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于舍得突破了?”
對此,包群龍半分詫異也沒有。
竹武在別人眼中,是令人敬畏的外門大師兄,進入內門毫無懸念,只不過需要一定的時間積累。
但據包群龍所得到的信息。
早在三四年前,對方便已具備突破條件。之所以遲遲未進入內門,很可能是……
其在外門,尚有某些無法割舍之事。
舍得突破,自然說明外門之事已了。
只是,會是什么事呢?
如此巧合的關節點……
包群龍歪著腦袋,眸中毫無神采,似是熬了好幾宿般。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此時他的大腦實則異常興奮。
“第二條消息……”老鼠用爪子比劃,將他拉回神來。
“樓船最下層,藏著一個你絕對想不到的家伙。”
最下層?
那群沒什么能耐的烏合之眾?
包群龍愣住了,下意識張口道:“我看的人?走眼了?”
老鼠舉了舉爪子,似是在做人類聳肩的動作:“此人相當敏感,老夫無法靠得太近,你最好親自了解一下。”
“嗯,第三條呢?”
“嘿嘿!”說起這件事,老鼠寫了兩個語氣詞,眼珠興奮地轉了幾下,似乎頗為得意:“老夫找到了……一切開始的地方。”
“一切開始的地方?”
老鼠用爪子寫出兩個字:
“長明。”
……
……
許多時候,不得不說因緣際會,陰差陽錯。
就像是寧遠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下山的第一次駐守,去的便是老道的家鄉。
唯一可惜的是,他只知曉在瞿海,具體位置卻是不甚清楚。寧老道很少談及此事,便是裘雨晴也知之不詳。
否則的話,倒是可以去了解下老道當年的事跡。老道整日尋花問柳,尋個私生子什么的也說不定。
寧遠搖搖頭。
便在此時,房門被敲響。
“師弟。”
打開門,盧北燕和王謝立在外面。
行路的時間已過去大半,幾日來,兩人興奮難耐,每日皆要去夾板上轉悠幾圈。
寧遠起初跟著去了兩次,再之后便龜縮在房間里,不再出門。
今日見了兩人,他自是沒什么意外之感,然而驚奇之處在于。
兩人身旁,竟然跟著一位靦腆的小男生。
沒錯,看見此人的瞬間,寧遠想到的是‘小男生‘這個稱呼。
對方立在最邊上,幾根手指攥著衣擺,見寧遠望來,擠出一個有些靦腆的笑容。
整個人稚氣中帶著幾分羞澀,讓人一看就心生親近之感。
“師兄好……”
寧遠目光落在對方腰間一枚青蒙蒙的玉佩上。
家底似乎不錯。
境界的話,大致感受應是練氣二層,比自己明面上的修為要高。這個年齡有二層修為,屬于在外門中沒人敢小覷的角色。
寧遠收回目光,點頭回禮:“師兄當不上,不嫌棄的話,平輩論交即可。”
對方眸子微亮,往前邁了小半步,怯怯伸出手:“我叫穆思云。”
稍傾,四人進了房。
天南地北的聊了幾句,就聽穆思云道:“聽聞寧兄擅長繪符,天賦卓絕,所以才纏著王師兄帶我過來看看。”
寧遠一愣,笑道:“不過是樓堂主抬愛,真要說繪符,聽聞萬鳩門那位叫千珠的弟子不一般,當然,門內那位繪制雷符的前輩更是深藏不露。”
“不瞞寧兄,我整日里聽人起那講兩位的故事,越聽越是想加入符堂。”
“你是……”
穆思云尷尬地笑了笑:“寧兄,我未加入任何一堂,丹器符陣皆一竅不通,只能多做做宗門任務……”
寧遠笑了笑:“那你本次駐守地域是何處?”
“江丹。昨日盧師姐幫我看了眼地圖,靠著長明,就在望牛泊邊上。到時候過來找你們玩。”
“沒問題……”
幾人聊了小半天的功夫。
似是覺得叨擾過久了些,穆思云相當自覺的提出告辭。
三人出了門,盧北燕很快又轉了回來,手中提著一袋靈米。
見寧遠將房門合上,她眸子閃了閃:“師弟,你覺得這穆思云怎么樣?”
