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里,有一件大事,就是蕭勁松的生日要到了,往年一到這個時候,蕭雪芽就要發愁,因為全家大小都要給蕭勁松送生日禮物,當然也包括她,蕭勁松不管她送什么,總之一定要她送禮物給他,做一個菜也行,倒還好打發。但今年還多了一個肖勁柏。和蕭勁松一樣,作為肖家之寶,肖勁柏的生日備受重視,肖家奶奶要在家里大擺宴席,還邀請蕭勁松也過去,大約是想向親朋好友共同展示這兩個寶貝孫子。
肖勁柏早早就送來了邀請函,邀請蕭雪芽去參加生日宴會,蕭雪芽自然答應。邀請函也同時送給了蕭望城和潘嵐,不出所料,老兩口都以沒時間為由,拒絕了。
答應了去參加生日會,接下來的事情就讓蕭雪芽為難了,要送什么禮物給蕭勁松和肖勁柏呢?這兩兄弟是雙胞胎,不能厚此而薄彼。而且肖勁柏之前還送給她過很多衣服和禮物,這怎么也得好好回報一下吧。太便宜的怕人家看不上,太貴的她又買不起,弄得她實在是很憂愁。
這天,她又去找譚伯,譚伯的天臺小花園,春天的氣息越發濃郁,杜鵑花、風信子、郁金香,打苞的打苞,盛開的盛開,整個天臺花團錦簇,賞心悅目。
天氣好,又不用出去收廢品的時候,譚伯就在天臺上擺弄那些花花草草,他養的那條龍魚,也被搬到室外,放在一處陽光充足的地方曬太陽。
蕭雪芽看見放在室外的魚缸,就問譚伯:“小龍也需要曬太陽嗎?”
“是呀,養這種魚也需要光照,對它的生長有好處,你看我屋里那個魚缸旁邊,常年亮著燈。不過,龍魚最好還是曬白天的日光比較好,這樣才能健康成長嘛。”譚伯邊和她聊天,邊將一些紙板箱歸攏在一起,用繩子扎好,捆起來放在一邊。
“蕭警官,自從你來了之后,那些小孩乖多了,見了我的面,還會規規矩矩地叫我譚爺爺呢。”譚伯笑呵呵地對蕭雪芽說道。
“那些孩子本性也不是不好,就是因為家長太忙了,管不了他們,才到處調皮搗蛋。”
“你對付那些小孩兒倒有一套。”
“我哪有什么對付小孩兒的招數,我就是幫他們輔導了一下功課而已。再有……可能是他們畏懼我這身警服吧。”蕭雪芽說著,也上前幫譚伯收拾廢品,她用力將那些形狀各異、七拱八翹的紙板箱歸攏在一起,再用繩子捆好。譚伯見她干得頗為利落,內心有點感慨。
等到收拾得差不多了,兩人將歸置好的紙板箱堆放在一邊。譚伯進屋拿了兩個易拉罐出來,一個是啤酒,一個是橙汁。他將橙汁遞給蕭雪芽,說:“來,蕭警官,歇歇吧,喝點水。”
蕭雪芽接過那個易拉罐,在一邊的小凳子上坐了下來,拉開易拉罐的拉環,橙汁“嗤”的一聲冒出了氣泡,蕭雪芽趕緊湊上去大大喝了一口。
譚伯也坐到一邊的藤椅上,把那條受傷的腿放直。他用左手拿著那罐啤酒,食指摳起拉環,單手就打開了那罐啤酒,然后慢條斯理地喝了起來。
“譚伯,你好像很喜歡喝這種牌子的啤酒誒。”蕭雪芽說。
譚伯愣了愣,看了她一眼,沒做聲。
“我看你冰箱里面放的都是這個牌子的啤酒啊。”
譚伯笑道,“這附近的小店也沒有什么別的牌子,所以就只能喝這種啰。”
“你腿不方便,那么多啤酒怎么扛上來的啊?”
譚伯看看蕭雪芽,那女孩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神色平靜。譚伯笑了笑,道:“我是腳不好,但是手還是很有力氣的。單手拎一箱啤酒完全沒問題哦。不信你看。”譚伯說著,用右手拎起一捆有一尺多厚的紙板箱,在手里掂了掂。
蕭雪芽“哦”了一聲,移開了目光。她看著那條沐浴在春日的陽光中,緩緩地游動著的龍魚,它全身的鱗片都像金子一樣閃閃發亮,十分漂亮。說實話,她想過要不要送小寵物給那兩兄弟,但是,肖勁柏不知道,蕭勁松肯定第一個不接受,他從小到大就不喜歡任何小動物,如果送個什么活物給他,估計三兩下就被他養死了也說不定,還是算了。她喝了口果汁,忽然看到天臺的角落里,一個破舊的小花盆里,栽著一棵小小的植物,花盆很小,跟一個馬克杯差不多大小,看葉子很像是柏樹的樹葉,蔥翠碧綠,整棵植物小巧玲瓏,像一個小球,非常好看,但花盆簡陋至極。
“譚伯,這是什么盆景啊,挺好看的。”
譚伯瞥了一眼她面前的那個花盆,說:“那個啊,那是刺柏,是柏樹的一種,很多人用它做盆景。這種圓溜溜的,有的也叫它球柏。”
“這是柏樹嗎?”蕭雪芽大叫一聲。
“對呀!”
“那有松樹的盆景嗎?”
“松樹的可就更多了,那邊都是。”
蕭雪芽順著譚伯的手指看過去,果然,在天臺圍墻的墻根下,也堆著好些簡易花盆,里面有各種各樣的植物,其中就有小型的松樹盆景。
“哇,譚伯,你又有松樹,又有柏樹啊。”蕭雪芽眼睛都亮了。
譚伯有些好笑,說:“松樹柏樹是很普通的盆景材料,怎么你喜歡啊,送你。”
蕭雪芽這次沒有立刻開口拒絕,她想了想,說:“譚伯我不能要你的,我問你買好不好?”
譚伯靜靜地看著她,說:“你如果要付錢,我就不賣給你了。”見那女孩子不做聲,譚伯道,“這也不值什么錢,是我用人家不要的樹根做的,也就是自己看著開心一下,你喜歡什么就拿什么,要是給我錢就見外了。”
譚伯這么說,蕭雪芽也不再堅持,她指著兩個小盆景說:“譚伯,我想要這個,還有這個。”
“你喜歡松樹和柏樹啊。”
“嗯,我要送給別人當做禮物。”
“送人當禮物啊。”譚伯沉吟著說,“那這個花盆可不行。”
蕭雪芽看著黑色的簡易花盆,自己也覺得有點寒磣,默然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