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回合,三公子足足在臺上戰到第六回合,這個戰績頗為可觀,要知道以往可沒有幾人能在上面撐這么久,當然!機緣巧合也有一些,頭三回上來的都是江湖野路子出身,耍點刀槍劍棍的皮毛,可以說是過于輕敵,敗下陣來也不稀奇;第四回合上臺的就變成三人,是徐統領手下的精兵強將,煉體小成,個個長得人高馬大,然而在三公子強橫的體魄和絕對力量的壓制下,這三人生生被打飛出去幾丈遠,斷胳膊斷腿,好半天沒爬起來,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三公子下死手,有仇不報更待何時?
此刻的徐統領,臉色陰沉得可怕,第五回合上來的是執法長老的弟子,人數增加到五人,使綁著長桿的陌刀合擊之陣,以遠攻劈砍為主,這也最為克制煉體者,論手段更加的歷害,執法長老臉上帶著笑,徐統領擺不平的人我來擺平,那不管怎么算,我都會勝你一籌,然而這五人失算了,剛開始三公子只守不攻,硬接了幾刀,被打得連連后退,可待到三公子摸清套路之后,冷不丁使出御物之術,其中一人的刀砍到一半突然間偏了幾分,而也就是這個空擋,三公子出其不意間腳下生風,速度猛然間爆發,伴隨著腳下磚石碎裂聲,三公子已經到了這人正對面,這回沒用拳,抬手就是一掌,只見得一道黑影斜斜飛出場外,軟綿綿跌到地上,另外四人反應也倒快,趁機迅速合攏還想補上幾刀,哪知三公子抬手一揮,卷起一陣風,霎時間地上飛沙走石,迷得人睜不開眼,這是現學盟主大人那招袖里乾坤,此時三公子終于不再藏拙了,速度力量發揮到極致,噗噗噗噗!四人接連飛出去,好在一個都沒受傷。三公子是聰明人,他深知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個道理,能不傷人就盡量不傷人,賣個人情總是好的,果然!那執法長老看見自家弟子雖然敗了,但好在沒受多在的傷,雖然拉著個臉,但看起來沒那么生氣。
到了這時候,沒人敢再小瞧眼前這位年輕人,好半天都沒見人上去挑戰,這時候,那些前來觀禮的江湖人士也搞清楚了一個道理,這演武臺上是真的沒有任何規則可言,拼的是實力,“咦!”問道閣和朝天觀呢?怎么還不出手,這兩家可是武道正宗之下最強的兩大宗,正說話間,卻見一個白衣飄飄的公子哥飛上臺,身法說不出的飄逸,臉龐出奇的白凈,發髻高聳,留著一撇小胡子,手搖一把白紙扇,說不出的俊美飄逸,聲音清脆的自報家門道:“飛仙城弟子福榮,請賜教!”
“福榮?芙蓉?哪個福哪個榮?飛仙城!哪個飛仙城?”臺下有人嘀咕道。
“誒!就是那個冷冷清清,沒幾個弟子,九宗之末的飛仙城,”有人笑諷。
“哦!就是那個接連好幾次武道大典都沒有派弟子來參加的飛仙城,我聽說就快要被踢出九宗之列了,瞧瞧!今年好不容易派出個人來,可一看就是個小白臉;聽聽!連名字都是女人名字‘芙蓉’,肯定是個中看不中用的娘娘腔,居然敢上臺”說話這人是武道正宗弟子,嗓門粗壯,絲毫沒有避諱的意思。
“哦!就是那個傳聞有仙人飛升的飛仙城,那我可得小心,這一宗專修御風之術,越是低調,越不知道會藏有什么歷害的術法”三公子暗暗思量對策,也有些意外,原本篤定會出手的問道閣和朝天觀卻是沒人出來。
且說這長得異常俊美,看上去手無縛雞之力的公子哥,抬手一招,也不知使的是何等御物之術,臺下某個不起眼的角落悠忽間飛出一把巨大無比的長劍,寬刃厚背,要說這把劍,和狗蛋在八寶樓淘來的漆黑重劍有一拼,除了巨大笨重,本身并沒有什么特點。
