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樓,白日直接忽視了眼前騎著車的少年,走到一旁停著一排自行車的地方,單膝蹲下,給一輛自行車解鎖。
“喂”
那被忽視的少年不滿的開了口,“老子等了你快十分鐘了,你知不知道?”
“知道”白日開口,淡淡的說道,“你剛剛那一聲喊的整棟樓的人都聽見了,我沒耳背”
眼前這個少年就是白日從小學開始認識的死黨,蕭執。
蕭執身高與白日差不多,也長得高大帥氣,雖然五官不像白日那般吸引眼光,卻也十分耐看。眉宇間散發著一股放蕩不羈的氣息,也是極能讓少女心動的。
“去你的,兩天沒見,你這張口就能把人給氣死的本事見長啊”
若不是腳下騎著車,蕭執真想上去給白日一個巴掌。
白日騎上了車,看了蕭執一眼,笑的帶一絲玩味兒:“兩天不見,你又賤了不少”
“誰賤?”蕭執瞪大了眼睛,“你才他媽賤呢!”
說著,眼看白日已經騎走,他急忙踏起腳板子,追了上去。
白日又瞥了他一眼,淡淡的:“高一了,臟話給我少說點。到時候惹出麻煩來我可不給你收拾場面”
聽到這句話,蕭執原本那囂張跋扈的氣勢突然巨減。
看來,他還著實有些害怕惹出麻煩收不了場。
他笑的賤賤的,道:“老白,今天打扮得這么花枝招展,是不是為了上臺發言的時候吸引底下美女的目光???”
白日臉上依然掛著一副淡淡的,讓人捉摸不透的笑容,說道:“可惜了,我就算不打扮得花枝招展,也一樣能夠吸引底下美女的目光。沒能讓點給兄弟你,真是不好意思”
蕭執握緊了拳頭,臉上掛起了一副尷尬卻又不失禮貌的笑容,靜待下文。
看白日并沒有再次開口的意思,蕭執忍不住瞟了他一眼。
看出了白日臉上的一絲落寞,蕭執這才開口,看穿了他的心思:“又在想你那個小青梅了?”
白日不做聲。
就當他是默認了,蕭執繼續說道:“不是兄弟說你,我知道你專一,可這都過去九年了,說不定人家都不記得你了,你還整天掛念著她”
白日還是不做聲。
但是聽到蕭執這番話,他還是不免心里一陣失落。
也是,自己當初連名字都沒有告訴她。說不定,自己只是她生命中的一個過客罷了,她憑什么記得自己?她長得漂亮,性格又開朗,周圍肯定有許多朋友。
“哎,我說,你不會是喜歡上這個小青梅,非她不娶了吧?”蕭執突然腦洞大開,不要命的問道,“天底下漂亮的女孩子這么多,你為什么非她不可???”
不想,他這句話倒讓白日臉上泛出一絲微紅。
還好,從蕭執這個角度看不到什么。
“丫的”白日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我看你腦袋中要是能少點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中考說不定能高個十分”
“我說認真的”蕭執繼續不要臉的說道,“樺姐知道她這個弟媳么?”
白日一個眼神甩過來,看得蕭執全身發抖??磥硎钦娴挠行┥鷼饬恕?p> “好好好,我不說了”蕭執識相的閉上了嘴,又立刻張開了,“樺姐怎么不跟我們一起走?坐公交去了?”
白日火氣下來了些,但還是沒好氣地說道:“她學生會會長要早點到,待會兒還要發言”
“樺姐威武啊”蕭執露出敬佩的眼神,不過隨即眼神便暗淡下來,“以她的性格,不會把南希給拆了吧?”
“拆就拆,大不了轉學”
聽出他語氣中還有火氣,蕭執有些委屈的開口:“老白你也太小氣了,不就說了你幾句大實話,跟我較勁到現在”
“你還敢說?”