寧遠搖搖頭:“羞澀了些。“
說著,他指了指墻壁,取了張紙出來,寫道:“怎么認識的?”
下層船艙,墻壁皆是木質,雖說有陣法加成,堅硬無比,但隔音方面就未必如此可靠了。
隔墻有耳。
寧遠不能確定,但不妨礙他加一道手續。
不僅如此,書寫過程中,他同時制造一些大聲的響動,掩蓋著筆鋒劃動的沙沙聲。
別想著聲音小聽不見。
增強五覺的術法道體多得是,聶不息那一世,有兩次生死危機,皆是因為細節的差錯,方被人暗中追蹤埋伏。
見寧遠這幅模樣,盧北燕臉色變得嚴肅,整個人都緊繃了起來。
“放輕松,隨便說幾句話。”寧遠寫下一行字,將筆塞進她手中。
本以為她會支支吾吾,又或者半天說不出話來。
沒想到她只是極小聲的吸了口氣,下一秒自然笑道:“師弟不覺得羞澀得有些可愛嗎?”
寧遠愣了一愣:“可愛,穆兄知不知道這個評價……”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說著,紙上卻是做著截然不同的交流。
“甲板上認識的。”
“誰先搭話?”
“他先找的王師兄,好像是尋問地圖來著……有什么問題嗎?”
寧遠思忖片刻,眸子閃了閃。
問題。
當然有!
準確說進門的一刻,他就察覺到了。
對方的魂體強度遠甚常人!
寧遠不擅長感知,本來是沒可能發覺異常。但兩人靠近時,對方身上一種魂體獨有的氣場,被他敏銳捕捉到。
說實話,若非恰巧在上次模擬中繼承了大雷的經驗,他是萬萬不可能分辨出這絲氣機的。
換做尋常修士,大抵會覺得對方安寧、穩定,氣勢內斂。
如此強的魂體,已足夠寧遠引起重視。
不論對方是天生此類道體,又或者干脆是魂修,抑或因為某些功法的特殊原因,寧遠都不打算與其深交。
先前聊天時,以為對方乃是為了試探雷符繪制之人。
此時同盧北燕交談了一圈,寧遠卻是一時間摸不清對方的目的了。
難道是為了試探?
自身觀雷傷了魂魄,天玄魂體又出于屏蔽狀態,寧遠不認為自身魂體能強大到讓對方產生感應的程度。
這樣一來,此項猜測也說不通。
疑惑之余,他心底的弦卻是漸漸繃了起來。
區區外出駐守任務,前有似毒蛇般的竹武,后有這叫人摸不透的穆思云。
本次駐守,只怕不會風平浪靜啊!
后續幾日,穆思云又來過兩趟。
皆是不著痕跡的閑聊。
讓寧遠對其目的捉摸不透,怎么看都像是一位毫無心機的小弟弟。
寧遠自是不會放松警惕。只是讓他多少沒想到的是,盧北燕對他的判斷竟是沒有半點懷疑,同樣自然而然的相處著,保持足夠的戒心,未透露半點懷疑的姿態。
女人天生的演技且不說。
單就心理素質,相較于小勝境時已是天差地別。
這樣的狀態,一直持續到進入瞿海的最后一日。
離開宗門十一日。
是夜,寧遠正煉化著五臟氣中的皇族血脈。
船體猛的停了下來。
這一下突然至極,就像是行駛至三四百碼的列車在一兩秒內剎停,慣性幾乎將他甩飛。
好在已不是普通人,自然不可能發生那等糗事。
寧遠晃了晃腦袋,就聽到周遭房間傳來一陣叮叮咚咚的凌亂聲響。
沒等多久,王謝兩人敲開了門。
“上面好像出事了!”
盧北燕補充道:“剛才過來,聽走道里有人說,外面來了妖獸!要不要上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