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蕭勁松孔融讓梨一般的讓出自己的床,蕭雪芽幫著他們把床上用品換過來了。兩個男孩在一旁袖手旁觀。中間潘嵐上來看了他們一下,發現蕭勁松把自己的床讓給肖勁柏,有點不高興,但也不好表現出來,尤其聽說又是蕭勁松主動讓出來的。她只能把氣出在蕭雪芽身上,說她:“你可不要挑著他們兄弟倆調皮搗亂啊。”
“怎么會呢,小松小柏可要好呢。”蕭雪芽笑呵呵地道。
把肖勁柏的行李整理好,蕭雪芽自己也累得滿頭是汗,坐在蕭勁松的床上喘氣。
“小阿姨,你的房間在哪里啊?”肖勁柏問。
“我的房間在對面。”
“能帶我去看看嗎?”
“來呀。”
推開那扇黑漆漆的大門,肖勁柏覺得自己仿佛掉進了時光的隧道之中,他一直很好奇蕭雪芽是在一個什么樣的環境之中成長起來,但親眼看到的時候,還是有些震驚。
他自從回到蕭家,也注意到這是個老宅院,但房子翻新過,里面的家具和各種設備都還是挺現代化的,只是保留了一個老宅的外殼。但蕭雪芽的房間,里面擺放著的都是一些比較舊的家具,大理石的書案,竹制的靠背椅,黑漆漆的衣柜,是那種老式的衣柜,門上鑲嵌著穿衣鏡。還有一張老式的大鐵床。因為家具的顏色比較深,加上窗戶朝北,房間里的光線都黯淡了不少,看上去絕對不像一個少女的“閨房”。這些家具,肖勁柏懷疑比自己的外公外婆的年紀都要大了。不但和蕭勁松那間房間相差了大約100年的光景,就是和濱海花園小區她自己的房間也沒有辦法比。
唯一一絲比較吸引人眼球的亮色,只是桌上一個老式的白瓷瓶里,插著一枝白梅花,應該是剛從樓下的梅樹上折的。
“這是……”肖勁柏有些詫異,說:“小阿姨你的房間是舊家具的倉庫嗎?”
他是站在門口說這句話的,樓下潘嵐正好經過,聽到從樓上飄下來的這句話,頓時非常不高興。
蕭雪芽道:“怎么可能呢?我房間里的老家具是多了一點,但是這些說不定是文物來著。很珍貴的。”
肖勁柏道:“這房間也沒有哥哥的房間亮堂啊。”
“有什么關系,這是我媽媽曾經住過的房間。”
聽到這句話,肖勁柏說了句:“對不起,小阿姨!”
他在想自己是不是觸動了蕭雪芽的什么傷心事,但是蕭雪芽臉上依舊是樂呵呵的。
蕭雪芽的房間和蕭勁松的房間都在二樓,一個朝北,一個朝南,而朝南的房間還有一間,是鎖著的。肖勁柏經過的時候,曾經問過一句,這是誰的房間,蕭勁松冷笑了一聲,并不言語。肖勁柏便明白了,那是蕭雅詩的房間,大人們的房間都在一樓。
這時,他突然看到靠窗的桌子上,放著什么東西,約有一米多長,上面蓋著黑色的天鵝絨蓋布。
“這是什么?”肖勁柏忍不住問。
“這個嗎?”蕭雪芽一下拉開蓋布,居然是一架古箏。這個放滿了老式家具的老式房間里,有這樣一架古箏,絲毫沒有違和感。
“咦,為什么會有這種東西啊?是古董嗎?”
“我小時候在家里的庫房玩,發現了這個,外公就給我了,說也是我媽媽用過的東西,不過,這個不是什么古董。只是媽媽用過的,不太好彈了。”她說著,隨手在琴弦上撥弄了一下,一串流水的琴音從她手指中流瀉出來,聲音有點滯澀。
“哇,好棒!小阿姨你也會彈古琴嗎?”
“小時候在少年宮學過,彈得不好。”
“可是小阿姨你還會彈電子琴吧。”
“也是在少年宮學的,也彈得不好。”
“怎么會呢,不是還在電視臺表演過嗎?”
“噓!”蕭雪芽趕緊示意,“不要這么大聲!”
他們兩人在房間里輕松自在地聊著天,而門外站著蕭勁松,他微微鎖著眉頭,聽著里面兩人的談話。肖勁柏這個好奇寶寶,看見什么古舊的東西都要問,還以為是古董,其實蕭家已經不可能有什么古董之物了。早年間,蕭濟要撫養三個侄兒侄女,已經頗為不易。后來蕭望祖、蕭望霞、蕭望城都參加工作了,家里的光景才逐漸好起來。再后來蕭濟娶了宋梨云,宋梨云是當地的世家小姐,蕭家也算光鮮過一陣子。不過,蕭望城開工廠失敗,欠了很多債,那些古物也就消失了。此時此刻,堆在蕭雪芽的房間里的,不過就是一堆的舊家具而已。
想到這個,蕭勁松不由得沉沉地嘆了口氣。
“為什么不能大聲說?”肖勁柏又好奇了。
“我沒跟家里說參加了選秀活動,你也別聲張。再說我也沒有那么喜歡唱歌彈琴什么的。就是玩玩。”
“不喜歡為什么要去學呢?”
“我也不想學啊。是舅舅讓我去學的。”
她口里的舅舅,其實是潘峰,蕭望城和潘嵐對她不聞不問,反而是潘峰,看到她在庫房里撥弄古箏,就問她想不想學習古箏,她正是對什么都懵懂好奇的年紀。潘峰就給她在少年宮的少兒古箏培訓班報名了,還被潘嵐埋怨,說沒必要花這個冤枉錢。她為了不讓潘峰失望,覺得自己花了冤枉錢,只好很努力地練習古箏,順便還學了個電子琴。
這時,潘嵐在外面大聲地叫蕭雪芽,說吳嬸要做晚飯了,讓蕭雪芽去幫忙。蕭雪芽答應著,又對肖勁柏說,“你在這里和小松一起玩啊,就當是自己家里。我做好飯叫你們來吃。”說完,她就蹬蹬蹬地下樓去了。
肖勁柏拄著那根輕便拐杖,走出蕭雪芽的房間,看見蕭勁松在門外站著,他站在一處陰影里,臉色也不像太好的樣子。
“哥哥!”肖勁柏走到他面前,說:“不知道為什么,回老家來,我總有一種很奇怪的,愧疚的感覺。好像……這么多年來,不在她身邊,是我的錯一樣。你呢?”
蕭勁松看了自己的弟弟一眼,什么也沒說,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