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了沒必要打的。”余若歌拄劍而立,看著躺在地上的三人道。
我這體質真是靈修天敵啊,他心想。
張大器雖然身形壯碩,但武修僅僅入門,實際上算靈魂兼修,但魂術被小紅擋住,等于沒有,另兩人也一樣,靈修為主,魂武為輔,都沒過六品,有魔劍的余若歌可以完虐他們。
“好,好你個試劍者,我輸了,鋪子你砸吧。”張大器捂著腦袋,躺在地上嚎道。
余若歌本不知道要打他哪里才能讓他喪失作戰能力,畢竟還要讓他干活,聽到小紅說他腦袋不好,就打了他的腦袋然后把他撂倒在地,除去了武器。
既然腦袋已經不靈光了,那再壞一點也沒關系的,對吧?
余若歌再次向他重復道:“我不是試劍者,認錯人了。”
韓照溪和韓大夫整理完畢從藥堂走出,看見這狀況,皆有些驚訝。
這么快就完事了?
他們在藥堂里清晰地聽見了外面的動靜,也能看到一開始的打斗,但看不到后就沒關注了。
韓照溪雖是捕快,但一來正事要緊,二來自己有愈療術,就沒有急著出來勸架。
余若歌看到她出現,朝她笑了下:“放心吧,都是拳腳傷,沒打要害,去忙正事吧。”
韓照溪把牽過馬來:“爹,你先去府衙,我隨后到。”說著把儲物戒遞了過去。
韓父騎馬絕塵去后,她看向余若歌和地上三人,道:“當街毆斗,阻塞道路,我得請你們去衙門一趟。”
余若歌笑容逐漸僵硬,指著張大器道:“他先動的手。”
張大器喊道:“等一下,按大商律法,只要交罰金就罷,怎么要去衙門?”
“對對對,衙門辦事不容易,我們就不添麻煩了。”余若歌往懷里掏錢,“多少來著?”
道路兩端已經堵滿了人,韓照溪滿不情愿地收了罰金,放棄了帶余若歌回府衙的心思,催促四人快些讓路后走了。
四人到張大器鋪子里坐下,余若歌看著三人的狼狽樣,差點笑出聲,問道:“試劍者是怎么回事?”
張大器的幫手甲道:“表哥,看來真的不是。”
張大器看著余若歌重重嘆氣:“抱歉大哥,認錯人了。”
他起身走進里屋,過了會兒拿出一封信,遞到余若歌手里。
余若歌打開看了眼,內容僅短短一行:“大器兄啟:八月初二,登門請教。”
今天確實是八月初二。“信里沒落款,你確定是試劍者?他是什么人?為什么你會認錯?”他問。
張大器道:“兩個月前,我在月湖城的師父過世了,他留下一封絕筆,說有一個自稱試劍者的人拿著一把劍到他鋪子,不由分說要試他打造的兵器,我師父不肯,他便一劍把掛墻上的成品都斬斷了。
“那是一家宗門的訂單,本來就要交付了,我師父一急,與他比試,但所有的靈器一碰上他的劍就全斷了,只是輕輕一碰。
“試劍者臨走前嘲諷我師父技藝拙劣,我師父守著滿鋪子碎兵,氣郁難解,當晚寫了遺書,自盡了。
“自那以后,試劍者時不時在幾座大城里出現,兩個月來毀了七八個小有名氣的靈器師,旁人描述他的打扮,就像你這樣,花胡垂胸,誒,你沒有白胡子?”
余若歌揉著眉心,萬分無語。
“還有呢?”
“劍平時也像你一樣裹著,年紀也和你差不多,一頭亂發……”
“你看我頭發亂嗎?”余若歌易容時還特意跟小紅說要化出個中年秀才的氣質,頭發束得很端正。
張大器低下了頭,鬧了半天,余若歌就只有性別年紀和裹劍能對上號。
“還有你們,覺得我跟他描述得很像?”余若歌又問兩個幫手。
小紅道:“這兩個是他堂弟。”
哦,一家人,難怪。余若歌恍然大悟。
兩個幫手都是細皮嫩肉的少年人,穿著黑衣更顯白凈,聽到問話,皆慚愧得臉紅。
“行了,不計較這些。”余若歌道,“說正事,我要你幫我打造一副劍鞘。”他拿出兩塊養魂石。
張大器拿過,對著光線看了看,道:“純度很高,你的劍有劍靈?”
