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皇帝很早就離開未央宮,彼時夏青也才剛剛起來。
但是許濟已經來了,看了一眼院內夏青竟然不在,他心內有些無語。
她真的能做好掌事姑姑嗎?
夏青被叫起來也在念叨許濟,不過她心里想的是:不愧是年齡大的人,覺就是少。
等她匆匆的收拾好的時候,別說叫顧惟允服侍了,她都只能恭送陛下離開。
陛下其實也沒什么太大的感覺,尤其是看見顧惟允身上的印子的時候,還稍微有點心虛。
皇帝心想這也不能全怪自己,本來自己都要歇了,誰要她還要說那些話來撩撥朕。
想到顧惟允昨日說的話又覺得心內舒坦,隨口吩咐道:“六宮的藥停了吧?!?p> 是的,為什么這么多年皇帝沒有子嗣出生,很簡單,皇帝每次都會讓她們喝藥。
以前是因為想要嫡子,后來則是因為太子太小,如今太子已經六歲了,是可以準備了。
皇帝如是想到,子嗣單薄可是皇家大忌,父皇尚有四個孩子呢,這些年為著這件事皇帝也沒少手彈劾,但皇帝通通壓下來了。
皇帝可是上過戰場的,就是沒壓下來的時候,對那些挑事的人也得用些鐵血手段。
許濟聽到皇帝這話心中大驚,心中想這可不是一件小事,一定要謹慎再謹慎。
于是小聲問道:“小殿下那邊……”
皇帝就滿不在意的道:“哼,作為太子首先就得友愛兄弟姐妹,他有什么不滿的?!?p> 想了一下,想到世家和自己這邊的關系就道:“想不開就讓他太傅多教教,這是還沒教好。”
想了一下最近他的變化,皇帝就說:“或者引著去未央宮看看,他不是說姓夏的宮女聰明嗎?讓她去哄?!?p> 皇帝表面上是最不喜歡孩子的,卻也是最溺愛最不會教孩子的。
他總是在一些錯誤的時間忽略掉太子的想法,這些年也多虧許濟提醒。
許濟想到當年師傅提醒先帝的時候,就嘆了一口氣想,皇帝會治理萬民但真的不一定會教皇子啊。
皇帝總是想,這可是朕的皇子,天下都是朕的,朕的兒子就應該所有人都滿意都得捧著才是。
但是到真正需要疼寵的時候又想,朕是皇帝,他是太子,他敢對朕有什么意見?
不過好在他是皇帝的原因,這個大家長總歸還是挺勸的。
許濟應了一聲諾,便開始給東宮那邊傳消息,他覺得這些小細節都不能放過,否則哪天會成為別人攻訐的空子。
但還是不得不說,景行小太子沒有長歪多虧了他父皇太忙,他的太傅又太古板老師又多,又有太多人盯著他的緣故。
不然不知道會長成什么模樣。
這邊夏青恭送完皇帝之后,夏青擺了擺手道:“下去準備水吧,不必叫美人,你們時刻注意著里面的動靜?!?p> 頓了頓后又道:“杏花,你去趟宮正司,說未央宮缺兩個宮女,叫把榮玉和喬歡轉過來吧?!?p> 杏花眼睛微閃應諾后走了出去
其他幾人也立即應諾。
夏青就問了昨天在門口的一個內侍道:“昨夜可有人來?”
那內侍就道:“向公公在門外,說是三清殿的成美人派人來請咱們美人一起敘舊。”
夏青在心里想成美人是誰,但還是對內侍一臉高深莫測的點點頭,示意他下去吧。
等了一會向公公才進來,看到夏青就道:“夏姑姑安,剛才那個三清殿的宮女來,被奴才打發回去了,說咱們美人今日身體不適?!?p> 夏青笑了一下,想,可不就是身體不適嗎?
但想了想還是問道:“那宮女瞧著如何?”
