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溫野起早上學,破天荒的發現沈氿已經起了。
天蒙蒙亮,少年穿戴整齊,眼神凌厲。見到溫野背著書包要出門,他長腿跨了兩步靠近,抓住她,神色嚴肅:“先別出去。”
溫野掙開他的鉗制,后退兩步,眼神詢問,為什么?
沈氿摘下她的背包,視線投到院門方向,一手食指抵在溫野的唇邊,示意不要出聲。
接著,兩人進了主臥。
沈氿將書包隨手掛在門把上,站在門邊,蹙著眉,似乎有些壓抑的暴躁:“上次那個花臂在周圍,你暫時別出門,等會我去把他們引開,等我信息。”
沈氿在對方復雜的視線中替她關了門,還剩一條縫時,沈氿想起什么,瞇著眼看向溫野,“別報警了。”
很快,溫野聽到院門被打開,不久后,外面傳來一陣罵罵咧咧的追逐聲音。
溫野站在原地,有些焦急。
她雖然困惑這個人怎么知道上次是她報的警,但是眼下這件事并不重要。
溫野是見過花臂的,虎背熊腰的,壯碩的很,而且總是帶著一群小弟。
沈氿只有一個人,他,應付的了嗎?
溫野攥著手機,聽著外面逐漸遠去的聲音,有些茫然,有些不知所措。
這邊,沈氿一出門,躲過幾人的搜尋,掩藏住了自己出門的方向后,便大搖大擺的在花臂面前露了面。
下一刻,四散在周圍的小弟迅速聚攏過來。
只是,還沒等對方發話,沈氿直接一個中指豎過去,口中的話挑釁又欠打:“孬種!單挑不過帶小弟來報復,你是家養的小貓吧!”
真是不多不少,一句話既把當初警局時花臂的原話回了去,又在此刻狠狠地拉了一波仇恨值!
“草!虎哥,弄他!”
接著,便是一只獵豹敏捷的在前面跑,閑暇玩鬧似的溜著后面的一群小貓。
沈氿對這片老巷簡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以至于花臂的人連著幾次都被兜進了死胡同里罵罵咧咧的卻抓不住沈氿。
花臂錘了一拳墻壁,粗聲粗氣的罵了一句,吩咐道:“你們幾個,堵住附近出口,你們幾個,去找這狼崽子從哪出來的,你們幾個,繼續跟我追!”
而這邊,沈氿蹲在一個遮蔽物的陰影里,手機亮著光,他匆匆發了一條信息,便瞧見不遠處跑來幾個花臂的人。
熄屏,靜音,一個轉手,手機被塞進兜里,沈氿唇邊挑起一抹笑,站了出來,邪痞的道:“就你們幾個啊,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跑來的幾個小弟不退反進,見到沈氿第一反應是怕人跑了,完全想不到這人會不按套路出牌來一場反殺。
所以,當見到陰影處的頎長挺拔的身影逐漸靠近,并且手里顛著一根生銹的鐵棍時,那樣子攝人的仿佛從地獄出來的大魔王手起刀落敢要人得命,甚至臉上還能掛著微笑。
論氣勢,這幾個落單的小弟已經輸了,更何況,這個大魔王還握著兇器!
幾人撒腿就跑。
溫野等在家里,但是許久都沒有消息。學校的課已經開始了,宋西西發消息過來調侃說學霸竟然也會遲到。
溫野此時沒有心情想著學習的事,滿心都掛著一人對抗一群人的沈氿。她甚至腦海里都忍不住浮現出畫面來:
少年被一群人圍在中央,身上臉上都掛了彩,嘴角溢出濃黑的血,哪怕已經毫無還手之力,還是強撐著要站起身。眼神又兇又野,嘴里也毫不退縮,對著一群惡勢力,仍然堅守高地,逞強的挑釁威脅。
何其慘烈,何其悲壯。
溫野握著手機的掌心滲了一層細密的冷汗,手指蒼白且僵直,她有些艱難的盡量表現鎮定的給宋西西回復:“西西,幫我請個病假,謝謝。”
“哐哐哐”院門被敲響,溫野緊張的心臟瞬間被提到了喉嚨。
她沒出聲,手里卻拿過了自己的小手杖。
“溫野同學,我是張磊,沈哥讓我們來的,麻煩開個門。”
院門開了又關,院中多了三抹身影。
溫野小心的觀察他們,他們也在打量著這個異軍突起的大學霸。
黃閣率先打破沉默,干巴巴笑著:“沈哥竟然住這啊?學霸以前就認識沈哥?”
沒人回答,有些尷尬。
黃閣干咳一聲,看了眼李樹白,但發現這人眼神和他一樣的懵。于是,兩人一起看向張磊。
張磊摸摸鼻子,別開視線,看向溫野,道:“不用擔心沈哥,花臂不是他對手。”
溫野聞言蹙眉看了他一眼,很不認同。
對方畢竟是一伙人,沈氿再三頭六臂也逃不過這么多人的手掌心。溫野腦海里又出現了慘兮兮的沈氿定格畫面,抿了抿唇,卻更加握緊了手機。
如果…
如果第一節課下課沈氿還不回來,她就一定要報警。
張磊若有所思看向溫野的手機,面無表情的思考,該怎樣不著痕跡的拿過來,萬一這姑娘再報警咋辦。
這可是沈氿特別安排給他的任務,難搞。
一行人坐在廊下的桌前,黃閣耐不住寂寞,已經開了游戲,不過是靜音的。
門口有人走過幾趟,隨后又歸于安靜。
“噠”的一聲,在安靜的小院里格外清晰。
一道人影閃進來,溫野呼吸一緊,其他人也頓了一瞬。來人轉過身,是衣服和發型稍微凌亂了些的沈氿。
似乎并沒有受傷。
沈氿走到溫野面前,少年第一次露出這種像是苦惱的表情,“抱歉,這里暫時不太安全。”
這幾日沈氿進進出出這個院子,只要那些地痞流氓稍稍打聽就能鎖定這個院子,如果被他們發現了溫野,他們可不會認為她和沈氿只是房東和租客的關系。
男女共處,最輕的也會被定義為情人或男女朋友。
黃閣很沒眼力勁的打斷了有些僵硬的氛圍,道:“劉虎呢?”
“我逮著落單的幾波人揍了,劉虎暫時先走了。不過,他不會放棄。”
溫野聽著,心里有股淡淡的煩悶。不知是因為對這些少年們這種刀尖舔血日子習以為常的態度,還是她被迫可能要搬出去一段時間的苦惱。
也或許,兩者都有。
從未見識過這種每天不是打架便是逃課,仿佛人生跌在地獄深處的生活,溫野第一次意識到,不是所有人都可能會有爬出深淵的勇氣。
她來了這里,卻注定要離開。
沈氿來了這里,卻甘愿沉淪。
那種對生命都無所謂的態度,對自己受傷都毫不顧忌的姿態,好像永遠都見不到光的生活。
溫野心口悶悶的,良久,才開口道:“你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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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生一一
我們的野野,真的是個很溫柔很善良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