
一個身材矮小的年輕人上前拱手，不過還未等他自報名字便被十三皇子冷冷一眼盯的有些舌頭打顫起來。
環視眾人之后，十三皇子冷笑一聲緊緊斗篷道：“九弟，走吧。”
隨著陸九淵等人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進入酒樓的后院，二樓上面的眾人才覺得如釋重負，一口郁氣登時吐出。
“呼，東方世家的門人煞氣可真重。剛才只是一眼，我就好像被萬箭穿心了。”一個壯漢木納的動動僵硬的手腳，憋聲憋氣道。
不僅僅是說話漢子，在場有不少人跟他做同一個動作。
“東方世家出絕頂殺手，煞氣肯定是重的。東方白，人稱‘無影劍’。是如今東方家主的第九子，一身修為通玄，據說被召進了煙雨樓。沒想到今天在慶集城，能碰上他。只可惜看不清他的臉……”
“呵呵，你要是看清了就沒命站在這說話了。”坐在不遠處的一個男子嗤笑一聲，不似旁人剛回過神來，而是精神奕奕道：“煙雨樓的殺手天機閣的探，只要露臉、破了身份，那么買賣就沒法做，還會被追殺。”
正所謂‘一入煙雨前生逝’，東方白是煙雨樓少數幾個被人知道跟腳的殺手。不過東方世家偌大的招牌放在那，就算有人想報復無影劍也不敢殺上東方世家。
如果有人這么傻傻的干了，那么他們就會發現原本只需要面對一個無影劍。可得罪了東方世家，那就是得罪一群無影劍。
“他用一枚天機令牌甚至殺了一個天機閣密探，就為了霧外江山和泛東流的消息。你們猜，他準備對哪個動手？”待看到邋遢老者的尸首時，有人輕聲呢喃道。
“想殺死他們兩個的不勝枚舉，說不定無影劍準備來個雙殺呢？”
“你以為是切白菜呢？霧外江山也好，泛東流也罷，哪一個不是年輕俊彥中的佼佼者。無影劍勝在功法修為詭異，東方世家的身法更是如妖似魅。但對上極陰宗和滄瀾宗絕學，正面是討不到任何好處的。”有人頭頭是道的分析著。
大部分人將目光放在十三皇子的身上，是因為他的言談舉止太過霸道狠厲。不過當不少人看著邋遢老者的尸身，不禁幽幽問道：“我看這個天機閣密探還準備說點什么，眼睛狠狠盯著東方勝。那個東方勝敢殺玄天宗的弟子，只怕也不是什么善輩吧！”
不少人并未聽過東方勝的名字，但不代表這個名字在江湖上沒名氣。
一個中年男子雙目放光，像是想起了什么，驟然道：“‘瘋九’東方勝，當年人稱小火魔……”
……
……
酒樓的房間內，十三皇子毫無顧忌的安坐著，似乎絲毫不怕天機閣的人或是東方世家的對頭找上門來。
灰衣叟楊林像是老農，佝僂著身子站在一旁。不過陸九淵可以明顯感覺到若有若無的神念不斷從他體內擴散而出，蕩漾著，回旋著，將整個雅間院落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從現在來看，這位十三皇子鐵定是為了霧外江山或者泛東流而來。說不定，他也被霧外江山給‘戲耍’過所以來尋仇的。
只不過陸九淵真沒想到，十三皇子居然連自己的身份都已經安排好了。東方世家，這個江湖大族的名聲在朱雀武院的講師嘴里可是了不得的存在。
太素劍宗、焚香谷、護龍禪院、滄瀾宗、玄天宗、紫薇宮以及道宮合成七大天宗。
東方世家、蜀中唐門以及名劍山莊，三者被奉為江湖三大世家。
