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好像跟你家媛媛一年生的，老二才需三歲。”

　　“平日看著挺開通的一個人，怎么就想不開呢。”

　　“還不是趙老三那慫貨！”暴脾氣的周大娘當即罵起來，“好吃懶做、不學無術也就算了，偏還學著人家Du。馮娟多會過日子的一個八輩子人，攤上這么個王八蛋，真是倒了血霉。你們說，死的怎么就不是趙老三呢！”

　　“我可聽說，趙老三這次Shu了兩千多，不然馮娟也不會一下想不開。”

　　“哎，咱們農村人，一年到頭能存幾個錢？他這么一揮霍，馮娟里里外外要辛苦好幾年。”

　　“男人不中用，婆家不正經，馮娟大概絕望了。”

　　“實在過不下去……離婚！”周大娘沒說出這兩個字前，心里打鼓，說出來，反倒有了勇氣，“一腳把他踢了，再找個好的，混賬玩意，沒他還活不下去了。”

　　離婚！一屋子人忽然安靜下來，面面相覷。她們即便再過得不如意，也從未想過離婚，更不敢離婚。

　　四嫂從怔愣中回神，“哪那么容易，馮家是大戶，離婚這種事傳出去多丟人。娘家肯定不收留她，她能去哪兒？急著找下家，不知底細，怕是連這個都不如。”

　　梁子媳婦立刻附和道，“是呢，我娘家村里有一個。冬天離的，除夕接神的時候，不讓回家，藏在羊圈里。特別可憐，雖說我跟她關系一般，但到底一起長大的。”

　　“女人離婚視為不潔，是不能沖撞財神的。”張嫂一臉無奈。

　　“我看都是胡扯。”周大娘冷笑，“就為了這么個扯淡的理由，女人嫁人連個退路都沒有。”

　　大伙感同身受，心有戚戚然，一時無話。

　　“可不是，那女的正月沒過完就匆匆嫁了，之后沒了音信，好像也走了。”

　　“哎……”

　　左一聲嘆氣，又一聲嘆氣，蘇婉也忍不住跟著嘆起氣來。這個盲婚啞嫁的年代，不知犧牲了多少女人的幸福。本以為離婚可以逃過一劫，卻是另一個苦難的開始。當離婚不再是退路，也就不敢提，久而久之便不提了。

　　但絕大數女人還是甘愿困守在婚姻里，因為舍不得孩子。蘇婉記得小時候，有次媽媽跟爸爸吵架，吵得特別兇，媽媽要離家出走，結果卻藏到園子地旁邊的坡底，后來自己回來了，說‘舍不得她’。

　　失而復得，蘇婉大哭了一場，卻沒能理解媽媽語氣中的無奈。女孩子沒結婚之前，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聊喜好、聊抱負，聊人生……結婚之后，大多聊孩子，聊媽媽經……生活幾乎都圍繞著孩子轉。

　　以前自己喜歡吃什么，買什么，有了孩子，孩子喜歡吃什么，自己吃什么。吃的時候要看量，先預留下孩子的量，今天的，明天的……不是沒錢買，是習慣先緊著孩子。

　　蘇婉覺得，母愛，別人口中的責任，不過是自己的本能。愛孩子，仿佛天經地義，與生俱來的。

　　很多孕婦產后抑郁，特別畏懼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