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光微弱,散發(fā)出一絲絲的寒意,然而在這玉石臺散發(fā)出的凜冽寒意前,顯得微不足道,也讓趙元絲毫沒有覺察到玉簪的微妙變化。
逼人的寒氣讓兩人不敢再往前一步。兩人只得繞過玉石臺,圍著平臺找尋出路,然而除了這玉石臺和長明燈,再無一絲一毫的線索。趙元與小九此刻正位于一個被掏空的巨大山腹之中,除卻進入的甬道,目之所及,俱是密封的巖壁,似乎是再無第二條通路。
兩人搜尋了一陣,心中害怕加上身體疲累,便在遠離玉石臺的地方席地而坐。
趙元對那玉石臺上的人即害怕,又好奇,雖然那人帶著紅色面紗,看不清楚樣貌,卻總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小九經(jīng)過這么一陣,已然疲憊不堪,倒在地上沉沉的睡了過去。趙元雖然也已經(jīng)累到了極點,但是心中卻對玉臺上的人有著一股莫名的強烈好奇心。
眼看小九已經(jīng)睡著,趙元緩緩的起身,又一次向玉石臺走了過去。依然如舊,在距離石臺三步之遙,刺骨的寒意停下了趙元的腳步。趙元依舊看不清那人的容貌。他咬了咬牙,邁步伸手,又試著往前走了一步。這一步邁出,趙云瞬間感到體內(nèi)的血液也仿佛被凝固了一般,伸出的手已經(jīng)肉眼可見的變成了深紫色,顯然是被嚴重凍傷了。以趙元此刻的修為,若是再要靠近分毫,便會立刻被凍成冰柱,命喪當場。
就在趙元想要退回去的瞬間,他胸口的玉簪再次爆發(fā)出猛烈的綠光,透過他的衣服,暴射而出。那玉簪仿佛被什么東西呼喚著一般,不停的抖動著。
趙元趕忙從胸口掏出玉簪,這一路走來,這玉簪著實有些奇異。這看著普普通通的玉簪,做工甚至算不上精美,在趙元看來,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裝飾品罷了。當初趙劍拿他作為陣眼法器,趙元也能感覺得玉簪發(fā)出的靈氣十分的微弱,然而伏獸陣對陣眼法器并沒有特別的要求,即便是凡品器物,只需要真氣催動流轉(zhuǎn),亦可為之。因此趙元也沒有特別的懷疑。然而后來趙劍即便冒著生命危險,也要找尋這“普通”玉簪,就讓趙元心下生疑。之后進入這水底墓穴后,玉簪又生出種種異變,都讓趙元對著玉簪更生好奇之意。
眼下這玉簪被趙元雙手握住,在這寒氣之中,它不斷的抖動,玉簪尾部的玉片不斷的撞擊著簪體,玉石碰撞之聲愈演愈烈。突然間,玉簪飛脫出趙元的雙手,懸停在半空中,開始緩緩的轉(zhuǎn)動起來。那玉簪散發(fā)出的綠光,攪動起周遭的寒氣,在白綠相間的裹擁之下,向玉石臺的上方飄了過去。
最終玉簪停在了玉石臺的正上方,不再轉(zhuǎn)動,綠色光芒也逐漸收斂,只是靜靜的凝立在半空之中。趙元覺得玉石臺散發(fā)出的寒氣也盡數(shù)消散,周圍溫度也瞬間升高了許多。
“這玉簪還真是神奇?!壁w元心下感嘆。
正當他要繼續(xù)靠近玉石臺的時候,臺上的人竟然坐了起來。就仿佛機括一般,瞬間彈起,全然不似人類發(fā)出的動作。趙元嚇了一跳,連連后退,摔倒在地。
那人卻沒有下一步的動作,只是呆呆的坐在臺上。趙元嚇的趕忙跪倒在地,口中念念有詞:“這位前輩,小子無意冒犯,我等誤闖前輩住所,還望海涵。”說罷還磕了兩個響頭。
趙元就這么臉朝下的跪趴在地上。石臺上之人也絲毫沒有任何反應。趙元用眼角偷偷的觀察著,那人只是面對著他,依舊那么坐著。
不知道哪里吹來了一陣風,晃動了長明燈的火焰,也晃動了趙元的身影。一恍惚間,好似一道輕紗,飄落在趙元的頭上。
趙元伸手拿下,看到是一塊紅色面紗,心下“咦”了一聲,好像這是方才玉石臺上之人所戴。
趙元緩緩抬頭。下一刻,他卻呆立在原處。
他眼前的之人,是一個傾世傾城的貌美女子。然而于趙元而言,這絕世容貌毫無意義于美丑,因為它有著更有意義的名字
“母親?!?p> 這是深埋在趙元心中的容貌。這容貌是他調(diào)皮搗蛋被父親責罰后,寬言安慰的溫柔;是他玩了一天疲累后,輕輕哼唱搖籃曲的寵溺;是他頑劣犯錯后,微嗔的責備。
這個容貌,趙元是如此的熟悉卻又陌生。
五歲那一年,父親和母親一同外出,然而回來的卻只有父親一人。那一天,趙元清楚的記得,父親失魂落魄的回到府中,告訴趙元他母親被歹人所殺。趙元扯著父親的袖袍,哭著問他:
“父親你這么厲害,為什么保護不了母親?”
