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前一周，去馬來西亞的旅游簽證順利下來了。再過兩天就出發了，這些天忙于這事，沒好好地陪過父母，今年過年不能與倆老人家一起過，這在人生中第一次。金華斌去菜市場上購了幾個好菜，默默地做好，想陪父母好好地吃上一頓大餐。卻見父親下班后回家后滿臉的不開心。

　　遇到什么事了？金華斌忙著上前替他拿著背包，拍打著灰塵。父親看了他一眼桌上的菜，立即進入工作室忙乎起來。

　　“老頭子，兒子過兩天就出國了，難得他孝順，給我們做了一大桌的菜，你就不能陪著好好地吃餐飯？快把活放下。”對于爸爸的行為，媽媽有些生氣，這樣的行為巳有好幾天了，那么，父親究竟碰到了什么事了呢？聽母親提起，金華斌才想起，這些天，自個上班之余或是忙于新房裝修，或是忙于跑出國手續，晚飯多是在新房處與裝修工人一起吃的，回到家里時天時已晚，與父親的交流很少，是該好好關心一下了。

　　金華斌陪著小心，把父親叫到飯桌前，一家三口一起坐下，問明情況，父親答道：“現在，市面上又出現了很多仿制的彩石鑲嵌作品，價格比用氟石的還要低，沒辦法啊，父親只有努力地多設計些產品出來，保持住市場份額啊。”

　　“比氟石的還低，世上還有這樣的石頭？”他驚奇地問道：“就算是溪里的卵石，一塊一塊地挑價格也不會低于氟石啊。”

　　“我給你看一看從市場上收購到假冒產品。”父親邊說邊到工作室里拿了一幅鑲嵌畫說道：“就是這個，你看看是什么東西做的。”

　　金華斌拿來一看，明顯的是樹脂做成的，樹脂色澤與紋路自由可調，需要什么色澤與花紋往里加什么顏料，把它倒到凹槽中，放上一天，讓它固化后再用鑿子略作修整，就成為與彩石鑲嵌高度類似的作品，外行人用肉眼極難分辨。并且，樹脂種類多，著色容易，在色澤過渡的技術處理上，比玉石的更自然，美觀程度更高。

　　“政府是什么態度呢？”

　　“賣貨的人只說是鑲嵌的工藝品，沒說是彩石鑲嵌作品，不牽涉到假冒。樹脂又無害，不能與氟石一樣進行查處。”父親嘆了口氣道：“所以，我只能抓緊設計出新樣品，分批投放市場，不能給人家機會。”

　　金化斌問道：“這有用嗎？工藝品又不是時裝，它的時效較長，投放市場游客不會搶，該仿冒的人還是同樣的仿冒。”

　　“這也不行，那也沒用，你就眼睜睜地看著劣幣驅逐良幣的事情出現？”很少飲酒的父親往杯里倒了一杯酒說道：“我們就這樣放棄老祖宗傳下來的技藝，總得做些什么吧？”

　　樹脂成本低，制作難度低、雖易老化變色，但有個老化時間周期，怎么著也得幾年后才能看出來，游客在旅游商店里挑產品，首先就是它的美觀程度與價格，樹脂鑲嵌畫在這兩方面優勢明顯，加上游客的眼光有限，看不出玉石與樹脂的差別。金華斌同樣想不出破解的法門，只能端起酒陪著老爸喝幾杯解悶。

　　“既然成本上達不到它的要求，就向它靠攏唄，也生產樹脂鑲嵌產品不就得了？”媽媽看爸爸的表情不對，在邊上小心地陪著話說道：“技術就象人，有個壽命，你看外婆小時候一代人小腳小鞋做得多精致，后來不就消失了，人得認命。”

　　“這跟小腳不是一回事，是國寶。”金華斌見到妻管嚴的爸第一次對著媽媽發火，把酒杯子摔到了地下，不一會兒，醉倒在椅子上。

　　他忙扶著老爸說：“爸，這沒什么的，海星藝雕有限公司總體業務運作良好，旅游紀念品只占其中很小的比重，即使放棄了也不影響企業效益。”

　　老爸噴著酒氣，帶著哭腔說：“富人認可算什么，算侈奢品，老百姓中有口碑，彩石鑲嵌才算是產業。”

　　爸醉倒了，他與媽倆人把爸抬到床上，默默地思索著爸的話，酒后吐真言，老爸是個真正的藝人，在老爸心中，地球的盡頭是老百姓的口碑。

　　老爸的心結難解，也許，時間會讓他忘記這一切。因為要去上海趕飛機，第二天一早，金華斌就到車站，登上去上海的早班車。

　　飛機到達馬來西亞的首都吉隆坡，從地理位置上看，它與BJ同處于東八區，時間保持一致，沒有時差，但氣溫相差太大了。上海上飛機時是寒冬，下了飛機是盛夏，雖說張桂芳與導游都多次提醒過衣著的問題，可飛機上也沒地方換衣服啊，所以，下飛機時，金華斌還是穿得鼓鼓的冬裝，象誤闖入熱帶雨林的北極熊。

　　飛機場的出口處，張桂芳穿著無領、長袖的連衣長裙在接機，束著根腰帶，顯得腰身特別的細。在金華斌的理解中，馬來西亞是熱帶地區，他們的百姓穿著應以熱情奔放、上露胳膊下露腿的短裝為主，誰知從機場里望去，多是與張桂芳類似的裝飾。

　　張桂芳繞著金華斌快速地轉了一圈，讓裙子象花一樣地撒開來，問道：“老公，你看這身裝飾怎么樣？”

　　他眨了眨眼睛，點了點頭，擺出一副極嚴肅的表情指了指她的腰帶回復道：“嗯，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人，中間是腰（妖）。”

　　她咯咯地笑得渾身發顫，彎下了腰說道：“笑得我肚子都疼了，快先上車吧，晚上看我這個妖怎么吃了你。”

　　馬來西亞的國土面積不大，二小時后來到的她的住處，海邊的一處別墅里。停車后，她指了指前面的大海說道：“這地方不錯吧，親愛的，你猜這別墅多少錢？”

　　猜租的別墅多少錢，這是什么意思？別墅價格與我們無關，租金才與我們的錢包緊密相關。他開口猜道：“一百美元一月，對不對，親愛的。”

　　新馬泰十日游，旅行社開價也只六千人民幣，扣除機票，每日開支不到三百人民幣，房租一百美元每月是以這為基礎估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