二話不說,開打!霎時之間,臺上飛沙走石,砰砰直響!三公子硬接了幾招,被強大的力量震得連連后退,此時他近乎刀槍不入的煉體術展現出很強的優勢,而那把巨劍卻仿佛沒有重量一般,環繞著白衣公子哥,上下翻飛,如臂使指,速度和力量一點也不差,也就是說!只要這把劍還在,遠可攻近可防,三公子沒有一點機會。最可氣的是,到目前為止,三公子最有效的攻擊手段就是他那雙拳頭,可只要一近身,那白衣公子就回劍擋在身前,以靈巧的身法快速拉開距離,緊接著就是操控那把巨劍一通連劈帶砍,幾回合下來,雖然奈何不了三公子,但也把人累得夠嗆。
自劍神之后,這天下間的劍術高手幾乎絕跡,尤其是御劍術,即便是后來的劍煞,也并非是以御劍所擅長的,然而眼前這位白衣公子,一手御劍術使得爐火純清。就在剛剛,還叫囂著娘娘腔居然敢上臺的那幾個武道正宗弟子,此刻!驚訝得張大嘴巴說不出話來,若是換作自已上前,挨上一劍,不死也會被震吐血。
御劍?三公子不會,御物?自已那點小伎倆根本就撼不動這么大一把劍,一直以來,三公子始終相信一個道理,誰的拳頭硬誰才是強者,但這回他猶豫了,面對這種兼具速度身法和強撼攻勢的對手,找不到任何破綻,近不了身就無從下手。
一個追著跑,一個是操控著門板長的大劍當護盾,再加上靈巧至極的身法滿場跑,三公子引以為傲的瞬間爆發速度,還差那么一點點,怎么也近不了身。但下一刻不知怎的,這白衣公子在躲避過程中突然間停頓了那么一下,然而也就是這一剎那間的停頓,三公子抓住機會,爆發速度欺近身前,抬手一掌直抵對方胸口,這自然是留了手沒用拳,只要把他推下臺就成。所有人都以為是這白衣公子躲避不及中招了,然而只有他自已知道,剛才那一瞬間,有股強大的意識沖入自已的大腦,就那么恍惚了一下,結果勝負就在這一招之間成定局。
嘿嘿!三公子冷笑不已,他從幽冥那里學來很多術法,以血為引的契約術法和制作傀儡最為成功,當然御風和御物術法也有所小成,但事實上,壯大神魂意識的幽冥決,這在人世間是絕無僅有的,這才是那個老鬼琢磨研究上百年的看家本領,三公子也學了,但很難很難,這么久以來,僅僅領悟點皮毛,不過對付眼前的白衣公子,讓他一瞬間的精神恍惚停頓一下,倒也夠了。
反應過來的白衣公子只見對方一只大手就快伸到自已胸口了,臉上神色惱怒不已,皺眉瞪眼,眼看召回巨劍是來不及了,一揮手中折扇擋在身前,腳尖一點凌空而起,想來個借力打力避開,然而他太小看三公子這一掌的威力,力道何其之大,砰一聲,白衣公子如同斷線風箏般,整個人飛了出去,不出意外那就是落地認輸了。
話說誰還沒有點壓箱的絕招呢?御風之術是飛仙城的根本道法,這白衣公子自然也會,只見他人在半空中滴溜溜轉,調轉身形,靈活得如同穿花蝴蝶般在空中忽閃,身形在左右晃動間不斷向臺上靠近,下一刻手中折扇揮舞間,一道道寒光晃動,嗚嗚的發出破空之聲,三公子明知道這是暗器偷襲,可在無所畏懼的氣勢激發下,不退反進,大步沖上前貼近對方,這次沒有任何留手,一拳直搗對方面門,這是同歸于盡的打法。
噗噗噗!前后十多枚飛針刺中三公子,就仿佛打在破布上,這種細小的暗器專破金剛不壞這一類強橫煉體者,然而三公子好像沒事人一般,沒有任何猶豫,整個人所有的精氣神都凝聚在那一拳之上,向死而生,祈活而丟命,這是三公子入世以來學到最重要的一條。
此時白衣公子雙腳剛落到臺上,愣在當場,他原以為穩操勝券的飛針偷襲,似乎沒什么效果,反倒是讓對方占了先機,一個失神間拳頭已經到了面門,此時他要是反應夠快的話,抬手或是用手中的折扇格擋卸力,大不了再被打飛出去,然而白衣公子的選擇則是。
“啊!”白衣公子雙手掩面,發出一聲尖細的驚聲尖叫,不躲不避不擋,手蒙著眼睛,這迷之操作把三公子都給整懵了,在這驚險萬分的時刻,三公子硬生生止住了打出去的這一拳,毫厘之差便是對方的腦袋,然而帶起的那股霸道拳風卻是止不住。
