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洛兒知道早上還需要拜見周家各位長輩。
也不好再做托辭,拉開房門。
就見梅長風被凍得瑟瑟發抖,心中一軟,輕聲開口道:“進來喝口茶吧。”
房間內散發著一股幽蘭芳香。
梅長風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涼水,頓時感覺清醒許多。
就在這時,梅長風突然想到什么。
如果被老丈人知道昨天夜里他睡在客廳又會是什么想法。
應該是高興才對。
門口。
一名丫鬟輕輕叩門:“公子,小姐,宮中有女官到訪。”
梅長風聽到此話,滿是震驚。
雖然他的婚旨確實是皇上下旨的,但是為何在大婚第一天宮中便會來人,而且到訪的地方還是臥室。
想到此處梅長風覺得不對勁,用眼神向周洛兒詢問。
周洛兒顯然也是不知情,一雙杏眼滿是疑惑。
梅長風裝作慵懶聲音:“誰啊,大清早的就來,今宵一刻值千金,第二天不得睡到日上三竿啊。”
門口的丫鬟聽到這話,臉上微紅。
心里暗啐,不知羞。
一旁的女官倒是見怪不怪,面色冷意道:“梅公子,奴婢乃應皇上的旨意,前來看望公子新婚是否一切安詳。”
梅長風聽到這話,心里更加疑惑。
難道是這個時代的風俗,凡是皇帝下旨的,第二日都需要來。
那這也太人性化了。
不僅包賜婚,連夫妻和睦這種事情也要包。
不過。一想到昨夜他壓根就沒在房間睡覺,如果稟告給皇帝。
伴君如伴虎,萬一皇帝不高興,給自己按個罪名,這還得了。
周洛兒顯然也是第一次經歷這種事情,一臉茫然的看向梅長風。
梅長風對著門外說道:“稍等下,我們穿件衣服。”
門口的眾人聽到這話,連同剛才的那個女官也是臉色難堪。
現在的年輕人真野,睡覺都不穿衣服。
梅長風脫掉上衣,露出里面的絲綢內衣,走向床榻。
小聲說道:“你那把刀子還在不在。”
周洛兒聽見梅長風在像她要刀子,雖然不知道他準備干什么。
但還是從枕頭下拿了出來。
梅長風見刀子依舊放在原處,心里不由的后怕起來。
幸好昨夜沒有趁著醉意敲門。
說不定小命不保。
梅長風接過小刀,刀身泛著寒光。
他咬牙一閉眼。
一股火辣的疼痛從手指傳來,鮮紅的血滴掉落在床單上。
周洛兒美眸中滿是詫異。
想不到他還有這種勇氣。
梅長風拉開房門。
女官等人走了進來。
徑直走向床榻,見白色床單上有一抹紅色血跡,女官不動聲色的瞟了一眼。
整理起兩人的床榻。
梅長風確信這女官肯定是奔著檢查來的。
女官收拾好之后,福身:“梅公子梅夫人,早生貴子。多有得罪,還請見諒,奴婢得趕緊回宮向皇上復命。”
兩人在丫鬟的服飾下洗漱完畢,來到周家前廳。
此時。
周家一眾人都坐在椅子上,等待兩人問安。
梅長風兩人問安后,正要各自散去。
周靈走上前來,甜口笑道:“梅公子,借用一下你的娘子不介意吧。”
周洛兒臉上微紅,知道這小妮子在打趣她,作勢一副要打的模樣。
梅長風尷尬的摸了摸鼻尖,笑呵呵道:“不介意,有事你們說,我先去忙了。”
三月柳樹迎風飄,正是出游好時機。
而梅長風卻有一件最為重要的事情需要去辦。
買地。
牙行的人很早就約好了,前幾日本想帶著一千多兩白銀逃走的。
如今已經不需要了。
在二貴的帶領下。
梅長風走進一家鋪子。
牙行的小廝一見有顧客上門,笑吟吟道:“客官請進,小的這里應有盡有,上到新羅婢,下到蘇杭房,只要公子有需要的,我們這里都有。”
二貴此時開口道:“叫你們掌柜出來,我們有預約。”
小廝聽見有預約笑道:“敢問貴公子貴名?”
“免貴姓梅。”
小廝聽到這話,眼神閃過一絲異彩。
連忙去賬房請掌柜的。
掌柜姓孫,生的白胖,大腹便便,一副富態。
孫掌柜聽到小廝的稟告,眼底閃過一絲奸詐。
笑吟吟的走到梅長風面前,對于他來說,梅長風這種有點呆呆的人,是最好大撈一筆。
孫掌柜賠罪開口道:“現在這些做手下的,沒點眼力見,怠慢之處還請梅公子大人有大量。”
梅長風見孫掌柜說話還挺和氣。
他當然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好。
梅長風開口道:“孫掌柜,我想買塊地。”
孫掌柜聽到這話,心中竊喜,看來真是來了一條大魚。
其實并不然,這幾年大周連連征戰,四處暴亂,生意不好做啊。
孫掌柜笑吟吟道:“不知梅公子想要個什么價位的?”