父親抬手欲打趙元,卻又放了下來,苦笑了兩聲,自言自語道:“我為什么保護不了她?我為什么保護不了她?”說罷便垂頭喪氣的回到了自己的屋內(nèi)。
接連三日,父親都未曾離開自己的房間一步。就連母親的喪事,也是管家老黃幫忙操持打理。由于母親的尸身未曾帶回,因此只是草草的建了一個衣冠冢。
趙元后來也懷疑過。以父親的身手,尋常歹人尚近身不得,如何能殺得了他的摯愛;其次那日父親回來,衣著光鮮,沒有半分打斗受傷的痕跡,倘若發(fā)生爭斗,絕不應該如此。
趙元也曾經(jīng)試圖向父親詢問事情的始末,但是趙劍始終絕口不提。倘若趙元逼問的急了,趙劍還動手打過他。如此以往,母親鐘離的死就成了父子兩人間難以解開的心結(jié)。
至此以后,趙元便越來越頑劣,四處惹禍生事,成了青山城人見人打的紈绔子弟。
七年過去了,趙元做夢也沒有想到,竟然又一次看到了母親的模樣。
瞬時間眼淚奪眶而出,他不顧一切的從地上爬起,跑向玉石臺,口中呼喚著:“母親?!?p> 三步,兩步,一步,就當趙元的手就要觸及那人的一剎那,原本懸浮著的玉簪好像失去了力量一般,從半空墜落下來。隨著玉簪的墜落,玉臺上的人也發(fā)生了奇特的變化,就好似被抽去生命一般,原本安詳?shù)娜蓊侀_始變得枯槁。
趙元想要抓住那人的手,可掌心握住的手卻化成了一捧齏粉,從趙元的指縫中滑落。趙元不知所措的看著手里的粉末,又抬頭看了看那人的面容。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趙元看到那已然枯槁的面容,浮現(xiàn)了一絲笑意,耳旁響起了他日思夜想的聲音:
“小元子。”
“是她!是母親!”趙元心中不停的呼喊著,而眼前的人卻已然變成了粉末,最終被一縷清風,吹散的無影無蹤。
“不要!不要!”趙元拼命的吶喊著。他日思夜想的母親,卻在見面的瞬間,消散于無形。
本來沉睡著的小九,聽到趙元的吶喊,醒了過來,看到他跪倒在玉石臺前大聲哭泣,趕忙跑過去查看。
“小少爺,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趙元除了哭泣,已然無法回答小九。
小九突然聽到有輕微的碎裂聲音,抬頭一看,那玉石臺從玉簪掉落的地方開始,逐漸產(chǎn)生了一絲絲的裂紋,只一呼吸,便散開至整個玉石臺。隨后一聲清脆的崩裂聲,整個玉石臺也隨之垮塌,碎落一地。
隨之浮現(xiàn)的,是一把殘破的短劍,以及一匣破舊劍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