白日瞇了瞇眼,朝蕭執看去,眼神冰冷的仿佛能殺人。
“不說了,真不說了”
蕭執立馬乖乖閉上了嘴。
其實,白日還真不是因為蕭執打趣自己而生氣。他無緣無故把人家女孩子扯進來做什么?這不是白白毀人家清白么?他有些悶悶的想到。
“幸好南希不是按成績分班的,不然,我跟你中間要隔條海了”蕭執無奈道。
白日被分到了高一(三)班,蕭執則是高一(四)班。
他又是笑的賤賤的:“現在就隔了一個墻壁,這樣下課我還能去禍禍你”
“得了吧”白日白了他一眼,淡淡的道,“你想禍禍的應該是女同學吧”
聽聞,蕭執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隨即立刻開口,說道:“我保證,高中開始,我一定會好好學習,洗心革面……”
“重新做人”
白日替蕭執結束了話,感覺爽快了不少,嘴角不自覺的往上揚,露出了一絲勾人心魂的笑容,便加快了騎車的速度。
蕭執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還下意識的接了一句:“對……”
“不對!”他回過神來,有些氣急敗壞,“老白,不帶你這樣的!”
“再不騎快點,你就等著遲到”
“你等等我!”
八月中旬才過了幾天,太陽依然刺眼,南城的溫度也一直保持在三十度左右。許多時候,還能夠聽到從樹枝間傳來的知了叫聲。
白日從前總覺得知了聲難聽,還有些刺耳。
長大了才發現,就是這樣難聽的知了聲,陪伴了他數不清的夏日。
未來是什么,誰都不知道。只有走向未來,才能看清它的模樣。
時間是位偉大的作者,她能寫出未來的結局。
這是白日喜歡的喜劇大王卓別林寫出的話。
高中會怎樣開始,他又會遇到什么樣的人,碰到什么樣的事,還真是……讓人有些期待。
……
南希高中坐落在南城正中心,地理位置十分的好。許多學生坐公交車三四站就能夠到達,還有不少人騎車。當然,有些實在是放心不下的家長,也會親自開車送孩子過來。
走進大門,是一條寬大的石子路,兩旁種滿了蒼天大樹,倒是讓人看著十分的舒服。南希學校大的能讓人迷路,分成兩個主區,初中部和高中部。算起來有四千多人,光是食堂就有五個,還不算上操場和小賣部。
除此之外,還有許多的音樂廳,和表演間。
高中主教學樓離大門口有一段距離,得走快五分鐘才能走到。
“你先去教室,我去趟老師辦公室”白日停好了自行車,便匆匆離開了。
老師辦公室離一(三)班有兩步路,白日一路走下來,總感覺有許多目光盯著自己看,還總是聽到一些瑣碎的小聲音。
默默的嘆了口氣。
他也無所謂,雖然不喜歡這樣被盯著看,但是眼睛和嘴巴長在那些人的身上,他也沒辦法,只好不理會。
“你看那個男生,好像就是這次整個南城中考第一名的那個人”一個人小聲的說道。
“真的嗎?我還以為是個書呆子,沒想到長得這么帥”
“就是說啊,長得帥,讀書又那么好,羨慕死了”
他輕輕閉上眼睛,腦海中又浮現出那個女孩的自我介紹。
隨后搖了搖頭,還是先做好眼下的事情。
他敲了敲門,走進了老師辦公室。
突然,又是好幾雙眼睛直直的看向他。
白日的表情淡淡的,只是禮貌的點了點頭,眼睛里似乎沒有任何波瀾,也沒有講話。
半晌,一個坐在左邊辦公桌上的中年女人起了身,走到白日面前。
“你是白日吧?我是高一(三)班的班主任,我姓江”
“江老師”
他又是淡淡的說了一句。
江老師有些微胖,個頭不過一米六多一點點,帶著一副黑框眼鏡,臉上也沒什么笑容,表情僵僵的,好像別人欠了她錢一樣。不知為什么,從看到她的第一眼起,白日就不是很喜歡這個老師。
江老師點了點頭,隨手從桌子上拿起了一張名單,遞給了白日,道:“把你叫過來是想要讓你做件事。一會兒我要去準備開學典禮,晚點才能到班上。八點半,你先幫我點個名,遲到的同學用紅圈畫起來,然后,在我到之前,維持下班級秩序”
全城第一名,江老師似乎也已經將白日當成班長使喚了。
他不喜歡做這些事情,但是他又不能拒絕,只能硬著頭皮說好。
隨后,他接過名單,下意識的掃了一眼。
掃到名單結尾的時候,他頓了頓,心跳一下子慢了半拍。
他原本那毫無波瀾的眼神里突然出現了一絲光芒,嘴巴微張,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他微微顫抖著指了指名單上最后一個名字,問江老師:“這名同學……怎么夏天沒在名單榜上看到?”
