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外面的蟲叫鳥鳴聲，函陀睡意全無。
他爬出帳篷，在營地里視察著，隨后登上一旁的高地遙望著遠方。
這里就連明亮的月亮也變得霧蒙蒙的，像是隔著一層面紗。
天空中沒了群星閃耀，只有稀疏的幾顆愛搭不理的敷衍著。
“還沒睡啊？”身后傳來魅陀的聲音。
“睡不著，明天我們就到石頭城了吧？”
“我們加快行軍速度，明天中午就能到。”
“據(jù)說那座城市是個硬茬。”
“不錯嘛，學(xué)會思考問題了，不會只想著向前沖了。”
函陀笑了一下，“到了這里，也要用一下腦子咯。”
“的確是，今天的事太險了，沒想到他們搞出來了改造人。”
幾個小時前發(fā)生的一幕幕又在函陀眼前播放起來。
“他們這是殺敵先取首的策略。”
魅陀點了點頭，兩人一起看著逶迤向前的銀白色道路。
“明天我先帶金戰(zhàn)士作戰(zhàn)，等攻破城門了，你們再上。”
“那怎么行，看你們吃肉，我們也不能等著喝湯，別說其他人了，就連我都難以接受。”函陀抬高音調(diào)說到。
……
第二天中午時刻，一座石頭砌成的城池出現(xiàn)在道路的前端，厚重的城墻上架設(shè)著拋石機、弓弩機，城池里冒著滾滾黑煙，像是在煉化什么。
函陀調(diào)動心流，飛向遠方，他感受到這是一座充滿恐懼的城池，恐懼不是來自他們，而是來自他們自己。
他回到此刻的現(xiàn)實世界，金色矩陣已經(jīng)分布在眼前，雪民們摩拳擦掌，拔出雪刀準備沖刺。
突然他感覺自己被拉回到了雪塔，里面沒有一絲光，巖爐早已凝固。
雪塔圍繞著他快速轉(zhuǎn)動著，但他絲毫沒有眩暈的感覺。
巖壁上突然射出萬丈光芒聚焦于他，一陣前所未有的快感襲遍全身。
他很享受這一切，緩緩的走了過去，在觸摸到巖壁的一瞬間，一聲聲哀嘆尖叫聲傳來。
他聽到了無數(shù)個娃犢子的啼哭聲，無數(shù)個少婦的哀怨聲，無數(shù)個阿媽的嗚咽聲……
這是什么情況？
他離開巖壁，之前的那種快感重新襲來，“啊，好舒服啊。”
他情不自禁的發(fā)出了聲。
“喂，大家都等著你發(fā)令，什么好舒服，你是不是做春夢了？”
之前的一切消失殆盡，他又回到了石頭城下。
看著一臉疑惑的益西，他甩了一句“老不正經(jīng)。”
“吹號角吧。”
隨著一聲悠長的號角聲，金色矩陣動了起來，雪民也緊跟其后，一步步向前挪去。
“快吹號角，讓他們停下。”
“啊，你說什么？”
“塔主，你說的是進攻停止嗎？”
函陀沒有理會益西和號角人的詢問，“快吹。”
號角人無奈的吹了起來，隨著時斷時續(xù)的號角聲，大家都聽了下來。
“今天就這樣，我們先回去，明天再說。”
“？”
“？”
“？”
魅陀哈哈大笑著，“這小子有兩把刷子，回去休息。”
回到營地，函陀看到大家都聚在一起，盯著他，沒一會兒里三層外三層的圍起了他。
看來不說是不行咯。
“今天我們要是進攻，明顯就是送人頭，你們也看到了城墻上的拋石機、弓弩機，分分鐘會把我們射成刺猬、砸成肉泥。”
“我們不怕死。”
“我們能攻下來。”
……
聽著人群的聲音，函陀皺起了眉，“跟東境人打交道，我們要長腦子。”
“那我們怎么辦？”
“涼拌唄，我們饞死他們。”
人群又是一陣你看我我看你，然后又齊刷刷的看向他。
“我保證十天內(nèi)拿下石頭城，到時候我們在城墻上唱情歌，給你們找老婆。”
大家看他那么信誓旦旦，益西也沒有說什么，準備散開。
“等等。”
函陀剛想潤潤嗓子，準備回去補一覺。
“柳絮，你冒出來干啥？”
“阿哥，我有個更好的辦法，只需要一天就可以拿下石頭城。”
現(xiàn)在大家的目光又聚集在了這個娃犢子身上。
“柳絮，你說說看。”看她雙腳站立的樣子，絲毫看不出畏懼。
“你送我進城，就這么簡單。”
人群嘩然。
“你是說我送你進城，我跟你一起？”
“那不然叻？”
這是什么鬼操作，函陀知道大多人都想到的是什么。
“你要是能說服我，我就送你去？”
“我不用說服你，我知道這樣做，可以幫你救下他們。”
這次輪到大伙笑了，只怕是從今往后，大家都難以忘記她咯。
此時函陀感覺到心流自己動了起來，飛向小女孩。
奇怪，今天奇奇怪怪的事情真的多。
“好吧，明天我跟你一起進城。”
他知道大家要阻止，有些人說娃犢子的話就當(dāng)耳旁風(fēng)，也有人會說怕是陷阱……
“大伙放心，他們想要困住我，還早呢。”
他第一時間堵住了他們的嘴。
還真有效，其他人也沒說什么，就連愛嘮叨的益西老頭也沒說啥。
墨陀倒是想說什么，一看形勢，也放棄了。
管他們呢，打著哈欠，他爬進帳篷，睡起來覺。
這一覺醒來已經(jīng)到深夜了，他看了看旁邊帳篷里，里面空無一人。
接著他走到離營地最近的火堆旁，遠遠的就看見一個弱小的身影閃爍著。
“柳絮，怎么沒睡？”
“餓了啊，我來烤肉吃，你要嗎？”
“我也餓了，你知道有一句話叫肚子里的蛔蟲不？”
“你是說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蟲吧？”
“對對對，就是這句話，這不是你們的常用的口頭語。”
“你好惡習(xí)啊，我才不要。”
“怎么惡心了？”
“肚子里的蛔蟲那是要拉屎才能一起出來的。”
“你打住，我肚子正餓著。”
“別啊，我還沒說……”函陀坐過去捂住了她的嘴。
等她求饒了便松開手，兩個人一起啃起了肉。
“我們等下偷偷出發(fā)。”
柳絮點了點頭。
吃飽之后，他們拉起一頭雪氈子騎了上去，函陀知道雪哨在哪里，便盡力繞過去。
實在繞不過去的，就借口說出去溜達溜達。
兩人沒一會兒就看到了石頭城。
“就看你的了，老哥的命可交給你了。”
“還不如一口肉實用，要你的命干啥。”
函陀無語凝噎，這個時候只能裝出此時無聲勝有聲的境界。
她敲打著城門，沒一會兒，黑壓壓的城墻上亮起了一個火把。
“什么人？這么晚還來這里，找死啊。”城樓上傳來兵士的怒罵聲。
“巫女丘者在此，還不快快開門。”
函陀感覺到一陣陰風(fēng)吹過，吹的他全身直發(fā)毛。巫女丘者又是什么？
與此同時，城墻上傳來哐當(dāng)一聲，隨之陷入了黑暗。
“快點火，在地上，你個蠢豬。”
沒一會兒，那只火把又重新燃起，露出一個頭來，朝下喊道：“丘者娘娘，稍安勿躁，小的馬上去稟報大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