“砰!”白衣公子整個人飛了出去,這回結結實實摔倒在上,好半天沒有站起來。
“咦!看看,不對?是個小妞”
“喲!還是個美人,果然是出水芙蓉,驚艷無比”
眾人議論紛紛,卻說這白衣公子站起身后,披頭散發,衣服凌亂,胸前鼓鼓囊囊的,再有就是嘴上那撇胡子掉了,這才露出真容,分明是個唇紅齒白,眼睛明亮,長發及腰,十六七歲的姑娘,三公子也呆立當場,可還沒等他說什么,這露出真容的白衣公子腳下一個發力,飄飄然飛回臺上,與三公子面對面,咬牙切齒,怒目圓睜瞪著對方。
“啪!”一個響亮的耳光,白衣公子這一耳光完全就沒給三公子反應的時間,打完轉身下臺,這套動作一氣呵成,之后轉身回頭說了一句:“若是我用毒的話,你死定了。”
三公子...自已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被人扇了一個大嘴巴,關鍵是自已本可以躲的,最最重要的來了。
“砰砰砰砰!”三公子在這瞬間明顯感覺到胸口心跳,比上次上上次來得都要劇烈,奇怪,很奇怪!我居然會因為見到一個陌生女子而心跳,雖說她長得漂亮吧!但話說自已什么樣的美女佳人沒見過,難不成是因為她打了我一耳光?三公子搖頭苦笑,莫名的他想起幽冥曾經說過,人由生到死,這是必然的規律,當你那顆死寂的心臟跳動時,便是你參悟生死大道的開始。
下一刻,三公子很果斷的就下臺了,當然!果斷這兩個字有待商榷,鬼知道他腦子里當時在想什么,總之是一腳踏空摔下去的,而且還是臉朝地面的那種,塵土飛揚中,三公子雙手撐地,慢吞吞站起身來,拍拍身上的灰,打算整理一下衣服,可經過這一系列的遭遇和打斗,身上哪還有完整的衣服,就差衣不蔽體了,再有就是原先的一頭長發,在雷劈火燒之后,再裹上塵土和血水,和茅草堆里的雞窩差不多了。三公子終于知道什么叫腥風血雨,想像中的英雄人物,持劍在手,傲然于世,風中長發飄飄,白衣凌冽,說不盡的瀟灑豪邁;然而事實上,在腥風血雨中殺出來的人,灰頭土臉,一身的破敗,能活著已然不錯,哪還顧忌得上什么形象外表。三公子猛甩頭,雙手使勁搓了搓亂哄哄的頭發,隨后抱拳拱手,算是向在場諸位打了個招呼,走到一旁站定,若無其事的開始拔身上的飛針,場上只留下了一陣陣的塵地擴散開來,迷得人睜不開眼。
這一刻,所有人捂住口鼻,也不知是被塵土嗆得張不開口;還是被三公子刀槍不入的護體功法驚得發不出聲,總之是愣在當場。有人覺得不可置信,被此等細小歹毒的飛針暗器刺中居然沒破功,還反殺對手,再說了難道不會痛嗎?;也有人在極力忍住不笑,這可比看戲耍寶精彩有趣得多。
“這是...腳滑摔下去啦?”某個愣頭青問。
“哼!你懂什么,這是故意露出破綻,此人深不可測”一旁的門中長輩教訓道,嘴上雖這樣說,實際上連他自已都不相信。
三公子表現得很鎮定,草草穿上烏執事派人送過來的衣服后便站定不動,實則內心萬馬奔騰,尷尬!太尷尬了,不斷在心里安慰自已“也罷!早些下來也好,見好就收的道理他還是懂的,那武道盟主話雖說得大氣敞亮,可明眼人都知道,若真是讓一個外人打通全場,拔得頭籌,這無異于打了武道盟的臉,對!就是這樣”。
這一切武道盟主都看在眼里,然而他卻像是沒看到一般,且毫不避諱的夸贊道:“齊國三公子以弱冠之年連贏六場,煉體幾近大成入門之境,并且在道法上有所小成,此等驚才艷艷的年輕俊杰,我武道盟后輩無人能及,當得起任何贊譽和嘉獎”
周圍議論聲起,三公子還在發呆,仿佛石化了一般,完全沒聽到別人在說什么,尷尬歸尷尬,冷靜下來之后,他腦子里開始快速回憶,一天之內摔兩次,時間再往回倒,似乎是從某一天開始,自已就不斷遭遇這種莫名其妙倒霉的事,很偶然,但這偶然也太多了,那么只能說明一個問題,自已遭人暗算了,究竟是在什么時候,是什么人干的...
