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不懂聽到皇上問話后先是愣了一會,而后才匍匐在地結巴回道。
“能……能調的人和馬,都……都在這了。”
唐叡聽到這話頓時也愣住了。
他記得非常清楚,一個鎮級城池最低要求也是駐兵800人。
一些重鎮城塞甚至要求駐兵數量為一萬到兩萬不等。
這軍勛鎮雖說不是什么重鎮。
但只駐扎眼前這些兵馬,顯然是不附和規定的。
“那你帶來了多少兵馬?”
丁不懂這個時候渾身都已經哆嗦了起來。
“五……五百!”
他這話剛說完張勇一腳就踹在了他身上。
“放你娘的狗臭屁!”
“老子帶兵十幾年!”
“這打眼一瞧就能瞧出來有多少人!”
“你他娘的這最多有三百余人!”
“這些人里還他娘有一半是老弱病殘!”
“敢糊弄皇上?想滿門抄斬了咋地?”
丁不懂聽到這話立刻玩命磕頭起來。
“皇上恕罪!”
“皇上饒命啊!”
“小人也是逼不得已啊!”
唐叡知道這事里面有蹊蹺。
于是連忙將其帶到官衙內問話。
周圍那些鄉勇兵甲則暫時交給張勇管理。
等進了官衙大堂,丁不懂這才一五一十說起了真相。
原來這軍勛鎮竟是朝廷為照顧老兵設的特別鎮。
為了能改善殘障老兵生活,朝廷給了此鎮三千三百名的軍士編。
鎮內設從六品上階振威校尉一名,從六品下階振威副尉一名,以及七品致果校尉一名。
丁不懂正是七品的致果校尉。
這還是他花了八千兩銀子在曹家手里買來的。
唐叡還從丁不懂口中得知,兩個從六品的校尉都是陳家和秦家的人。
他來軍勛鎮已經兩年了,從來沒見過這兩位上峰的面。
鎮中的軍隊每月都是按滿員領取俸祿。
但是軍營里每天能見到的人也就這三百多人。
這些人里面還有一半是三大世家的老家奴。
老家奴們的軍餉五成還是要上交回主家的。
話說到這里,唐叡當即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原來這曹、陳、秦三大世家,是躲在軍勛鎮里喝兵血吃空餉。
聽到丁不懂一股腦全都招出來了。
那從九品的老頭終于也不能忍了。
只見他哆哆嗦嗦從桌案下扣出一個暗盒。
隨即從暗盒里掏出三本厚厚的賬簿。
“皇上,下官魏小雙有本要奏!!”
說完這話,他高舉雙手用力將腦袋磕在了地上。
原來,身為地方官的魏小雙,早就對三大世界的惡行深惡痛絕。
只是他官微言輕,知道自己說出去也不會有人理睬。
于是他就偷偷將三大世家的惡行一一記錄下來。
他幻想著有朝一日,朝廷會發現這里的問題。
本以為這天會在他死后才來,卻沒想到當今皇上突然降臨。
唐叡每翻開一頁賬簿,他的臉色就愈發冷上一分。
欺男霸女、圈地謀私、草菅人命、貪污撫恤……
這一樁樁一件件的惡行,看的唐叡愈發感覺憤怒。
“無法無天!!”
“混賬至極!!”
最后唐叡拍案而起,雙眼之中滿是狠辣之色。
丁不懂和魏小雙見狀,當即匍匐在地不敢言語。
而就在這個時候,張勇忽然快步走了進來。
“皇上,陳家和秦家都來了。”
“官衙已經被一千多人給圍了。”
唐叡聽到這話臉上不禁浮出一絲冷笑。
“這三家人還真是好大的陣仗!”
“走,隨朕出去見識一下!”
張勇能聽出皇上的怒意,可是他此刻更擔心的是皇上的安全。
“皇上,這些人來者不善。”
“您看要不要再暫避下鋒芒?”
唐叡聽后則是將三本賬簿扔給他說。
“把這些東西收好!”
“朕乃大華皇帝,從來都只有別人避朕的份!”
說完這話,唐叡邁著龍驤虎步走出了官衙大堂。
丁不懂和魏小雙這兩人,則是當即徹底趴在了地上。
這一刻兩人真是嚇虛脫了。
他們能不能活過今天,只能全看皇上的心情了。
唐叡帶著張勇大步走到官衙門口。
四周一千多人齊刷刷轉頭看向二人這邊。
張勇見狀連忙上前一步小聲解釋。
身穿黑衣的團伙是曹家的人,穿棕色衣服的團伙是陳家的人,穿灰色衣服的團伙則是秦家的人。
這些人都是三大世家設在鎮中的鄉勇團。
吊著起一只手臂的薛振見皇上出來后,當即帶著曹家人跪拜行禮。
“草民拜見吾皇,萬歲,萬萬歲!!”
薛振這一舉動當即讓另外兩家人為難了起來。
他們都沒見過皇上,也不敢確定這皇上的真假。
不過薛振都磕上了,自己要不磕的話顯得很不懂事。
于是,陳家的鄉勇統領牛金和秦家鄉勇團統領沈清對視了一眼。
顯然,他們二人對唐叡的身份都表示非常懷疑。
張勇見另外兩伙人沒有任何表示,當即怒聲爆喝起來。
“大膽,見到當今皇上竟敢不跪!!”
說著,張勇拔出長刀就要過去砍人。
牛金見狀當即抬起手中長槍反懟回去。
“你說是皇上就是皇上啊?”
“皇上不在京城呆來,來我們這種窮山僻壤作甚?”
說完這話,他還轉頭瞥了眼沈清。
沈清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于是非常默契地緩緩抬起手中倒鉤槍說。
“我覺得牛統領說的在理!”
“誰知道你們是哪里來的騙子?”
“弄不好還是哪里逃竄來的亂民吧?”
這兩位統領一表態,隨即他們身后的鄉勇紛紛亮出了家伙。
跪在地上的薛振看見這一幕后差點樂瘋了。
這兩個傻批敢連皇上的面子都不給。
老子等會看你們是怎么死的!
張勇當即亮出手中皇命令牌。
“皇上金牌在此!”
“爾等還敢造次?”
牛金和沈清都是山匪出身。
哪里認得什么金牌銀牌的。
他們只知道聽自家主子的命令!
“啥狗屁金牌?”
“你說是就是啊?”
“那我這里還有皇后的玉牌呢?”
“帶香味的那種!哈哈哈……”
牛金肆無忌憚地開起了玩笑。
沈清比他略有文化一些。
他此時大概察覺出了一絲不對。
“丁副尉在哪呢?”
“他不是早先就帶人過來了嗎?”
丁不懂和魏小雙這個時候,正巧剛從官衙里跑出來。
二人看見另外兩伙人都亮出了家伙。
于是他們同時怒喝起來。
“大膽!!”
“放肆!!”
怒喝完這一聲后,二人立刻跑到石階下老實跪下。
“吾皇萬歲在此!”
“誰人敢造次不敬?”
“當真不怕死呼?”
魏小雙大喊三聲當即匍匐在地不起。
丁不懂則是直接趴了下去,連句多余的話都不敢再說了。
唐叡輕蔑地瞥這二人一眼,而后轉頭看向牛、沈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