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大概十一點左右，就聽見有聲音。

　　聲音有些模糊，的的確確是人的聲音。

　　并且是雌性的。

　　龍晏這一次也聽見了。

　　北清戈在黑暗中看不見龍晏。

　　龍晏看得見她，就拉著她，往聲音的地方走。

　　沒走幾步，就遇見了一塊大石頭，大石頭很干凈，仔細看，和墻壁的縫隙沒有那么嚴絲合縫。

　　那個聲音就是從縫隙里面傳出來的。

　　龍晏抓住縫隙邊緣，用力挪開。

　　石頭就跟著他的力量往旁邊移動。

　　他的力氣很大，幾乎是把石頭的重量拎起來的，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石頭移開，一股微弱的光線從地下照上來。

　　可以看清楚，是一條通往下面的小路。

　　只能容納一人通過。

　　而龍晏移開的石頭，表面上是凸出的，里面卻是被人工開鑿的一塊平板。

　　里面傳來雌性罵人的聲音：“你這個小浪蹄子，我叫你閉嘴，你每天晚上裝神弄鬼干什么？你以為葛蘭會看上你，你也不拿個鏡子看看，你是個什么東西？”

　　北清戈先進去，打了一個手勢讓龍晏跟上。

　　兩人干這些事情，是老手了，配合默契。

　　下了幾個臺階，拐彎，就是兩米長的通道。

　　現在通道變得很矮，要彎著腰進去。

　　北清戈悄無聲息的靠近，站在通道口一看，里面兩個雌性。

　　一個背對著她，穿著華麗，指著一個坐在地面的女人罵：“下賤東西，如果今晚再有人聽見你的任何聲音，明天一天別想吃飯。”

　　北清戈環顧四周，是一個很簡單的房間。

　　準確說是一個簡陋的房間。

　　封閉的空間里，空氣不怎么流通，周圍彌漫著一股排泄物的臭味。

　　房間沒有床，就在地板上撲了草席的被褥。

　　被褥很臟，因為在地面，又是地下，回潮很嚴重，看起來很死板，一點都不暖。

　　靠角落還擺放著一個馬桶，是那種人類社會七十年代，鄉下用來挑糞的那種馬桶。

　　臭味就是從那里傳出來的。

　　被罵的雌性低著頭，一直在吃東西。

　　罵人的雌性只是一個背影，北清戈還是認出來了，是葛夫人。

　　葛夫人一直捂著口鼻，嫌味道惡心。

　　罵夠了，才轉身準備離開，就看見北清戈蹲在入口。

　　四目相對，全世界都安靜了。

　　北清戈道：“葛夫人。“

　　葛夫人渾身僵硬，臉色煞白，還沒來得及說話，那個低頭吃飯的雌性突然爬起來，撲向北清戈。

　　“救我。”

　　葛夫人一把抓住那個雌性，將她狠狠的往地面一推。

　　雌性或許太虛弱，倒地后，怎么都爬不起來。

　　渾身臟兮兮的，身上的衣服已經分辨不出原來的顏色。

　　葛夫人走到清戈面前，微微頷首。

　　“夫人，您怎么到這種污穢的地方來了？您如此嬌貴，要是沾染了細菌，病了，我怎么對大人交代。”

　　北清戈不和她廢話，指著那個雌性，“她是誰？”

　　葛夫人道：“她……唉，我們出去說好嗎？這里的味道實在是太……”

　　她散了散鼻子前面的空氣，表情很尷尬。

　　北清戈也被熏得難受，“不行，現在說清楚。”

　　葛夫人只能說道：“這位是葛蘭的愛慕者，葛蘭沒去當兵的時候，和葛蘭關系好，后來葛蘭當兵了，不喜歡她了，她就瘋了。”

　　葛夫人說著，眼眶還紅了。

　　“瘋了就算了，她還亂打人，我們的幾個仆人，一個被她推進油鍋燙死了，一個被她推下樓摔死了，一個被她用刀殺死了，我們也報警了，可是警察說她是個神經病，不判刑，讓我們送精神病醫院，結果她把照顧她的護士也給推下樓摔死了。”

　　葛夫人說著，就捂嘴哭了起來。

　　“我們沒辦法，只能把她關在這里，一旦放出去，還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你說我們家遇見這些倒霉的事，我們能怎么辦啊？”

　　北清戈皺眉，“我怎么從來沒聽葛蘭說過，他有什么心上人？”

　　葛夫人道：“葛蘭離開家里的時候還很小，那個時候他哪里懂得情情愛愛，只是對身邊照顧他的人很好，結果這小浪蹄子就癡心妄想嫁給葛蘭，后來得知葛蘭成為將軍，甚至不愿意回來看她，就徹底瘋了。”

　　北清戈怎么聽怎么奇怪。

　　葛夫人還把那個雌性抓起來，“你說，你是不是愛葛蘭，你說，是不是你癡心妄想。”

　　然后那個雌性就發出非哭非笑的聲音。

　　就是北清戈好幾次在房間里聽見的這個聲音。

　　聽得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那雌性嘴里一直喊著：“葛蘭，葛蘭，你怎么可以不要我……你辜負了我的感情，葛蘭……”

　　這幾句話，叫北清戈原本不相信葛夫人的話，居然有幾分相信了。

　　難道真的是葛蘭升官發財，忘了舊情人。

　　可是葛蘭不是那樣的人。

　　她認識葛蘭的時候，葛蘭才十九歲。

　　如果從小讀軍校的話，那時候應該也還在學校掛名的。

　　這樣算起來，和這位雌性，只怕也是小時候的友情。

　　葛蘭當兵后，從未回家。

　　那么愛情從什么地方來的？

　　她百思不得其解。

　　北清戈道：“你放開她，我有幾個問題問她。”

　　葛夫人就對那個雌性道：“這位是夫人，頂級雌性，身體嬌弱，受不得刺激，她是葛蘭帶回來的，可以為你做主，你有什么苦楚，就和夫人說。”

　　原本那個奄奄一息沒什么力氣的雌性，聽見這話后，突然發瘋一般從沖向北清戈。

　　“賤人，我要殺了你。”

　　北清戈還沒反應過來，她的身體被人抱住，在那個雌性撲上來那一瞬間，被龍晏一腳踹飛出去。

　　雌性像是不知道痛一般，爬起來繼續對著北清戈沖來。

　　“你這個勾搭別人心上人的賤貨，頂級雌性又怎樣？還不是不要臉的東西。”

　　龍晏是不允許別人這樣對他的清戈的，一腳就將再一次撲上來的雌性給踹暈了。

　　葛夫人看見龍晏，急忙鞠躬認錯，“大人，是我沒有管教好家里的人，冒犯了夫人，請大人處罰。”

　　龍晏道：“好好看著她，她要死死了，唯你是問。”

　　龍晏抱著清戈，貓著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