熙熙攘攘聲中,武道盟主沉下臉來冷笑道:“看來我武道盟年輕一輩沒落了,缺少生死磨礪和潛心修煉,好在誠拙宗主倒是培養了一個天姿聰穎的好弟子,能將劍技術法融會貫通,依我看來,這一屆的武道大典,飛仙城倒是當得起九宗之首。”
此話一出,臺上眾人驚懼,明明朝天觀問道閣還有天陣宗巫蠱門這四大宗都還沒有出手,怎么就說飛仙城拔得了頭籌,盟主大人這話是意有所指,剛剛這四大宗坐看三公子一路打過來卻沒有出手,分明是一種敲打和警示。
就在這時,角落里站起一人來,也是白衣打扮,頭裹文生巾,手搖白紙扇,看樣貌像是三十多歲,悠忽間又像是四十多歲,只見他抱拳拱手道:“多謝盟主大人美譽,我飛仙城人才調零,以至于幾代弟子單傳,到這一代總算有個像樣的,也算是件幸事,九宗之首的話萬萬當不起,只要還能在武盟之內盡一份力就好”
哦!原來這奇貌不揚的書生便是飛仙城宗主,倒頗有些溫文儒雅的風度,有人不無夸贊道,卻說這飛仙城宗主轉過頭對著三公子施禮道:“還要多謝三公子手下留情,小徒心性不穩,頑劣不堪大任,在此鄙人代為歉意。”
好半天沒動靜,直到旁人提醒,三公子才回過神來道:“啊!好好...”事實上,他什么都沒聽見。
日落時分,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以往的武道大典到這個時候會由烏淺宣布暫停,明日繼續,然這次的武道大典比以往都要來得隆重,因為一直在閉關的盟主大人出現了,少見且隆重的祭天大典也舉行了,該看的比斗也看了,激勵敲打警示的話也說了,然而盟主大人似乎并沒有打算走的意思,這個時候那幾大宗若是識趣的話,門下弟子也該上臺了,天陣宗和巫蠱門是這近十年間武道盟主扶持起來的,門下弟子實力不及,且本身底蘊也不在,最重要的是,這兩個宗門的道法并不是以正面交戰所擅長的,然而朝天觀和問道閣也默不作聲,這就有些奇怪了。
“盟主大人,在下有話要說”胖胖的徐統領慢吞吞站了出來說道。
三公子站在當中,從一開始他就察覺到似乎有哪里不對勁,鎮守內場的黑騎軍,外圍的城防營,還有各大宗以及統領,這些人涇渭分明,所有人好像都在等,等著即將要發生的事,而這一刻已經開始了。
徐統領緩緩走到正當中,在這一刻他神情凝重,仿佛是下定了某種決心:“盟主大人,自你閉關以來,發生了太多事,我武道盟名為天下第一盟,實則早已分崩離析;武道軍名為征伐天下,可在我看來,幾大統領實則各自為政,有割據一方之勢;黑騎軍名為護道之軍,實則掌控在小兒之手,你任其恣意妄為,胡亂行事;盟主所謂的安撫之策,招攬天下人才,可卻讓某些宵小之輩混跡其中,攬權弄事,擾亂人心,弄得現在教不成教,宗不成宗,我們這些僅存的老家伙總期望著盟主大人能有所醒悟,重振我武道教之雄風,這武道盟之所以是武道盟,那是因為有我武道正宗的存在,這一點盟主大人應該比所有人都再清楚不過,然...事與愿違,而現如今,又縱容一個區區的齊國使臣,傷我兒之命,辱我小女之名,且在這武道大典之上當眾贊譽,此舉將我武道盟之顏面,放在何等地步。”
“哼!是沒把你徐統領的顏面放在眼里吧?”盟主大人冷哼道,隨后不等徐統領說話便接著道:“咱們有話不妨明說,用不著拐彎抹角,我猜徐統領為了今日,恐怕是蓄謀已久,咱們都是刀口舔血,生死爭戰中走過來的人,你想干什么,我還會不知道?”
