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沒有窗,溫野再次睜眼時剛過凌晨五點。
點開手機查看未讀信息,置頂的那個聊天框只有一條未讀,是回復她傍晚發出的報平安短信,只有一個“好”字。
她的聯系人里只有寥寥幾個,除了家人,似乎只有這些年接觸的各個醫生護士。
孤身來到銅市,既無人掛念,也無人接應。仿佛一座城的孤獨和空曠都在一瞬間席卷而來,壓的她喘不過氣。
閉目蹙眉緩和許久,溫野爬起身,掏出一直放在羽絨服口袋里的一張紙片,上面寫了一串地址,未來幾年,這里便是她的家了。
銅市,石斛巷177號。
這里是她祖父祖母生前住的地方,也算是她的老家。兩位老人家幾年前去世,只留下一座空置的老宅還在,也是溫野即將入住的地方。
原本這座老宅是要賣了的,只是銅市偏遠,房價也不高,更何況是老巷,拖了許久沒賣出去,便擱置到現在。
來這座城之前,溫野的大部分生活用品和書籍等都寄了過來,拖林辰海以往的老友幫忙簽收放到石斛巷的老宅。
溫野看著通訊錄里不久前添加的新的聯系人,石姨。
猶豫了片刻,還是沒有將電話撥出去。
人總是要學會獨立的。
從被通知孤身前來這座城市那一刻,她便明白了這個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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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明天要去學校報道,今天溫野便要將自己的生活打理好。
時間過了六點,她拜托店家幫忙把行禮搬下樓,又仔細打聽一番這里的交通方式,這才重新拖著行李出了旅館。
難怪火車站附近沒有公交和的士,因為最近這邊在修路,唯一一條通往這里的路被堵住,要想坐到車,只能再徒步到修路前的公交站。
溫野放棄導航,循著問到的小路找到了最近的站臺,又等了十幾分鐘,終于打到了車。
石斛巷并非一條到底的長巷,而是彎彎繞繞接連一片的老巷。
巷路窄峭,車進不來,只能在路口下車自己挨著門牌號找。
第四排第七戶,掉漆的大門上落了鎖,透過門縫,隱約看見院子里堆疊如山的寄過來的包裹。
溫野摸到大門鑰匙,開了門,入目的小院落魄荒涼,主屋右側的一片土地里長滿雜草,辨別不出以前是菜地還是花園。
老宅不大,只有一間主臥,一間次臥,一間衛生間和安置在一間的廚房餐廳。
院子里雜亂,房間里卻并不麻煩,各種家具都被防塵罩罩住,揭下就好。
溫野趁著還是上午,陽光還在時,忙著揭了各個房間的防塵罩,又拆了堆疊如山的包裹,一一安置。
直到腿實在刺疼難耐,僵硬的動彈不得時,她才放棄打掃,把她的輪椅從快遞箱里拖出來,坐上的一瞬才頓覺靈臺清明,舒緩不少。
把一些簡單的包裹擱在腿上,搖著輪椅爬上木板搭成的斜坡,進進出出把自己的東西一一整理擺放。
隨便吃了點面包和礦泉水,溫野累極的癱在輪椅上。
她還沒去學校看看,也沒有買必要的生活用品,更沒有多余的吃食備著,可是腿因為這兩天奔波過多,還沒恢復就隱隱還要惡化。坐在這座空空的老宅里,溫野心中的迷茫從未有一刻這樣的沉重。
休息片刻,最終溫野還是撥通了石姨的電話。
見到人時,已接近傍晚。
“真的認不出來,小野都長這么大了。”石姨帶了一個和她一般大的女孩過來,女孩戴著一副厚重的眼鏡,不怎么講話,看向坐在輪椅上的溫野時,也不過是眸中略過的一絲詫異。
“你這孩子來到時就該跟我打電話的,怎么就自個兒悶不吭聲收拾了大半天這才找了我?就算不想麻煩我,總而欣欣也能幫襯你一些。”
石蘭欣便是跟來的女孩,是石姨的女兒。
“石姨,真的麻煩您了。”溫野沒說自己本不想麻煩人,只能誠摯的道謝。
三個人的效率遠超過了一個半殘的溫野,天幕將黑時,這座老宅便亮起了燈光,就連院子里都被打理的井井有條。
溫野拒絕了去石姨家吃飯的邀請,最后只能不斷的感謝,搖著輪椅去送她們二人離開。
離開時,石姨嘆了口氣,看向溫野時眼里有著惋惜,“那小野,明早讓欣欣跟你一起去學校啊,你初來乍到也不認路,欣欣也一個人上下學,以后你倆做伴,我也能放心。”
“好,謝謝石姨,謝謝欣欣。”溫野看向立在一旁沉默不語的女孩,見她看過來,便對著笑了笑。
溫野長的好看,笑起來很甜美迷人,且她眼睛很亮,像天上的星辰,石蘭欣頓了一下便移開了目光。
送走二人,溫野關上大門,搖著輪椅朝剛詢問到的小超市去。
別人幫忙是情分,不幫是本分,她沒有權利,旁人也沒有義務。初到這個地方一人生存,能在最困窘的時候得一分真心已經很是知足。
她需要添置的東西還有許多,今晚先買些常用的。
超市說小也不小,它是商鋪和快遞寄收點合成的一家,說大也不大,進了門簾擋住的大門,門內區域一分為二,左邊幾排貨架擺放著商品,右邊的幾排貨架擺放著快遞包裹。
門口停了一輛深藍色的摩托車,頭盔掛在車把上,通體一色的藍,在燈光下折射出一片耀眼的光澤,很是炫酷。
溫野頗為費力的搖上一層低矮的階梯,打開門簾進了門,朝著湊在一起的幾人看過去,愣了一瞬。
昨晚的那幾個疑似社會混混不好惹的少年,此時又湊在一張桌前,桌子中央嘩啦啦的正洗著麻將,格外的熱鬧。
其他兩人在起著哄,溫野聽見那銀發少年眸光淡淡,滿不在意的道:“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
客人來了門口會有鈴響,依舊是那個紅頭發率先看過來,見到這個模樣的溫野還詫異了一瞬,隨后才道:“買東西左邊,拿快遞右邊,有什么不知道的可以問我。”
似乎對于昨晚溫野的形象過于深刻,一時間整個室內安靜了下來,四雙眼睛有一瞬都焦灼在了溫野……的腿上,挑染了銀色頭發的最先反應過來,漠然的轉過頭,敲了敲桌面,“趕緊刷牌,不想玩老子先走了。”
熱鬧聲重新響起,溫野也下意識的舒了口氣。
這些年她早就習慣了各種各樣的目光,鎮定下來后便控制輪椅穿行在貨架之間,一樣一樣的拿著找尋自己需要的商品。
付了錢,出了門,人聲漸遠,依稀還能聽到門內傳來的唏噓。
老巷的夜格外安靜,夜半時,溫野聽到摩托聲由近及遠,最后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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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生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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