“哪個?”江老師皺了皺眉,看向白日指向的方向,扶了扶眼鏡,道:“你說夜晚啊。她好像是報名報的比較晚,所以夏天的榜上沒有她”
夜晚,黑夜的夜,傍晚的晚。
這個世上會有巧合么?
還是說,會有奇跡?
白日希望是第二種。
他一刻也沒有停留,轉頭就跑走了。
他的心微微有些激動,眼神也不像來的時候那般淡定,那般目中無人。他的腳步飛快的在人群中穿梭,仿佛一陣風一樣,讓人想看都看不清楚。
但他自己卻很清楚,自己內心中的渴望到底是什么。
“我叫夜晚,黑夜的夜,傍晚的晚”
這句話一直在他腦海中回蕩。
他沖進了高一(三)班,此刻,班里多多少少也已經有二十三四個人了。
一個班三十個人。
他微微喘著氣,因為天氣炎熱,額頭上也冒著一顆顆細小的汗珠子,但他的眼睛卻亮的仿佛可以照亮一條大路。
這一動靜,吸引了班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他身上。
正好給了他一個機會。
他的目光掃過在場所有的人,準確的來說,是所有的女生。
可掃著掃著,他的眼中漸漸多了一絲失落。
不是,這個也不是……
他對自己還是有一點信心的。雖然九年沒見了,但是他相信自己可以認得出她來,尤其是她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和那個長得有點像外國人的高挺鼻梁。
班里長得好看的女生挺多,但是在他眼中,她們好像長得都一樣,根本分辨不出來。
他垂眸,不過心中的希望還沒有破滅,看了眼手表,現在才八點十五,還有十五分鐘,或許她還沒到。
看到班里的同學已經組成一群一群的了,白日見怪不怪,走到了靠窗一排的最后一桌,挨著窗口坐了下來,眼睛時不時的瞄向門口,總是期盼著有人過來。
沒有了蕭執在他身邊,還真是挺安靜,他默默的想到。
正想事情想的入神,突然,一只手搭上了自己的肩膀。
轉頭看去,是一個體型胖胖的男孩子,比白日矮了個頭,帶著一副黑框眼鏡,正笑瞇瞇的看著他。
“同學,交個朋友?”他大方的開口。
白日覺著眼前這個男孩子看著老實友善,便也沒有拒絕,道:“我叫白日”
聽到這名字,男孩瞪大了眼睛,一副吃驚的模樣:“你就是白日???那個全省第一?”
白日沒有否認,也沒有點頭,眼神依然時不時的往外瞟,想看有沒有人進來。
準確來說,是有沒有女生進來。
“我還以為你是那種帶著眼鏡,頭發亂糟糟的書呆子”男孩驚訝歸驚訝,但還是禮貌的自我介紹了一番,“我叫熊大飛,你可以叫我大熊”
白日淡淡的點了點頭。
“學神,你旁邊的座位空著么?我能做你同桌么?”
白日頓了一下,但是想想,自己身邊總得坐個人,也沒有理由拒絕眼前的男生。
隨后,他點了點頭。
熊大飛坐下后,又跟白日聊了些七七八八的事情。白日應和著,但是顯然有些心不在焉。
正想著,突然有個男生進了教室,跟白日一樣,背了個跨肩包。
因為今天只是來報道,所以學校沒有規定一定要帶書包。
男生長得十分陽光大氣,模樣生的精致,皮膚較好,一手拿著西裝外套,白襯衫的袖子被捋起。手臂上有一些肉眼可見的傷痕,看上去像是打架打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