“請盟主大人退位讓賢,讓有能者居之”徐統領一個字一個字高喊道,在這說話的關口,又有大批城防營士兵出現,里三層外三層把整個武道大典會場圍得水瀉不通,甲胄鮮明,刀槍晃動,弓箭手蓄勢待發,而以吳統領為首的黑騎軍則是緊縮成一圈在祭天臺下,形成對峙。
糟糕!禍事來了,前來觀禮的那些人叫嚷亂作一團,他們這才發現出不去了,倒是那幾大宗門確是安靜得出奇,站在原地不動,盟主大人笑道:“有能者居之?呵呵!徐統領這些年總算學了點東西,居然能說出這么一大堆的長篇大論來,這么說來,是你自認為有這個能力和資格來做盟主之位?”
此刻徐統領也不裝了,直接開罵:“姓吳的,少來這一套,你太過自以為是,你是不是早就等著我跳出來,好來個一網打盡,哼!螳螂捕蟬,黃雀在后,誰是螳螂誰是黃雀還不一定,今日大勢在我,人心在我,我看你拿什么和我斗”
“大勢在你,人心在你,這么說是有人支持你,還是你以為會有人支持你”盟主大人用那種慵懶且毫不在意的眼神掃視下方烏央央的人群。
就這么一個眼神,在這一瞬間,所有人都變成了啞巴,無人敢與之對視,幾大宗門的宗主就這么靜靜的看著,在很多時候,沉默代表的就是觀望,不做選擇等待就是最好的選擇,盟主看著眼前這一群人,想說點什么,但話始終沒出口,隨后道:“執法長老,你有何話說”
一身黑衣的執法長老似乎早就在等這句話,大步走到正當中,不料這老者一開口就語出驚人道:“我執法堂自武道教成立至今,唯有法紀二字,至于誰做盟主,與我沒有任何關系”
執法長老話到此,轉過頭冷冷看著徐統領接著道:“徐晃!你是我武道教長老,兼城防總兵,本該以身作則,維護我中原城之安定,現在卻帶兵意圖忤逆犯上,這便是壞了法紀,該當何罪?”
劍拔弩張之際,角落里傳出一聲“且慢!”卻是那位一直默不作聲的張姓長老,哦!原來這武道正宗還有一位長老,所有人都把這茬給忘了,似乎就連盟主大人也沒有想起還有這么個長老。
這張長老慢吞吞道:“吳盟主從最初的區區一介凡人武夫到煉體大成之境,力壓群雄做上教主之位,此后短短數十年間,引領我武道教成為天下第一大盟的武道正宗,是有功于我教的;然而近些年盟主大人一味閉關修道,不理世事,放任某些宵小之輩胡作非為,致使我教中大權旁落,實事求是的講,也是有過的,若是照我武道盟成立之初定下的盟約,只要有半數以上宗門和長老通過,便可提出重新推舉盟主之議。”
這一刻雅雀無聲,都能聽見砰砰的心跳,沉默良久過后,盟主大人沉聲音道:“武道盟成立之初只不過是一個松散的宗派聯盟,或許是我太過急于求成,想要整合為一體,何其之難?;改教宗之規,九宗并列,此舉意在除弊革新,增強競爭力,殊不知卻是弄得幫派林立,內斗不止;我組建武道軍志在天下一統,共抗妖界,但也確有可能讓掌兵權之人滋生野心,也說不定一旦養虎成患,搞不好便會割據一方;設立外門,自然是為了將天下人才資源一攏歸于摩下,這之中自然會有人懷著小心思,打著自已的算盤,圖謀不軌也是有可能的,或許從一開始,有些錯誤就是難免的,但那又如何?世間哪有兩全其美的辦法,我吳某人做事坦坦蕩蕩,錯就是錯了?但絕不后悔,正如徐統領所言,有能者居之?諸位誰想坐我這個位子,只要他有這個本事和能力,我吳某人定當拱手相讓。”
三公子愕然!盟主這話說得太干脆直接,錯我認!想做盟主就憑本事。此情此景,他莫名回想起當初那幫趙國老臣來,從早上吵到下午,唾沫星子直飛,繞來繞去只為爭一個誰更占君臣大義之理,可事實上,誰都站不住腳;再反觀眼前武道盟這幫人,能動手就絕不廢話。眼看鴉雀無聲,徐統領換了一副表情,有些陰陽怪氣的嬉笑道:“不管怎么說,若要論玩陰謀詭計,我還是挺佩服盟主大人的,以身入局,設下引雷陣法,再放上幾把火,這一招果然很妙,世人都以為你真的是不死之身,敢于對抗天道,哼!可我徐某人不信,若你真的到了止境,還用得著搞這些唬人的把戲來威懾我等?”
