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兒終于在詩會上見到了傳說中的江南王妃和江南王世子。

　　王妃跟她想象中的樣子相差無幾，是個面相和善的美貌婦人，沒什么架子的讓大家隨便玩，不用在意她。

　　目光移至王妃身側，世子也正好在看她，四目相對，雀兒心里沒什么波瀾地收回了視線，再放到顧從宜精致又完美的側顏上。

　　嗯，還是爺更好看些。

　　不知道在她波瀾不驚移開視線后，江懷聘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

　　察覺到他的異樣，王妃悠悠瞥了他一眼：“看上哪個了？”

　　江懷聘搖頭，斂下眼瞼品茶，卻又在乍想起什么，有些難看地將茶杯放下。

　　“母妃不是已經有中意的人選了么。”

　　“我看上有什么用又不是我娶，，煜兒身子骨不行，別拖了，早點成婚再生一個健康的。”

　　王妃知道自家兒子是個有主意的，提了一嘴便也不再說了，只在誰家貴女發言的時候給他普及一下優缺點，其余的皆讓他自個舉措了。

　　這會兒熏香裊裊的暖閣內，坊外綠景煙雨，閣內才子佳人匯聚一堂言笑晏晏，正是賞雨作詩兩不誤，有王妃世子坐鎮，女子們坐姿端正，男子們則是三分拿出了八分的才華，費盡心思又不動聲色地表現著自己。

　　唯有顧靜抒痛苦地咬著琉璃筑幾上的糕點，味同嚼蠟。

　　顧從宜嘖嘖兩聲：“瞧瞧，讓你聽個詩跟要你命似的。”

　　“因為誰啊？！”顧靜抒立馬瞪了回去，怒火燒到頭上了還要顧念大局忍著小聲回懟，可憐兮兮的：“在這跟裝孫子似的……”

　　顧從宜聳肩，無所謂道：“反正不是因為我咯。”

　　雀兒跪坐在二人中間，見他倆這樣有些好笑，分別給兩人倒了盞茶，又對顧靜抒道：“小姐聽不進去，咱不聽就好啦，我也不喜歡這些的。”

　　顧靜抒找到了同道中人，幾乎熱淚盈眶。

　　“我就知道，自古只有小雀兒能懂我的感受，不像他，裝·模·作·樣！”

　　說罷狠狠剜了某人一眼。

　　顧從宜喝了雀兒倒的茶心情好著呢，笑瞇瞇地看了回去，只是那笑容在顧靜抒看來怎么都像是不懷好意的樣子，“再這么看我，我就跟世子說你要親自在他面前賦詩一首。”

　　“你！”

　　任她氣急敗壞，他都一副無辜模樣：“嗯？我怎么了？”

　　這是什么幼齡小童吵架場面。

　　雀兒汗顏，摸著這琉璃筑幾，新奇道：“小姐，你覺不覺得這樣式挺別致？琉璃已是難得，它這里邊兒還染了絲絲縷縷的顏色呢!瞧上去可真好看。”

　　雖說顧靜抒跟別的姑娘家不太一樣，但不改喜歡漂亮事物的本質，注意力一下就被吸引過去。

　　“還真是欸，這碟啊碗的比我們府上的都好看，這糕點也好吃。”

　　雀兒笑著附和：“是啊是啊。”

　　“就是這茶沒你泡的好喝。”顧靜抒惋惜道，倒是明白二哥方才的嫌棄了。

　　“等回府了小姐想喝多少雀兒就泡多少。”

　　被小丫頭眉眼彎彎地注視著，幾乎是有求必應的照顧著，顧靜抒哪里還有不高興的地方，有什么氣都要飛到九霄云挖里去了。

　　她摸著看起來崎嶇實際無比光滑的桌面。

　　“話說江南府的布置都挺獵奇的，像方才花園里的假山，栩栩如生跟真的似的，摸起來也是這般滑溜。”

　　“許是因為王妃四處云游見過不少稀奇古怪的東西吧。”

　　顧從宜眉眼柔和地看著湊在一起伏案觀察的兩顆腦袋，聽倆人小聲嘀咕著也沒管，左右這場上熱鬧專注，沒人會注意。

　　若是……雀兒應該會一直像這樣看起來天真又快樂，而不是在泥澤地里摸爬滾打，甚至是手染鮮血。

　　這樣安寧祥和的日子，他期盼能維持到更久。

　　殊不知他們幾位俊男靚女一來，這詩會便有些心不在焉了，都偷偷摸摸往這邊瞟，這一幕也自然入了在座不少人眼中。

　　先前在花園的時候小姐們就已經注意到雀兒，也親眼見識過顧二公子的“疼愛”，只是沒想到她竟然跟軟硬不吃脾氣又不好的顧大小姐也這么合得來，對她印象也從貌美受寵再添了個“手段了得”，一時間人心惶惶。

　　可這些才子公子哥兒們沒見過啊。

　　此時兩張面容貼在一起，一張明艷，眼睛亮晶晶地不比平時囂張跋扈的樣，反倒隱隱泄露了幾絲單純的嬌媚；一張清冷，此時笑靨嬌嬌多了煙火氣，一派天真秀氣的模樣。各有各的美，卻都令人看了臉紅心跳。

　　顧大小姐他們不敢多看，可婢女就不一樣了，沒有小幾遮擋，她的身姿一覽無余。

　　打從她進門他們就被那裊娜風骨吸引了視線，那腰兒，那腿兒，誰不想被那雙含水兒的美眸專注地看一看呢？

　　顧從宜稍稍抬眼一掃，舌尖抵著腮幫，清冽眉目泛著明顯的躁意。

　　還看？活膩味了？

　　被這樣凌厲的一眼猝不及防看過來，他們當即收回視線繼續自己的。

　　顧從宜一行人是后來的，位置靠近出口，也就離其他人稍遠些，此時自顧自聊著頗有些游離在外的趨勢。

　　期間顧靜抒不下心把茶水打翻，顧從宜竟然第一時間去查看只是濕了塊衣袖的雀兒，讓場上人再一次咂舌。

　　裙子全濕了但無人問津的顧靜抒：“……”

　　行，她懂了，媳婦是真愛，妹妹算啥菜？

　　還是在身后陪侍的府上婢女很有眼力見的帶她帶下去換了身衣服。

　　坐在上方的江南王妃自然盡收眼底，同身旁低聲道：“他倒是同傳聞說的相差無幾，對一個婢子上心得很。紅顏多軟肋，或許，你可以從她入手。”

　　江懷聘往后靠，貼著鋪了軟緞的椅背，想到她方才不悲不喜的那一眼：“軟肋？”

　　他笑了笑：“恐怕這次母妃要看走眼了。”

　　隨后他笑著提出了新玩法，設字眼，以竹筷為槳旋轉幾圈指著誰誰就要起來作詩，未知才更刺激。

　　只是，雀兒不解地望了回去。

　　世子老看她作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