梅長風這時開口道:“一千兩白銀吧。”
其實梅長風心里直打鼓,這老頭不會覺得一千兩銀子太少了吧。
孫掌柜心中不屑,要知道皇城附近的莊子,最差的也要萬兩白銀。
不過蚊子再小也是肉。
孫掌柜笑呵呵道:“有,梅公子,您看現在方便嗎,現在就可以去看。”
梅長風一想擇日不如撞日,正要也去長安城外看一下。
牙行的小廝還有二貴趕著馬車,梅長風同孫掌柜坐在馬車上。
孫掌柜好奇的上下打量了梅長風兩眼。
雖說坊間流傳著梅長風是個呆人,但根據他的觀察,分明是個正常人。
莫非坊間流傳有誤。
孫掌柜心里滿是疑問,但臉上依舊一副好人面孔,一臉笑呵呵。
一路上聽著孫掌柜的講解,梅長風大致的了解了一下。
長安地分兩種,靠近皇城的都是賞給大臣公主等,比較貴,占地也比較廣,另外一種便是離皇城遠一點的,這個就比較便宜。
近的地價,一千兩百銀也就只能買個五十畝,而遠處點的卻能買個幾百畝。
終于。
馬車搖晃了兩個時辰,到了一處莊子。
莊子總體來說并不大,大概也就后世的五百畝左右,莊子周邊有一條小河繞過。
孫掌柜看著眼前的梅長風笑道:“梅公子,請看,這個莊子叫做梅家莊,大概五百畝,莊子上共有十五戶佃農。”
梅家莊?
梅長風心想如此有緣,這個莊子的姓還和他同姓。
正要開口詢問。
二貴熱淚盈眶,撲通一聲跪地,嚎啕大哭道:“老爺啊,老爺啊。”
孫掌柜這時才面帶難堪,訕訕道:“梅公子,相信您比我更加熟悉這里。”
梅長風一聽這話,大概明白了,肯定是自己便宜老爹的杰作。
突然。
莊子里大概三十多人跑了出來。
領頭的是個面黃肌瘦白發老者。
長時間的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日子,讓他臉上溝壑縱橫,面如黑炭。
只見老者一行清淚流下,撲通一聲跪地。
身后跟著的眾人,也是全都跪地。
梅長風還在詫異怎么回事。
就見二貴走到老者面前,深情呼喊:“鄉親們,公子他沒忘記我們啊。”
老者熱淚盈眶,聲音沙啞道:“老莫拜見公子。”
看到在后世都可以坐自己爺爺的老者跪在面前,梅長風心里很不是滋味。
連忙將老者拉起。
他大概也可以看出來,這個莊子以前是梅家的。
但是坑兒子老爹把這處莊子連同傭人一并賣掉了。
看向身后跪地的眾人。
因為長時間的饑餓,眾人皆是面黃肌瘦,一些小孩躲在自家娘親背后怯生生的望著梅長風。
眾人身上都是一些破布衣,甚至一些小孩上衣光著,眼神中滿是茫然與恐懼。
面對生人的恐懼。
梅長風看到眼前的一切,嘆了一口氣。
老者還以為公子是嫌棄,急忙開口道:“公子,你別看大伙瘦,身上全是使不完的力氣,這莊子百畝我們幾天便能種出來,農閑時分,我們也能編織點東西,拿去城里販賣。”
梅長風知道,肯定是老者聽到他嘆氣,還以為是不滿意這個莊子。
他轉身向孫掌柜開口道:“孫掌柜開個價吧。”
孫掌柜聽到這話,心里開始盤算。
沉吟片刻:“梅公子宅心仁厚,老夫這邊看到此情此請也心生憐憫,說實話,老夫一心向佛,見不得這些,看在梅公子如此有心,老夫做主了,一千一百兩。”
他又說道:“這地價三百畝算作一千零八十兩,這十五戶人口,共五十口,老人十二人,青壯十六人,婦孺孩童
共計二十二人,這二十兩便是這十五戶人口的價格,梅公子,您看可以嗎?”
梅長風也沒多想,便直接答應下來。
孫掌柜見梅長風如此爽快,笑呵呵道:“梅公子,今日天色已晚,您看明日立契如何?”
梅長風也不急于一時。
等到交易正式完成,一千一百兩白銀也被幾個大漢抬走,梅長風心里覺得空落落的。
看著手中官府辦理的地契,心里才有些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