“我聽見了什么?不會是真的吧?剛才那個動靜是人為的?...”就在底下竊竊私語時,盟主大人看著徐統領似乎很有幾分欣賞的說道:“徐晃!這幾年你除了斂財,納小妾,吃喝玩樂之外,從沒有干過一件正事,所有人都以為你就是個碌碌無為,混吃等死的酒囊飯袋,其實這一切都是你故意裝出來讓人看的,對城防營軍務不管不問,放任手下四處為非作歹,實則卻是在暗中拉攏人心,培植自已的勢力,等的就是今日這一刻,不知我猜得對不對?”
還不等對方回答,盟主大人自顧自的鼓掌贊嘆道:“徐晃!比起以前來,你變得越發聰明狡猾了,若不是你心眼小且多疑,再加上有自私自利這等臭毛病的話,這武道盟主讓你來坐也不是不可能。剛才的話你說對了一半,我于止境尚有一線之差,也并非不死之身,但確有對抗天道之意,天陣宗設引雷陣放火之事,我也知道,不贊成但也沒反對,于我而言,錦上添花之事,可有可無,由他們去折騰罷了...只要心中無懼,自然能震懾天下,無須假以外物立威。”
沒想到盟主很大方的誠認了此事,話說得依舊是那么隨意,仿佛是無足掛齒的小事一般。此刻的徐統領則有些臉紅脖子粗喝罵道:“姓吳的,你還真以為一切盡在你掌握中?哼!少用什么大勢來壓我,在這中原城之內,你除了這幾百黑騎軍,拿什么和我斗?眼下武道三軍全都征戰在外,今日只要你一死,你養的那三條狗轉瞬間就會變成三條惡狼,到那時節,相互傾扎,各自為政,這天下間又會變成群雄割據的局面,到那時節,我只需穩坐中原城,就算是最壞的結果,我也有退守自保之力,自古亂世出梟雄,你吳狗蛋能做到的事,老子也能做到,不出十年間,老子也能成為一方霸主。”
“蠢材!還沒開打就想著留后路,懦弱無能之輩,還妄談什么一方霸主”盟主氣得直搖頭。
徐統領才不管這些,直接下了最后通牒:“所有人聽好了,給你們十息時間退出此地,否則就是和我作對,到時候別怪我手下不留情!”
話音剛落,當場便炸了鍋,最先亂起來的是外圍那些觀禮人群,如同無頭蒼蠅般四散奔逃,到這會誰也顧不得誰,打罵叫喊聲亂成一團,而幾大核心宗門各自結成防守陣型,緩緩往外退,與吳統領為首的黑騎軍則是退守祭天臺;唯有執法長老帶領的執法堂原地不動,處在一個不左不右很微妙的境地,這倒也符合黑衣老頭的倔脾氣,在他的眼中只有法紀二字;當然!還有一個傻子也愣在原地,這人便是三公子,與執法堂站了個并排,其實吧!他也想了很多,君子不立圍墻之下,退走肯定是最好的選擇,可眼下已經得罪了徐統領這廝,若是他舉事成功的話,這老家伙絕不會放過自已,可要是不走,看現在的局面,這盟主只有區區的幾百黑騎軍,情形很是不利。
三公子思來想去,還是絕定留下來放手一搏,正所謂富貴險中求嘛!實在不行再做跑的打算,正在這關口,往外竄出去的人又全退了回來,情形越發的混亂,其中有一群人并不是武道盟的,只見他們高聲叫喊道:“總兵大人不是說過放我等離開嗎?可為何又在前方堵住去路下死手”
“哼!誰知道你們是不是想出去通風報信,寧可殺錯,絕不放過,放!”隨著徐統領一聲令下,一陣鋪天蓋地的箭雨落下,頓時間慘叫連連,詭異的是這些箭上燃燒著綠色的火焰。
“小心!這是鱗火,撲不滅的”有人驚呼。
“不好!箭上有毒,啊!”有人慘叫倒地不起。
“徐晃!你好狠,想讓所有人和你陪葬不成...”執法長老張嘴才開罵,又急忙用衣袖掩住口鼻,他的弟子中也有人中箭,綠幽幽的火焰點著半邊身子,眼看是活不成了。
