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小小喚小丫頭進(jìn)來。

　　秦三也跟著進(jìn)來了。他立刻打量十四，看她有沒有少塊肉。

　　還好沒什么異常，他長舒了一口氣，放下了半顆心。

　　“你跟她說，咱們這里的規(guī)矩。”柳小小指揮著小丫頭。

　　“這位肖娘子。”小丫頭流利地介紹，“咱們這里的規(guī)矩，進(jìn)門一兩金，和娘子一起吃飯二兩金，請娘子獻(xiàn)藝三兩金，靠近娘子五兩金，留宿一宿十兩金。”

　　站在十四身后的林三聽著小丫頭背書一樣的話，寒冬臘月里，冷汗直冒。

　　完了完了，這次帶林三過來，算是把他給坑了。

　　“那個(gè)人把兩只手都放到了娘子身上。”小丫頭接著道，“所以，五兩金，才能把人帶走。”

　　五兩金，二十五萬錢！

　　秦三聽得想昏過去。

　　因?yàn)閮?nèi)心的愧疚，也因?yàn)榧磳⒌戎奶幜P。

　　這件事要是傳到了夫人的耳朵里，那他……他非得退層皮不可！

　　“肖娘子是我難得一見就喜歡的人。”柳小小說話了，“這樣吧，你隨便出個(gè)二兩金意思意思，就把那田舍奴帶走吧。”

　　“我留著他也沒用，他拿不出錢，我還要管飯。”

　　“我們娘子說了，您只需要拿二兩金，就能把人帶走。”小丫頭重復(fù)道。

　　十四沒說話，從空間里摸出兩顆金珠子，給了小丫頭。

　　小丫頭掂了掂分量，是夠的。她面向柳小小：“娘子，二兩金已經(jīng)收到了。”

　　“那就把人放了吧。”

　　“肖娘子請隨我來。”小丫頭前面引路，十四跟著她出去。

　　后面?zhèn)鱽砹⌒〉穆曇簦骸靶つ镒樱怯芯墸蹅儜?yīng)該還會再見的。”

　　她這輩子應(yīng)該不會再跟這里產(chǎn)生緣分了。不過這句話，十四沒說出來。

　　跟著小丫頭下了樓，他跟林三在院子里等。

　　小丫頭敲響了一間房子的門，兩個(gè)高大壯碩的昆侖奴先走出來，守在門邊。又有兩個(gè)昆侖奴從里面出來，架著鼻青臉腫的林三。

　　小丫頭說了幾句話，昆侖奴矮身把林三腳上跟手上的鐵鏈解開，放開了他。

　　林三在門打開的時(shí)候就看到了十四，隨即立刻低下了頭。一直到回到十四身邊，都沒敢抬一下。

　　“有沒有內(nèi)傷？”十四問。

　　林三愣了愣，然后搖頭。

　　“肖娘子放心吧，我們這里只給賴賬的人教訓(xùn)，但不會真把人打傷。”小丫頭解釋道，“這是娘子定下的規(guī)矩，沒人敢違背的。”

　　十四轉(zhuǎn)身，往大門走。

　　小丫頭跑到前頭去開門，等三個(gè)人全部走出去，又把門關(guān)上。

　　剛走到外面，林三立刻給十四跪下了：“是我該死，是我該死！肖娘子你……”

　　十四轉(zhuǎn)身一腳，把林三踹的仰倒在地，滑出了兩步遠(yuǎn)。

　　林三連忙爬起來，再次變成跪姿：“是我該死，是我該死！”

　　“肖娘子，我也有錯！”秦三也連忙跪下，“我不該帶他們來這里的。”

　　“可是肖娘子，你聽我解釋。林三他真的什么都沒干，也沒輕薄里面那位娘子。”

　　“他……他就是不小心，才把手搭在她身上的。”

　　“你不是我的人，我不管你。”

　　十四再次抬腳，在林三另一個(gè)肩膀上又踹了一記，才算是稍稍紓解了心里的憤怒。

　　林三再次爬起來，重新跪回去。

　　“你以為我為什么打你？”她說，“因?yàn)槟愎涓G子？”

　　“你身上的那坨東西是你的，我管不著，也不想管，沒那個(gè)閑功夫。”

　　“我打你，是因?yàn)槟銢]有自知之明，做事完全沒有分寸。”

　　“林三，你家里是個(gè)什么情況？一個(gè)常年吃藥的老母，三個(gè)窮得叮當(dāng)響的兒子。除了你大哥，勉強(qiáng)娶了媳婦，你跟林二明明已經(jīng)到了說親的年紀(jì)，卻因?yàn)榧依锔F，一直在打光棍。”

　　“這都是林二跟我說的，他都知道，難道你不知道？平康坊是什么樣的地方，是你該來的嗎？”

　　“我原本以為你是個(gè)有分寸會辦事的人，現(xiàn)在看來是我看走眼了。林三，你是第一個(gè)讓我覺得我眼瞎了的人。”

　　“哭什么哭？”

　　林三立刻壓低哭聲。

　　“肖……肖娘子……我……我真的知道錯了。是我該死，是我該死。你打我吧，我該打，我該打。”

　　“要哭滾回去哭，丟人現(xiàn)眼。”

　　十四轉(zhuǎn)身去牽馬，秦三立刻爬起來替她去牽。

　　“滾開。”

　　十四牽了馬，往坊門處走。

　　秦三還沒失了理智，他把林三從地上拉起來，把自己的馬交給他。

　　然后飛快往前跑，找人問到了平康坊里正的住所。好在里正就住在坊門旁邊，他掏了身上所有的錢給里正，求他幫忙把坊門打開。

　　“你們出去之后要是遇到巡邏的武侯，可別說是從我平康坊出去的。”

　　“曉得曉得，您放心，絕對不說。”

　　十四出了平康坊的大門，牽著馬往前走。

　　她還沒氣昏頭，大半夜在外面跑馬，就差直接找武侯說她想去牢里住兩天了。

　　秦三一路耳聽六路眼觀八方，時(shí)刻留意著，萬一武侯出現(xiàn)了，那就要立刻躲起來。實(shí)在躲不了就得立刻想解決的辦法。

　　今天出了這么一檔子事兒，要是再被武侯抓了去，那他就真可以以死謝罪了。

　　不過大概是因?yàn)樗麄兘裉煲呀?jīng)夠倒霉的了，老天爺眷顧，一路回到崇仁坊，居然一個(gè)武侯都沒遇到。

　　秦三又掏干凈林三身上的錢，跑到前面去叫開了崇仁坊的大門。

　　好在林三身上帶的是成貫的銅錢，平康坊的人根本看不上，也沒從他身上搜羅了去。

　　進(jìn)到崇仁坊里面之后，秦三算是松了一口氣了。

　　他看看哭了一路而且還在哭的林三，直覺得心里對不住他。

　　“兄弟，別哭了。”他跟林三并排走，“事情的結(jié)果總算不是最壞的，肖娘子出面，已經(jīng)替你解決了。”

　　“她替你贖身的錢，你以后努力走鏢，攢錢還給她就行。”

　　“好了，別傷心了。”

　　“我……我不是傷心……”林三被一群人喊三哥，實(shí)際上年齡也就十八九歲。

　　“那你一直哭什么？”

　　“我……我是害怕。”說著，哭聲又變大了。

　　要是這件事被家主知道了，說不定他就要被趕出鏢局。

　　他娘還指著他這份月錢吃藥呢，要是被趕出鏢局，他該怎么辦，他們家就該垮了啊！

　　還有老大，她這次是真的失望了吧。

　　一想起來老大對他失望了，讓他覺得比被趕出鏢局更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