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碁宇擁有一顆讓人羨慕到嫉妒的大腦。
他從軍事院校畢業,但由于家庭原因沒能成為一名偉大的軍人。兩年內,他無微不至地照顧生病的爸爸,寸步不離。
商國的社會福利和醫療技術冠絕全球,他倒不必擔心醫療費用的問題。奈何技術再發達,在死亡面前也得底下高傲的頭顱,望而卻步。
爸爸去世了。悲傷之后,李碁宇決定找個工作,竭盡所能報答國家對爸爸的治療。
他很快找到一份工作,但對國家和社會的貢獻微乎其微。工作之余,他遠離社交和娛樂,在家、工作單位和圖書館之間畫了一條線。他刻苦地學習和鉆研機械和宇宙物理,渴望有朝一日能夠成為一名星際探索工作者,為祖國的航天事業盡一份綿薄之力。
第二年,他辭去原來的工作,成功加入星際探索局,成為一名初級星際飛船工程師。
憑借超高的智商和日夜不輟的學習,他不但做到了,還超過了最初的目標。
在設計和研制“大商”引擎的初期階段,他提出一個具有開創性的大膽設想,得到當時首席認可和贊賞。從那以后,他開啟“平步青云”的輝煌人生。
初級工程師,中級工程師,高級工程師,首席工程師助理,第二工程師,首席工程師……
五年間,他從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成為全球矚目的“超新星”,代價則是孤身一人,煢煢孑立,形影相吊。
前首席工程師曾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對他說:“等你從GN-z11星系返回,我考慮將女兒正式介紹給你認識。”
面對亦師亦友的前首席工程師的調侃,李碁宇吐了吐舌頭,扮了個鬼臉,心里想著:“我可不敢結識那位刁蠻任性的千金小姐。”
這么想著,一個可愛大方、青春美麗、身材窈窕的女孩浮現在他的腦海中,他感覺臉頰燙燙的。
這個見過多次卻只說過寥寥數語的女孩救了艾伯特的性命。
李碁宇一拳轟在艾伯特的胸口——力量大得嚇了他一跳,推金山倒玉柱,艾伯特仰面摔倒在地,砸起一片嗆人的塵埃。
圍觀的格拉迪特們鴉雀無聲,像見到鬼似的望著李碁宇,臉上寫滿不可置信。巴巴圖的眼珠就要擠出眼眶,下巴就要抵到胸膛,口水正從大張的嘴巴里流出來。
“殺了他!”陰簫淡淡地說。
一石激起千層浪,瑪格麗特們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振臂呼喊:“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廢物!”巴巴圖眨了眨眼睛,低聲咒罵道。接著,他舉起右臂,聲嘶力竭地吼起來。
數量,即正義。
李碁宇的耳旁呼嘯著震天響的鼓噪聲,他的血液有如脫韁的野馬,放肆地奔騰著,一波接一波地撞擊他的大腦皮層。他雙手交叉,握在一起,高高地舉起,對準艾伯特的喉嚨。
說起來奇怪,他的理智被洶涌的嘶吼淹沒,身體卻清楚如何殺死一個人,好像這是他的本能。但事實上,在地球時,他甚至沒有與人打過架,更別提殺人了。
女孩微笑著從他的眼前一閃而過,他的腦袋好像被一道閃電擊中,難以描述的疼痛從顱腔內蔓延到全身。
啊——,他承受不住,大喊出聲,雙手砸在艾伯特的耳朵旁邊的大地上。他用盡氣力抱住腦袋,身體打著擺子,臉色慘白如雪。
艾伯特愣了一下,旋即緩過神來。從絕望中爬起來的人更懂得機會的難得和珍貴,他雙手抓住李碁宇的腦袋,額頭正中他的腦門。李碁宇仰面跌倒,雙手仍抱著腦袋。艾伯特自然不會放過對手,他騎坐在李碁宇的身上,拳頭雨點般砸在后者腦袋和臉上。
轉眼間,李碁宇的臉皮開肉綻,鮮血直流。但他渾然不覺,不躲不閃,只是抱著腦袋。
巴巴圖露出糾結的神情,看看陰簫,看看被打得血肉模糊的李碁宇,又看看陰簫。陰簫瞇著眼睛,無動于衷。巴巴圖急得直跺腳,在原地打轉,有如一只熱鍋上的螞蟻。
李碁宇慢慢地松開雙手,軟綿綿地垂下來。鮮血浸染大地,為艾伯特歡呼的聲音直沖云霄。
“起來,起來……你他媽地給我起來啊!”巴巴圖的哭聲被喧囂聲吞沒,他跌坐在泥土中,抽抽噎噎地哭起來。
陰簫緊了緊握著鞭子的右手,繃起身體,卻突然睜大眼睛,松開鞭子。
“你……打……夠……了……嗎……”艾伯特的拳頭將李碁宇的聲音打得支離破碎,但他還是倔強地說出最后一個字。
接下來的一幕深深地烙在格拉迪特們的心里,烙在艾伯特的心里,烙在陰簫的的心里。
李碁宇抬起右手抓住艾伯特的右手,抬起左手抓住他左手,將它們交疊在一起。艾伯特發覺無論自己使多大的力氣都不能掙脫李碁宇的雙手,驚恐在漲紅的臉上蔓延。
格拉迪特們再次安靜下來,比之前還安靜。李碁宇擊敗艾伯特已出乎他們預料,但半死的他怎么就遏制住艾伯特的老拳?
艾伯特倒飛出去。李碁宇站起來,仿佛一道疾風,在艾伯特落地之前,掐住他的脖子,將他舉到半空中。
“呃——呃——呃——,”艾伯特吐出舌頭,嘴中發出痛苦的呻吟。他拍打李碁宇的小臂,力道卻越來越小,動作越來越慢。
“殺了他!”陰簫命令道。
李碁宇轉過臉,一條條血跡有如蜿蜒曲折的小溪,一道道外翻的傷口仿佛泥濘的沼澤。烏青腫脹的眼睛平視陰簫,撕裂的嘴唇張開又合上。
砰——,艾伯特摔在塵埃中,瑟瑟發抖。
砰——,李碁宇趴到在地,失去呼吸。
被嚇破膽的艾伯特沒有再抓住機會,一股臭烘烘的騷氣飄到空氣里,地上多了一灘水漬。
“送他去老范那里,我隨后就到!”四個格拉迪特抬著李碁宇走了。陰簫沖剩下的人伸出手,似笑非笑地說:“都給我拿來吧。”
“這是被誰打的?他的爹娘還活著的話,恐怕也認不出他了。”老范放下握在手中的茶壺,沖內室努了努嘴。“放在里面的桌子上。唉,一把老骨頭了,你們就不能讓我清閑一會兒嗎?”
“我一點都不想打擾你,但有的人卻像見我。”陰簫沉著臉走進來,示意格拉迪特離開。等他們走后,他徑自走到桌前,在老范面前坐下。“為什么給他吃‘腦蠱丸’?”
老范的眼角抽搐,他卻笑出聲來。“陰老大,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他放下茶壺,拍了拍手,站起來。“活來了,我不陪你了。”
陰簫一把握住老范的手腕,冷冷地說:“你少跟我裝糊涂!那些蠢貨不知道‘腦蠱丸’,但我知道人服用此藥后的反應。我不知道你出于什么原因和目的讓李碁宇吃了‘腦蠱丸’,卻清楚他現在沒死,以后也死不了!”
這句話的意思十分明顯,老范呵呵笑著,重新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