“哈哈!是又怎樣,一將功成萬骨枯,自古至今,有哪個大人物不是尸山血海里踩著別人腦袋上來的?待我坐上盟主之位,是非功過還不是我說了算?”徐統領毫不避諱直言。
盟主站在祭天臺上,聽著哀嚎聲一片,眼看著不斷有人倒下去,神情還是那么的平靜,再看他一手提拔起來的吳統領,他的親侄孫,神情掩飾不住的慌亂,但嘴上卻還叫囂道:“黑騎軍聽令,給我死守住祭天臺,只要我家老祖還在,再來多少人都翻不了天。”而黑騎軍,雖然只有區區的幾百人,但每個人都穿著全身黑鐵鎧甲,手提制式長刀,結成陣型格擋,即使有箭射中,也只是燃起零星的火焰,根本不能傷及分毫。
“徐晃!你我當年是前后腳進的武道教,苦熬數十年才有今時今日的權勢地位,殊為不易,念在舊日情誼份上,我給你最后一次機會,立既撤兵,現在回頭還來得及!”此刻盟主話說得很真誠,看樣子是發自肺腑。
“哈哈!姓吳的,你唬不住我,少他娘的來這一套,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徐晃放聲大笑,隨后手指著在場所有人開罵道:“狗屁道門仙師,平日里拿腔拿調,張口閉口就是什么眾生皆螻蟻,總以為自已高高在上,可你們別忘了,在場哪個不是爹生娘養的凡人?老子當年要是天賦資質再好一點的話,這武道盟主早就是我的,”說話間,徐晃轉身對著場外高聲疾呼:“眾弟兄給我聽好了,咱們這幫凡人今天就是要砍這些狗屁倒灶仙師的頭,天王老子來了也別想活著出去,再次揮手間,漫天的箭雨落下,綠幽幽的火焰燃起,霎時間,整個祭天臺周圍恍若人間煉獄。
抬腳落下,僅僅只是跨了一步,從祭天臺到演武場,何止幾丈,盟主的身影瞬間已到徐晃眼前,抬手輕飄飄一掌緩緩推出,怎么看都是平平無奇,沒有半分力道,然而徐晃如同遭受萬鈞之力重擊,直直飛了出去,砰一聲悶響,祭天臺下碎石紛飛,待得塵埃落定,徐晃從亂石堆中爬起,跌跌撞撞站起身來慘笑道:“縮地成寸,力起無形,看來你已經入了道境,我還是太低估你了。”
盟主淺笑:“呵!井底之蛙,階下之草,仰頭只見寸許光,你過于小看道之境界,我閉關這么多年,也只堪堪悟得一絲掌控天地靈力的法門罷了,離道甚遠,不過!...要殺你的話足夠了。”
徐晃朝著地上啐了一口血沫子,看情形是受了重傷,可眼中的兇悍未減半分,依舊是惡狠狠罵道:“我天資不如你,也沒你那么努力,煉體半生也到不了大成之境,更悟不了什么天地道法,老子就是凡人一個,可那又怎么樣?老子就是不服你當盟主。”
“不服?你要不要再試試?”盟主很認真的問。
“好呀!試試就試”徐晃說話間仰頭對著空中大喊:“血煞老弟,別躲了!出來吧!”
此時早已經日暮西山,天空黑壓壓一片,看不見一點點亮,盟主眼中閃過一道精光,哼聲道:“血祭千人,引邪靈降世,我一猜就是你,血煞!也只有你能干出這種事”
一點血光顯,空中出現一道人影,一身飄逸的黑衣與夜色完美的融為一體,當他露出白皙,棱角分明的臉龐時,分明就是十七八歲的年紀,長相極為俊美,明明是個少年郎,可眼中帶著妖嬈嫵媚,再漂亮的女孩兒也不及他萬分之一,尤為顯眼的是一張烈焰紅唇,嘴角隱隱帶著一絲血跡,整個人無疑中多了幾分邪性和詭異。
“盟主大人,好久不見,在下有禮了”少年郎張嘴微笑道,露出一口森森白牙。
“你也要試試?”盟主認真道。
“請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