向公公想了一下明白夏青的樣子道:“看著很和氣,該是示好的?!?p> 夏青點了點頭,然后想到什么一般對向公公道:“示好還是挑釁我們這都不怕,你可以仔細想想我們的敵人到底是誰。這幾日我們也會慢慢的開始著手這件事,都不必著急?!?p> 然后又道:“你不必對我如此恭敬,咱們都是一樣的。”
向公公笑了笑沒說話。
夏青也沒多說話,收買人心這件事夏青并不準備自己做,這是顧惟允的任務也是體面。
再好的朋友,分寸感和距離感她還是知道。
夏青在屋里吃了早食,覺得是比在宮正司吃的好一點,就長嘆了一口氣。
果然級別都在往上升啊,想了一下,覺得許中肯定比自己吃的還好,她幽幽的嘆了一口氣。
又想到那個二十五,心下覺的有些太久了,自己好想現在就和他出去玩。
還沒胡思亂想完,她覺得院子有動靜了,于是便走過去,看見顧惟允正皺著眉頭讓人扶起來,看到夏青來了,有些不好意思。
青苗是一回事,夏青又是另一回事。
但是夏青看到青苗還是先躬身給顧惟允行了一禮才起。
等青苗出去的時候,夏青才調笑道:“這就是侍兒扶起嬌無力,始是新承恩澤時嗎?”
顧惟允沒聽過這首詩,但這次連瞪夏青的力氣都沒有了,她只覺得渾身酸痛,那兒還隱隱作痛。
夏青看到她身上的痕跡也隱隱皺眉,問道:“他該沒什么奇怪的癖好吧?!?p> 顧惟允這會是真的瞪了她一眼才道:“陛下答應我生孩子了?!?p> 夏青就嘆了一口氣道:“可你才十六呢,還小呢。而且生孩子對女人太難了,我有些害怕,也有些擔心你。”
顧惟允就道:“女子普遍十四定親,十五就成婚生子,我怎么說還晚了一年呢?!?p> 夏青就道:“真的太小了。二十都很小?!?p> 顧惟允奇怪的打量了夏青一下道:“我有時總覺得你怪怪的,不論是對一些事情的說法,還是對一些事情的了解,都很奇怪?!?p> 夏青就道:“所以呢?!?p> 顧惟允就笑道:“但是我覺得你很好,雖然偶爾驚世駭俗,但是真誠又正直,不流于世俗,還聰明機靈?!?p> 夏青就笑了笑,還有點高興的晃了晃腦袋,顧惟允就看到夏青的發髻還沒有變,于是道:“為何不換姑姑女官的發髻?”
夏青就僵住了搖晃的頭,略有些不好意思且小聲的道:“我只會這個?!?p> 顧惟允覺得夏青真是又奇怪又好笑,于是道:“可要別人給你換一個?”
夏青就道:“不用?!?p> 說完看見青苗打水還沒回來。
想起剛才的事,才發現自己只震驚這么小就成親這件事,卻忘了問另一件事,于是繼續問道:“你與陛下直說的?”
顧惟允點了點頭道:“我直接說的?!?p> 夏青就有點猶豫的道:“會不會不好。”
顧惟允看著夏青看了好一會噗嗤一笑道:“陛下并不是一個平庸之輩,相反還英明神武,我要做的事情說來敏感,卻也在他的期許之內。我繞著彎子不如明說,陛下是個有決斷的?!?p> “我昨日一開始也并沒有想要直說,但是向陛下坦白太液池之事時便發現,陛下并非那等計較之人。”
“故而我想,便是我說出來陛下不應也沒什么,還能在陛下心里留個印象。若是成了,當然更好?!?p> 夏青看著僅僅一晚上就能說出皇帝這么多性格的顧惟允,愣愣的說出了那句:“至親至疏夫妻?!?p> 顧惟允聽后確實真的笑了,然后看著夏青道:“我現在倒期盼許大人是個會過日子的,否則……”
顧惟允話沒說完,但言下之意已顯。
這回反過來夏青翻了個白眼。
顧惟允就道:“夫妻不是那么簡單的,這句話雖包含了夫妻里的所有含義,可是你過日子的時候卻發現并不僅僅是這么簡單的一回事。”
“到時候你就明白‘至親至疏夫妻’里這句話到底包含了多少層意思,如今被你這么簡單的說出來,就知你還是不明白呢?!?p> 顧惟允正要舉例再說,青苗已經進來了。
兩人便停止了對話,夏青也安靜的站在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