只有具備劍靈的劍才需要養魂。
“對,我的劍靈說劍鞘最好能用十年。”余若歌道。
“我從沒見過有劍靈的劍。”張大器道。
“進里屋,給你看,就我倆。”
于是他們拋下兩個年輕人,到了里屋,關上門,余若歌卸下劍去掉裹布,遞到張大器手中。
張大器低估了劍的重量,險些沒拿住,他端詳許久,眼神火熱,不停贊道:“絕世好劍,絕世好劍……”
許久,他才恢復冷靜,疑惑道:“可,你為什么不去京城?那里有最好的靈器師,比我好得多,試劍者都不敢去那里,而且杉州城里,我也不是最優秀的,這把劍,這把劍值得更好的靈器師配鞘。”
因為小紅說你上輩子救過我一命,因為她說你雖初出茅廬,但技藝不下名家。
余若歌笑道:“你的能力足夠了不是嗎?而且京城價格太貴。”
“如果今天試劍者沒有得逞的話……”
“他不會得逞,現在有我幫你,你可以開始準備了。”
“迎戰試劍者?”
“準備材料,等我把他趕走把劍給你,劍靈會告訴你具體要求,你就按她說的做。”
“可是……”
“我來應付,你給我算便宜點,因為是急需,要你熬夜,所以不用太便宜。”
“嗯……”張大器心里估算著他的實力,想了一會兒后才開始計算需要的材料成本,最貴最稀有的養魂石已經到位了,其他大部分材料也都有,算下來也就兩百兩銀子。
“如果你真解決試劍者,我免費給你打。”
“我不跟你客氣。”余若歌道,“阻止試劍者是免得他妨礙我,不保證解決他,你可以出個價,九折也行。”
張大器見他如此說,心里有些失望,猶豫半晌道:“一百兩吧。”
“成交。”
……
兩個堂弟要準備鄉試,走了,余若歌便獨自坐在對面酒樓,支著腦袋,和小紅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天。
“你以前聽說過試劍者嗎?”
“有所耳聞,出名幾個月就沒了消息,大概得罪太多人,被干掉了。”小紅道,“他到處找靈器師麻煩,其實是在養劍。”
余若歌想了想,道:“他的劍也有劍靈?也是魔劍?”
“半成品魔劍,古時候流傳下來的,據說里面的劍靈會控制意志薄弱的持劍人,讓他們去尋找靈器破壞,自己則吸取其中魂力。”
“那劍靈靈智很低?”
“不然怎么不知收斂。”
余若歌點點頭,又等了一個時辰,問道:“魔劍的標準是什么?”
“夠魔性,潛在危害夠大。比如我,低品的感覺不到,五品往上的人握住劍柄時就能感受到心中殺意被挑起,等級越高越容易被影響,意識稍有疏忽就瘋了,這不是我能控制的,是劍本身特性。”
“為什么會這樣?”
“你雖然是自愿成為劍材,但活生生被煉死,怎么可能不產生負面情緒?”
“聽起來好慘。”
“所以我們不能浪費你上輩子的犧牲。”
“你成為劍靈也受了很多苦吧?”
“……”
“掉線了?”
“沒多少苦。”小紅緩緩道,“沒你多。”
余若歌喝了口茶,心里不太舒服,便換了個舒服點的坐姿:“所以低品不會受到影響。”
“只會做噩夢,時間久了也有影響。”
“但我沒做過。”
“因為你是主材料。”
聽上去很奇怪,但想到只有自己能掌控這把劍,余若歌感覺舒坦了點。
日沉西山,天色漸暗,城門已關,街上來往的人漸少,余若歌打起精神,想著如果試劍者要來找麻煩,估計就在這種時候了。
他伸出手,想喝口茶,卻摸了個空,他的視線離開街面,看向桌面,隨后落在突然出現于對座的人身上。
“初次見面,你好啊。”須發花白、長髯垂胸、面上褶皺縱橫的男人拿著他的茶杯,露出滿口黃牙,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