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兵糧寸斷
從戰場退回的扶蘇渾身沾滿鮮血,來不及進餐休息的他剛忙來到營外查看將士們的傷亡情況……
“戰死一萬三千六百四十一,負傷三萬余人,其中一級校尉三百五十人,騎都尉四十五人……”
聽著一串串數字,扶蘇微微閉上雙眼,輕輕嘆息一聲,雖然開戰之前他就知道,死傷在所難免,可當這一切真的發生在自己眼前時,一時間還是難以接受。
忍著巨大的悲痛,巡視寬慰一眾傷兵之后的扶蘇緩緩來到營內,整整半日的廝殺,身體早已不堪重負,但身為一軍統帥的扶蘇還是難以入眠,草草用過飯食,便召集一干下屬繼續商討破敵之策。
眾人來到中軍大帳,席雪風繼續匯報雙方戰損。
“此戰我軍共殲敵四萬余人,繳獲敵軍甲胄兵械無數……”
“四萬多人,這還遠遠沒有傷到敵人的元氣,這樣打下去,就算打贏,我們又該賠上多少士兵的性命呢?”
扶蘇再也不像往日一般,任何時候都能做到胸有成竹,在這個冷兵器時代,要想打贏,除了將士用鮮血和性命作為條件外,別無他法!
可這正是扶蘇不愿意面對的。
“今日是我大意了,如果不是一時的婦人之仁,我們的弓弩手還能消耗敵軍大半兵力……”
聽到此話的眾人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安慰扶蘇。
“將軍為人寬仁,又怎會拿無辜的百姓作為籌碼,即便沒有流民,我們的弓箭也堅持不了多久,兩軍正面交鋒在所難免。”
席雪風對眾人解釋道。
雖然是寬慰扶蘇,不過他也絕非溜須拍馬之輩,他所說的的確是客觀事實,即便沒有流民打亂扶蘇的計劃,一波接著一波的沖鋒,秦箭也抵擋不了許久。
“席將軍所言非虛,此戰不同于六國之戰,我秦箭之所以聞名于世,實則是六國之戰中,多數都是攻城拔寨之戰,守城將士人數少,在我大秦箭雨之下,其作戰能力被大大削弱,而匈奴人數兩倍于我軍,我們的弓箭只能傷其表面,難以動搖根基!”
文烈作為參加過滅六國之戰的老將,一眼就看出了問題所在。
“況且如此消耗下去,我軍的糧草恐難以供給,押運糧草的郎玉將軍已經連傳軍報,我軍運糧隊伍已多次受到赫爾勃勃兵馬的滋擾……”
武陽云補充到。
“糧草……”
“是啊,敵軍襲擾我運糧隊伍,我們為何就不能同樣搶他們的糧呢?”
扶蘇茅塞頓開!
席雪風聽到扶蘇似乎有了主意,但是基于現實,他還是不得不潑上一盆冷水,無奈的說到:
“我之前也有此打算,只可惜赫爾勃勃來時已經將所有糧草悉數運到谷梁瀚海軍中,加上谷梁瀚海收服草原各部時已經將糧草征做軍糧,一同匯集在大營之內,要想搶糧,必須攻破敵軍大營……”
聽到席雪風的分析,扶蘇非但沒有喪氣,反而更加欣喜。
“要的就是他把所有糧草聚集起來……”
眾人不大了解扶蘇的深意,只有阿依朵明白扶蘇是想用早就埋伏在敵軍中的古玉做做手腳……
無需扶蘇明示,聽到扶蘇此番話,阿依朵獨自來到自己的小帳篷之內,鷂鷹“咕咕”正在閉目養神,阿依朵撫了撫“咕咕”的翅膀,又拿出匕首在竹片上刻下“燒糧”二字。
放飛的鷂鷹在黑夜中向著古羅河西岸飛去……
谷梁瀚海此時正在營中飲酒,半日的作戰使得左臂的箭傷復發,強忍疼痛的他只能大口飲酒以緩解疼痛。雖然此一戰己方的傷亡明顯大于秦軍,但谷梁瀚海并不覺憂慮,他知道自己的兵力遠大于扶蘇,即便這樣的戰損,長期以往下來,最終也是有利于自己……
赫爾查與古玉這時就顯得有些心不在焉,現下的戰局已經完全不由他們控制,如此下去,倘若扶蘇戰敗,赫爾查的私心就沒法得到滿足,而古玉自己的謀劃也會隨之落空……
正在一籌莫展之際,古玉聽到賬外眾人的嘈雜聲中夾雜著鷂鷹的叫聲,于是趁無人注意之時溜出營外,看到扶蘇的指令心中才踏實了些。
這樣一直潛伏在地營之中,不知何時便會被發現,與其坐以待斃,倒不如配合扶蘇,哪怕完成一些困難的任務,總比這樣耗著強些,他想要的正是兩敗俱傷,他好趁亂在其中牟利。
得到消息的古玉放飛鷂鷹,又毀去證據。轉身向營內而去……
剛入營而去的古玉就聽見眾人在稱贊谷梁瀚海計策精妙,用了幾千流民就破了秦軍箭陣,對于下屬與盟友的夸贊,谷梁瀚海也并不謙虛,頗為得意地說道:
“兩軍交戰,還敢心存仁慈,那扶蘇果真是沒上過戰場的小兒,要我看,那秦皇帝分明是派自己的兒子送死來了。”
聽到此話的眾人立時大笑起來。
這時已經重新入座的古玉接著谷梁瀚海的話茬說到:
“大汗之勇略放眼當世恐怕無人能媲美,戰勝那扶蘇是早晚的事,我等共飲一碗,預祝我大軍早日打敗扶蘇攻向咸陽。”
正在興頭上的眾人聽到古玉的建議又滿飲一碗。
不知真正心智未開的是陣前懷仁的扶蘇,還是尚未得勝就敢如此大放厥詞的匈奴人!
帳內眾人皆喝的昏昏沉沉,谷梁瀚海這才提醒眾人各自回去歇息,明日還要領軍作戰!
拜別首領的眾匈奴將領搖搖晃晃的各自回到自己的營帳倒頭便睡,只有古玉趁著夜色來到囤放糧草之地,由于大部分糧草是赫爾勃勃提供,看守糧草的兵馬自然也是赫爾勃勃的人,看到古玉前來,輪值的幾人拱手行禮。
“首領命令我前來巡視,此時正值兩軍交戰之際,糧草至關重要,你等容不得半點馬虎。”
古玉裝作十分重視的說到。
“是!”
三人一同應聲。
古玉徑直向內走去,趁看守的三人不注意,古玉掏出袖中的匕首,一個回首便抹了三人的脖子……
撂倒看守三人的古玉迅速來到囤積的糧草中心,吹燃火折子,原本就干燥的屯糧大營,剛一接觸明火的谷穗便噼里啪啦的著起來,看著火勢迅速蔓延,古玉立刻離開,回到自己的營帳中解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