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民警把吳某和那位大姐一起帶回所里做筆錄了。

　　翌日下午。

　　馮叔帶著兒子又來了。

　　原來，警民昨晚把吳某和那位大姐帶走之后，經過詢問與調查，發現事有蹊蹺。

　　吳某的身份證和執業醫師證上的信息不一致，連名字都不一樣。

　　吳某見事情敗露，只好坦白交待，是從弟弟家里偷來的執業醫師證，那是他弟弟的證書。

　　他父親曾是鄉里頗有名望的老中醫，父親去世之后，他和弟弟各立門戶，分別在同一個鎮上開了一間中醫診所。

　　吳某天賦不佳，疏于學習，醫術水平太差了，別說是疑難雜癥，連頭疼腦熱的小病，十個病人能有一個見效的就不錯了。

　　鄉親們最初都是沖著他父親的名望前來求診，結果屢治不愈，漸漸地沒什么人愿意找他治病了，柜子里的藥材都放得發霉生蟲，連本錢都收不回來。

　　他弟弟的診所卻門庭若市，前來求診的病人越來越多，名氣也越傳越遠，甚至有幾十公里之外的人慕名而來。

　　不僅如此，弟弟竟然還通過函授，拿到了大學文憑，每天看診結束，還孜孜不倦地鉆研中醫典籍。

　　他弟弟的努力沒有白費，針對農村中老年人的常見慢性病，自創了幾個秘方和膏藥，效果都挺不錯。

　　吳某的弟弟還成功地考取了執業醫師證，一切都走上正軌，三間瓦房換成了三層小洋樓，還買了一輛面包車，日子越過越紅火。

　　吳某羨慕又眼紅，他因為沒有考取執業醫師證，醫術水平也不行，診所開了兩年，再也堅持不下去了，只要關掉診所外出闖蕩，臨行前還偷走了弟弟的執業醫師證。

　　他在外務工期間，因為吃不了苦，經常換工作，一年到頭也沒掙到錢，有時甚至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一次偶然的機會，吳某在火車上遇見一個專門給有錢人算卦看風水的老鄉，兩人聊了一路，讓他有了靈感。

　　于是，他把自己包裝成民間神醫，再融合一些裝神弄鬼的玄學，開始四處行走騙錢。

　　最初效果并不好，有時連溫飽都成問題。

　　他仔細研究了一番，發現還得找個能靠得住的托兒，然后再尋找目標，兩人一唱一和，成功率會高很多。

　　那位大姐就是他的搭檔，也是他的姘頭，兩人騙到錢之后，都是五五分成。

　　每次尋找到目標之后，都是先讓那位大姐跟目標人物接觸，在取得目標人物的信任之后，把裝模作樣地把吳某引薦出來。

　　每次得逞之后，兩人都會拿著錢溜之大吉，換一個地方繼續尋找目標。

　　這一次，他們原本計劃先弄到手一萬八，然后觀察小馮服藥之后的反應，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如果真的有效了，那就好辦了，可以進一步蠱惑老馮，聲稱可以請更高級的符咒，能治好他兒子的股骨頭壞死，但是香火費用會更高一些，至少也得十萬。

　　如果沒有效果，就說老馮的兒子業障太重，上次請的符咒靈力弱了一些，必須請更高一級的符咒，費用是兩萬八。

　　總之，他們調查清楚了，老馮不差錢，而且就這一個兒子，哪怕有一絲虛無縹緲的希望，都能勾著老馮一次次地把錢交給他們。

　　可惜，他們千算萬算，沒算到老馮的兒子雖然一直被病痛折磨，但是頭腦卻非常清醒，竟然親自報警了。

　　他還被飯店里的兩個服務員當面揭短，連辯解的機會都沒有了。

　　店里的員工聽完之后，一個個都唏噓不已。

　　老馮有些激動地對秦款冬和石金陽說：“非常感謝你倆，那兩個騙子已經在其他地方騙了十幾個人，如果不是你倆質疑那個騙子的醫術水平，我們也不會懷疑他的執業醫師證有問題，那一萬八千塊錢，肯定要被他們騙走了。”

　　“凡是故弄玄虛的，基本上都可以判定為騙子，想治病，還是要找正規靠譜的醫生，千萬不要病急亂投醫。”秦款冬再次提醒道。

　　“唉，我兒子的病，如果醫院有什么好辦法，我也不會稀里糊涂地聽信騙子的話了。”馮叔無奈地道。

　　小馮倒是挺看得開，說：“爸，我的病就這樣了，別瞎折騰了，還不如多省點兒錢以后給你養老，畢竟我現在這個樣子，以后恐怕也沒有能力掙錢給你養老了。”

　　小馮早就放棄不切實際的幻想了，已經認命，哪怕再過幾年要換人工關節，也只能順其自然了。

　　他唯一的愿意，就是盡量少花點兒錢，等父親年紀大了，能有足夠的存款可以讓父親安度晚年。

　　馮叔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養老問題，一直都在擔心兒子的未來，害怕自己百年之后，沒人替他照顧兒子。

　　所以，他一直都很揪心，幻想著能治好兒子的病，哪怕能阻止病情繼續惡化也好呀！

　　石金陽一直在觀察小馮，趁他說話的機會，又給他望診一遍，然后好奇地問：“能讓我看一下你的舌苔嗎？”

　　小馮倒是非常配合地張嘴吐舌，讓他看個清楚。

　　石金陽看清楚之后，扭頭問秦款冬，“他腳面浮腫，應該是氣虛吧？”

　　他昨晚頭頭是道地說什么氣腫、血腫和水腫，其他真讓他分辨，他心里也沒底兒，昨晚只是憑直覺猜測而已。

　　秦款冬點點頭，肯定了石金陽的說法，同時又有些疑惑地說：“但是……有些奇怪。”

　　“怎么了？”小馮疑惑地問道。

　　馮叔也以為秦款冬看出什么嚴重的問題了，緊張地問：“哪里奇怪？”

　　秦款冬說：“從走路的姿勢推測，股骨頭壞死的程度應該算是比較嚴重了，但是從舌象判斷，似乎并沒有那么嚴重，至少氣血沒有我昨晚推測的那么虛弱。”

　　這時，小馮突然想起什么，說：“會不會是我前段時間喝中藥的原因？”

　　“用的什么方子？服用了多長時間？”秦款冬追問道。

　　“我喝了一個月，感覺好像有點兒效果，但是喝到一個月的時候，兩只腳就開始腫起來了，我和我爸都懷疑是那個醫生開的方子不對，把腳都給弄腫了，所以沒有繼續復診。”

　　秦款冬聽了，終于恍然大悟，“這就說得通了，這一個月的中藥肯定是有效果的，而且效果還不錯，所以才會出現雙腳浮腫。”

　　馮叔聽罷，有些懵了，問道：“我是不是聽錯了？既然有效，為啥腳還會腫？”

　　秦款冬并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繼續問小馮，“你說說，腳腫的地方疼得嚴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