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此刻宇翌遙下朝已經(jīng)有一會兒了,應(yīng)是在御書房中。今天,一定要與他說清楚。姜夕嵐不禁又想起了在人群中初遇他的那一天,那雙不知是何原因住進(jìn)了自己心里的褐眸。閉上眼,他好像還穿著一襲白衣,笑著對她說:“姑娘好文采,在下佩服。”
宇翌遙,也許今世你我無緣吧。
聽聞皇上吩咐過,御書房外是不需要侍衛(wèi)把守的,否則,她區(qū)區(qū)一個(gè)宮女,怎能進(jìn)去。沒錯(cuò),姜夕嵐,只是一個(gè)宮女而已。
姜夕嵐近了御書房,正欲踏入門去,忽然聽見內(nèi)里似是有爭吵聲,便停在了門外。
“你說什么?”宇翌遙帶著略微的怒意,“你給朕再說一遍!”
“請皇上不要娶姜夕嵐姑娘。”她心中一驚,這是謝濼函的聲音。
“濼函。朕可以當(dāng)你什么都沒說過。你現(xiàn)在退下,還來得及。”
“請皇上不要娶夕嵐。”謝濼函并未退下,反而加重了語氣。
“哼。”宇翌遙冷哼一聲,“叫的倒是親熱。那好,你給朕一個(gè)理由,朕憑什么不能娶她?”
“皇上,相信你也明白,夕嵐和一般的女子不同。她根本就不屬于這皇宮。皇上若是真的愛她,就應(yīng)該給她自由,讓她快樂,而不是束縛她?”
“你這是在質(zhì)疑朕的感情?”宇翌遙怒吼道,“你好大的膽子!”
“微臣不敢。”
“濼函,你從來沒有這樣跟朕說過話,你這是怎么了?”
謝濼函緊抿著唇,不語,眼神里流露出堅(jiān)定。
“好,那朕問你,你現(xiàn)在是以什么立場,要求朕不要娶姜夕嵐?”
謝濼函忽然陷入了沉默,他......
“你不要告訴朕,你和朕愛上了同一個(gè)女人!”宇翌遙重重地將桌案上的書摔在地上,怒不可遏。
聽了這話,姜夕嵐不禁微微怔了一怔。回想與謝濼函相遇至今,雖是寥寥一段時(shí)間,可他一直給她這脫離了皇宮的溫暖,讓她依靠。就像他上次對華妃說的一樣,他一直像一個(gè)兄長一般,給自己安慰。可是回想起他看自己的眼神,的確是曖昧不清,令她琢磨不透,無法拿捏。
“皇上,那微臣就實(shí)話實(shí)說了。”
姜夕嵐突然一驚。聽聞宇翌遙和謝濼函的君臣關(guān)系一直不錯(cuò),宇翌遙視謝濼函為最信任的近臣。若他們因?yàn)槲业亩舜烁糸u,那我......不,我不能成為這樣的禍水。
“其實(shí)微臣......”
“皇上!”姜夕嵐忙趕在謝濼函說話前進(jìn)了御書房,打斷了謝濼函的話。
“夕嵐?”宇翌遙面上似是有幾分驚喜,“你怎么來了?”
她看了謝濼函一眼,道:“皇上,其實(shí),謝大人是奴婢的義兄。”
“義兄?”宇翌遙的眉宇間有些疑惑。為何謝濼函從未向自己提起過有這樣一個(gè)義妹。
“奴婢今日來,是請求皇上收回要娶夕嵐的想法。奴婢知道皇上只是一時(shí)興起,所以......”
“你......”宇翌遙似乎,很難過。她的心里疼了一下,卻咬咬牙繼續(xù)說:“謝大人說的沒錯(cuò),夕嵐若是一生生活在這深宮,根本不會快樂,皇上是想看夕嵐在這里郁郁而終嗎?”這話字字逼人,鋒芒畢露。
宇翌遙聽了這話明顯身子一震,沒有說話。姜夕嵐不忍心看見他這樣無助又失落的樣子,可是,她必須狠下心來,為了小姐,為了自己。
“還請皇上垂憐,放過奴婢。”
“放過......”他輕輕低重復(fù)著這話,“你覺得若和朕在一起,是給你束上了枷鎖,是嗎?”
姜夕嵐緊咬嘴唇:“是。”
“好吧。”他慢慢閉上了眼,轉(zhuǎn)過身去,“朕,知道了。朕答應(yīng)你。”
終于,還是讓他放棄自己了,姜夕嵐想,他不愿我過的不好,宇翌遙難道是真的愛我嗎?我一直以為他說的喜歡我,只是一時(shí)興起,和一時(shí)的新鮮感。就像嘗慣了山珍海味,偶爾也會對平凡的粗茶淡飯感興趣。
“多謝皇上。”她想想又道,“謝大人方才與皇上出言相撞,都是為了夕嵐。義兄希望夕嵐過的快樂,請皇上不要責(zé)怪謝大人,若要懲罰,也請讓夕嵐一人承擔(dān)。”
謝濼函皺著眉朝姜夕嵐搖頭,她只是淡淡地微笑。
宇翌遙背對著他們,輕輕揮了揮手,在姜夕嵐眼里,這小小的動作,是那般無奈。望著他挺拔的背影,她突然覺得他很孤單,心里一陣難受。一個(gè)皇帝,承載著那么多的責(zé)任,卻無人可以真正地像一個(gè)平凡的朋友一樣傾聽他的心事。就連最近的謝濼函,今日也反常地和他唱起了反調(diào)。
她和謝濼函彼此對視一眼,便一起走出了御書房。
“夕嵐,你臉色不太好,沒事吧?”謝濼函關(guān)切地看著眼前的女子問道。
姜夕嵐只是苦笑著搖了搖頭,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雜壇一樣。
宇翌遙,對不起。如果有來生,如果你不再是帝王,我一定會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你,一定會選擇再次愛上你,絕不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