可以說這三大世家、七大天宗，是近百年來江湖中名聲最響亮的存在。十三皇子能夠在慶集城如此招搖的冒充，恐怕這個身份已經被布置的天衣無縫。
就像當年的白猿一線天，要不是十三皇子最后差點被螣蛇衛圍殺的話說不定依舊在江湖中響當當。
“九淵，記住。在這里你就是東方世家的東方勝，火魔東方立第九子。”十三皇子氣度悠然的輕笑著，眼中帶著幾分戲虐道：“不論是你的外貌還是那股冷漠，都和瘋九極像。恰好，你是朱雀武院的瘋九。都行九，緣分啊！”
陸九淵嘴角一陣抽搐，思忖片刻道：“總會露出破綻，到時候怕連累十三哥。”
“不會。”
說著十三皇子點點頭，一直沉默在旁的楊林手中突然多出一個不大不小的錦盒。他將錦盒放上桌案，然后緩緩打開道：“九爺，東方勝雖然身上流著東方世家的血，但其實兩者并沒多大的聯系。”
錦盒打開，一片殷紅入目，陸九淵不自覺的瞇了下眼睛。
那是一套折疊整齊的紅色武袍，紅的令人心驚。在衣服之上，擺著一個黑色的小紗帽。
一眼。
兩眼。
陸九淵的表情漸漸變了，有些納悶道：“這個帽子，是宦官帽吧……”
“東方勝，乃是火魔東方立的外房私子。后被寄養在一個老宦官家中，所以性子陰冷，喜怒無常。四年前被接回家中，十二歲之齡以一枚毒針殺了靈照境的家奴。”
“機緣巧合曾經誤食過一朵紫火妖蓮，后來紫火妖蓮在其腹中開花結子，陰差陽錯變成先天火體。又因其父‘火魔’之名，所以被人稱為‘小火魔’。”
“后來在自己的府院，以紫火焚燒殺盡所有奴仆。而且言行舉止，瘋瘋癲癲。在家族大會上，忽然對著高升的紅日怒喝：日出東方，唯我不敗。心中瘋魔，厭惡東方世家，認為只有自己的紫火才能洗盡污垢。”
“東方家主揚言將其關進黑牢十年，實際上東方勝偷偷摸摸逃了出去。而且在路上，順手殺了個玄天宗的弟子。”
“他修大日紫火體，法器是一套陰煞針總共十八根。修為并不高，武技也不顯山露水。唯一被外人熟知的，就是倚仗威力驚人的紫火。”
楊林說的越多，陸九淵臉上的表情就越古怪幾分。直到對方將一卷‘大日紫火體’以及一套陰煞針也擺到自己面前，他不禁輕笑著看向同樣忍俊不禁的十三皇子道：“十三哥，是確有其人？而且與楊總管所言絲毫不差？”
“除了斬殺玄天宗弟子的事情我也是才知道之外，其他分毫不差。”十三皇子拿起錦盒中的宦官帽把玩著，笑聲連連道：“放心，江湖中人多古怪。你這身打扮只是顏色太艷，不過也絕不算不上奪人耳目。”
說著，十三皇子幽幽道：“當年我可是連身穿龍袍的江湖人都見過。”
“……”
陸九淵不是不相信天策神朝的探子有多厲害，只是這個東方勝感覺就像是對自己量身打造。
如果說真有這么一個人，那么十三皇子便是不得不找自己冒名頂替？可如果這個身份就是偽造出來的，那么他的用意又是何在呢？
冒充東方世家的一個瘋子，一個東方不敗？
陸九淵回想起前世小說中的那位教主，嘴角抽搐不止道：“冒充這種人，最難也最冒險。不說別的，玄天宗就首先不會放過我吧？”
“放心吧！慶集城內的玄天宗弟子，沒人能威脅到你性命。我近日要進一指山脈，楊總管會跟我去。”
說著十三皇子就起身準備離去，臨到門前回首道：“一指山脈如今遍地是寶，就算你只是去感受下那道劍意對你武道修行也是益處良多。切記，從今日起你就是東方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