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澈并沒有直接找一家食宿俱備的客棧入住。
他明白師源久對他的關切之意,但師源久卻不能理解他初入古代的好奇之心。
在地廣人稀的臨淵村待了近兩天,不是山就是田。
再有就是被一群五大三粗的糙漢子圍觀。
好容易看到絕世容顏的安若寧,卻也只是驚鴻一瞥。
現在好了!
一身入鄉隨俗的長衫,雖過于樸素,但好歹拉近了他與這個時空人群的距離。
加上大斗笠遮住他的短發和高顏值的臉,即使一路走在人群中不斷東望西看,也無人注意到他的與眾不同。
沿著一條河岸一路走著,他邊尋找著可入得了眼的酒樓,邊尋思著接下來該怎么辦。
有了師源久給他的那些瑀珠,相信如今他在大蘇也算是土豪級的人物了。
難道在沒有找到秦千沫的離魂之前,真要在這個異度時空安家置業?
他很快否定了這個可笑的想法。
當真是入戲太深了……
不過,大蘇的房價如果也能像現代社會那樣,具有不可逆的上漲性,他倒是可以考慮搞把房地產投資。
至于掙到的錢……
可惜兩個時空的貨幣不通用。
但他可以把掙到的錢交給久叔……如果他看得上的話。
肚子雖“咕咕”叫,但他卻是越想越有動力。
直到,他無意瞥見某處熱鬧街頭張貼著的三幅畫。
嚴格意義上來說,那是三幅人物肖像。
畫紙看起來已經歷過多日的風吹日曬,卷著邊角破著小洞,顯得既骯臟又廉價。
畫紙之上,粗糙的畫工分別描摹出三個人的大頭像。
他不由駐足,皺眉看著那三幅人像。
左邊一幅,畫著一個年約六十的男子,疏眉細目,面滑無須。畫旁以文字標注:逆賊師源久,假御前大太監之便,劫持寧安帝竊取黑龍鞭。
右邊一幅則是一個柳眉杏目的中年美婦,旁書為:逆賊李如月,人稱千眼狐,假大帝乳娘之便,劫持寧安帝竊取黑龍鞭。
中間畫像之人,則是個年幼的女孩。
但陳澈還是第一眼認出了那雙美麗而熟悉眼睛。
旁書:寧安帝。
一時之間,陳澈腦中混亂不堪。
同時,臨淵的神秘,安若寧等人對他的拒絕,又在一瞬間有了合理理由。
怔怔地看著畫像,還沒有理順所有關節,冷不防身后被人撞上。
“哎呦!”
身后那人倒是率先叫喚起來:“小子,長點眼!撞著你家小爺了!”
陳澈轉過身,但見身后一個中等身高的瘦削男子,生得賊眉鼠眼,正對著他齜著一口黃牙叫囂著。
陳澈沒好氣地皺皺眉,懶得與那人理論,抬腳便走。
那人見狀,一把拖住他衣袖:“撞了小爺便想跑?”
“想碰瓷?”陳澈冷聲問。
“碰……碰什么?”那人一怔,顯然沒明白陳澈話中意思。
但隨即小眼睛滴溜溜一轉道:“聽你口音,是外鄉人吧?得!小爺也不跟你多要,一個白瑀總有的吧?”
陳澈氣極反笑,點點頭說:“真便宜!當然有。”
“拿來吧!”
那人喜滋滋地朝他攤開一只枯瘦的手。
“我有瑀珠,可我沒打算給你!”陳澈輕笑。
熱鬧的街市,此時已遠遠圍著不少人看著他倆,聽到陳澈這句,紛紛笑開。
那人惱羞成怒舉拳就向他打來。
現代生活中,陳澈雖沒有系統地學過拳術,但身強體健的他對付這么一個看似病癆的小地痞,還是不在話下的。
敏捷地一個閃身。
同時一把握住那人快要落下的手腕,狠狠甩開。
那人被他甩得一個趔趄,聽得圍觀人群中發出的哄笑,惱怒地回轉過身,惡狠狠地盯著他道:“今日不給你些顏色瞧瞧,你不知道小爺我是誰!”
說話間,抽出腰間長劍,朝著陳澈就刺過來。
擦!
陳澈不由心中暗罵!
他怎么忘記了,這可是在大蘇,任何一個不起眼的小地痞在他跟前,都可能變成深藏不露的原力高手。
果然,那劍刺到跟前,帶著一股隱約的氣流。
雖微弱,但他感受到了。
他連忙退后兩步,迅速地躲避開那長劍。
誰知那劍上的氣流竟似生了眼睛一般,緊追著他不放,直直地朝著他面門而來。
情急之下,他只得彎腰躲閃。
心中暗急,難道在望隴鎮活不過一天?
“啪嗒”一聲,頭頂一涼。
面門算是保住了,斗笠卻被擊中,四分五裂掉在地上。
人群中不乏驚呼。
待看清陳澈違和的短發,和他那俊美的臉龐,又有不少女子發出驚贊。
見陳澈避過一擊,那人猙獰地笑道:“卻原來是個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看你能躲得了幾劍!”
說完,劍指陳澈,氣流再顯。
“你特么使用原力,就不怕食原獸找你麻煩?”
再次躲閃之際,陳澈不忘“好心”提醒。
誰知那人還沒來得及回答,人群中倒是有看熱鬧不嫌事多的人搶著說:“就他那點原力,一階都達不到,食原獸可嗅不出!”
被人說出修為低,那人又不樂意了。
第三劍卯足了勁就招呼過來。
不痛快的還有陳澈。
敢情在大蘇,連最弱的街頭小混混都可以任意欺負他了?
這口氣,實在是咽不下!
還有這望隴鎮怎么就沒個熱心仗義之人,在此時挺身而出打抱不平呢?
看著再次刺來的第三劍,陳澈深深呼吸,決定不再躲閃。
這么躲下去,不是辦法!
打不打得過,是能力問題。
敢不敢迎不迎戰,那就是尊嚴問題了!
拼了!
大不了回去重來,反正有柴小煌呢。
想到此,他兩眼緊盯那柄長劍,眼見著長劍帶著氣流即將刺到身上時,他猛地一歪身子。
同時迅速地伸出手,向那只提劍的胳膊抓去。
與那人相比,他的優勢在于動作敏捷且力量強大。
只要抓住那條瘦不拉幾的胳膊,他相信他完全可以掰斷它!
那人顯然沒料到陳澈會在躲閃之際向他攻來。
眼看著陳澈的手即將抓住他提劍的胳膊,他正在猶豫如何轉向再刺對手,胸口猛然一痛。
舉劍的手下一刻無力地垂下。
他茫然地低下頭,看向胸口。
一支短劍已沒入他的胸膛,他那臟兮兮的粗衫之上,迅速地暈染出一大片暗紅,有如剎那間盛開的花兒。
倒下前,他聽到的最后一句話:“當街敲詐勒索,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