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廢園有個后花園,后花園里有個小湖,湖里滿是散發著陣陣惡臭的朽蓮枯藕;湖上有個亭子,高檐重閣,亭柱上掛了一塊毓金黑匾,寫著三個古楷書大字:泄玉亭。
張元在湖邊的桑樹下,找到了潛藏在枝葉間的小老虎。
亭子里,那個富態中年人就坐在石凳上,旁邊站著個破爛黑衣的枯瘦男子。
“打今天開始,你這林家廢園,就歸老夫所有了!”富態中年人拿出一個小小的布袋子遞過去。這不是儲物袋,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布袋;袋子里叮鐺作響,似乎是個錢袋?
“三百金幣,你數一數。我萬豪當黃浚做生意,向來是童叟無欺的,絕不拖斤少兩!”
“是是是!”枯瘦男子阿諛地點頭哈腰,伸手如搶一般地奪過布袋。他當然不會把金幣倒出來一枚一枚地數,再怎么也是先天境修士,神識一掃,便知道袋子里金幣的準確數目。
“一枚不少,多謝黃大長老!”枯瘦男子又把腰彎下三分,一臉媚笑:“黃大長老,您真不考慮一下我那內子么?實話說,她真的是胸有F腰才A4啊,一晚上一枚金幣,不多!大長老要是覺得不過癮,也可以包月、包年都行的,就算大長老想要買斷,也只需一百金幣!”
他見黃浚仍是無動于衷,一咬牙,終于放出了“大招”:“實在不行,我再把我女兒附給你。她才十四歲,已經先天境一層了,只需作價五十金幣。大長老,你要是再不同意……”
張元瞠目結舌,三觀碎了一地:這是一個丈夫、一個父親能出來的話嗎?
可能是黃浚都聽不下去了,冷冷地打斷道:“夠了,林霸天!你不要臉,老夫還要保住元陽呢!元陰元陽乃生命之精,修煉之本,你倒是沒希望晉級了,老夫還想哪天能夠突破到死玄境,從此破凡入靈!林霸天,你真是枉自了你這個霸氣的名字!你若是有點志氣,就不要天天跑賭場上去揮霍,你那女兒天資這么好,著力培養個化凡境出來,還怕缺了你的賭本?”
姓名與個頭、個性都明顯是兩個極端的林霸天搔搔后腦勺,陪笑著訥訥地道:“哪能啊,賭不是人生第一快事嘛?再說,女兒留著有什么用,修煉得再強大,也總歸是要嫁人的……”
“滾吧,老夫想要在這園子里轉一轉,你站在眼前,牽老夫的眼!”
黃浚冷冷地一揮袍袖,林霸天便點頭哈腰地走出亭子,走到湖上小橋上,竟又回過頭,涎著臉笑道:“黃大長老,您在考慮一下,我那娘子長得真的挺好看,就算不做那事……”
“滾!”黃浚想是怒到極點,長袖一揮,一股磅礴的勁風涌來,把林霸天摔了個狗啃食。那林霸天也不以為意,爬起來摸摸下巴,還深深地鞠了一躬,這才施施然走下小橋。
走到桑樹旁,他居然還沖著張元得意一笑,揚了揚布袋子,倒背著手走了。
張元差點沒被他惡心得想吐。
“小兄弟偷聽了這么久,也該出來解釋一下,是何居心了吧?”林霸天走了,黃浚卻并沒有在園子里四處巡走,而是倒背著手,一雙綠豆小眼緊緊盯著桑樹下,冷冷地問道。
張元知道被發現了,也不是很慌張,這黃浚雖是化凡境三層高手,但現在的張元倒也一定怕了他,再說他還有白虎幫忙。不過他對黃浚倒是有幾分好感,于是大大方方地走了出來。
“在下洛云鎮隕星村的張元,有點小事,想請教一下黃大長老!”張元拱拱手,雙眼緊盯著黃浚那肥肥的面龐。他不知道黃浚和林萌的失蹤到底有沒有關系,但他想,如果真有關系,在聽到“洛云鎮”、“隕星村”這些地方的時候,那張胖臉上應該是有所反應的。
但黃浚臉上并沒有什么異常,也沒回答他的話,反而皺著眉頭問道:“你認得老夫?”
“以前從未拜識過!”張元老老實實地回答:“只是剛才聽到過大長老的尊姓大名。”
“那你一定不知道,老夫乃是天煞會內堂第五長老,人送外號‘撕破天’!”黃浚陰惻惻一笑:“老夫別的興趣挺多,唯獨沒有幫別人回答問題的興趣。小子,你想問老夫的話,不如先叫老夫把你拿下,撕破了你的嘴,撕碎了你的周身皮膚,再扔進鹽水里腌上一腌!”
張元一愣,強撐著笑道:“大長老說笑了,俺知道大長老絕不會這樣做的!”
“哦?”黃浚已揚起手掌,聞言卻又放下了,饒有興趣地問道:“為什么呢?”
“黃長老不愿那姓林的賣妻賣女,又訓誡那姓林的,俺就知道,黃長老不是壞人。”
“哈哈哈哈!”黃浚仰天大笑,驀然笑容一收:“那林霸天的妻女老夫不感興趣,只不過是老夫想晉升死玄境而已。你難道不知道,修士若失了元陰元陽,在渡過化凡境以上的劫難時,那心魔劫的威力會大上一倍?所以但凡想要更進一步的修士,都不會草率成親的!”
“但那和老夫想要殺你,有什么關系呢,你又不會影響到老夫渡劫!”黃浚最后冷冷一笑,猛一揮左手,又是一股勁風如蛟龍般一頭撞來,卷起小橋上無數的枯枝敗葉!
小白虎就要沖出去,卻被張元一把按住:不過是化凡境三層而已,他想自己來。
雙手合抱,張元迎著那股勁風沖上去,手掌外也泛起一陣陣有著淡淡火熱的勁風。
劍風、劍勢,本就是先天境修士的常規手段:后天使力,先天意勁,化凡凝罡。
“轟!”一聲悶響,張元退了一步,手背有些發麻,那道勁風卻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黃大長老何必如此,小子不過想問問事情,對大長老您是根本無礙的,何必動手?”
張元揉揉手背,卻還想著能“化干戈為玉帛”,他太想知道關于林萌的消息了。
“看不出來,小子還有點道行!”黃浚冷笑著,霍然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