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關上以后,蕭雪芽看著這半個月沒回的家,因為鐘點工陳阿姨會來收拾,所以各處都還是整整齊齊的,但是房間里的空氣卻充斥著一股濃濃的煙味。
“小松,你在抽煙嗎?”蕭雪芽有些吃驚。
“抱歉,我馬上去開窗戶。”以前蕭勁松經常喝酒,她看見了總忍不住要說個兩句,蕭勁松充耳不聞,這次居然老老實實地道歉。但是窗戶剛一打開,一股冷空氣立刻涌入。蕭雪芽打了個噴嚏,趕緊躲進自己的房間。
蕭勁松剛打算關上窗戶,卻注意到已經走到花園里的尹一承跟小區門口的幾個保安一樣的人,聚頭說了點什么,然后尹一承便離開了。他知道蕭雪芽出事以后,自己小區這里就有人守著,但是那時候他完全沒有心情來理會這種事情,這十來天,他過得相當頹廢。盡管潘峰一再跟他保證,“你小阿姨不會有事的。”他也沒有辦法釋懷。但是,就算他滿腔憤恨,滿腹擔憂,又能怎么樣呢?除了待在房間里,一分一秒地等待時間過去。
他默默地關上窗戶,打開室內的新風機,收拾了窗臺上的酒瓶和煙灰缸。
門鈴響了,聲音又急又促。
“來了來了!”蕭雪芽從房間里出來,要過去開門,蕭勁松一把拉住她的羽絨服,說:“怎么什么都要沖在前面?”
他把她拉到身后,看了一眼可視門鈴,發現屏幕上居然是肖勁柏,他背后的蕭雪芽也看見了,說:“是小柏啊!”
蕭勁松打開門,出現在門口的果然是肖勁柏。
門一開,肖勁柏就直接沖上前,摟住蕭雪芽,說:“小阿姨你終于回來啦。”
“嗯嗯,小柏,你怎么還專門跑過來。我正準備給你們打電話呢。今天還在下雪啊。”蕭雪芽看著肖勁柏說。
“下刀子也要過來。你知道這些天我們是怎么熬過來的嗎?”
蕭雪芽看看肖勁柏,這個男孩子當然不是特別健壯,但至少是個白皙俊秀的少年,一直也很陽光開朗,但此刻看上去,卻顯得很是憔悴,下巴上有著青色的胡茬,似乎是剛剃的,眼睛里也都是血絲。
“小柏都長胡子了啊。”蕭雪芽摸著肖勁柏的下巴說。
肖勁柏看著她,笑笑。
“你吃過飯沒?”蕭雪芽問這小哥倆,得到的答案居然是沒有。而此刻已經是下午兩點了。
“為什么不吃飯啊?”蕭雪芽很是驚訝,立刻說道,“我去做。”她打開冰箱,冰箱里有些蔬菜水果,卻沒有什么可吃的東西。
“算了,點外賣吧。”蕭勁松拿起手機,問肖勁柏:“要點你的份嗎?”
“點我的吧。我也沒吃中飯。小阿姨呢?”
“我在醫院吃過了。你們怎么不吃中飯呢,對身體不好呀。”
“醫院?”肖勁柏一楞。
“是例行的檢查身體。”
“檢查的結果是什么呢?”肖勁柏看著蕭雪芽的臉,認真地問。
“你看我的樣子就知道了……什么事情也沒有。”
不一會兒,蕭勁松點的披薩到了,還有各種小食,兄弟倆開始坐下來吃東西,并要求蕭雪芽也坐下來陪他們吃。蕭勁松從塑料袋里掏出一盒雞翅,遞給蕭雪芽說:“吃雞翅吧,你不是最喜歡吃雞翅嗎?”
蕭雪芽啃著雞翅,說:“我在那個仁安醫院的頂樓餐廳跟我們教官和他們的院長一起吃了。我跟你們說啊,那里的意大利面可真是好吃啊,特別特別好吃,我從來沒有吃過那么好吃的意大利面。”
肖勁柏吃著披薩,說:“那是當然的,仁安醫院頂樓餐廳的廚師,也是五星級餐廳的名廚。”
“小柏也吃過?”
“嗯,之前去仁安醫院看過病,經常去上面吃呢。”
蕭雪芽看著肖勁柏,想起那個菜單上的價格,這才想起來,肖勁柏可是肖家小少爺呢。
蕭雪芽吃完了那盒雞翅,表示自己實在吃不下了,她擦了擦手,問蕭勁松借電話,說要去打電話。她自己的手機,自己也不知道掉在哪兒了。
“你要給誰打電話?”蕭勁松把自己的手機遞給她,緊接著又說,“太外公不知道你的事情,外公外婆我已經通知他們你回來了,舅公也知道了。媽那兒我給她發了條短信。再就是跟他說了一聲。”蕭勁松說,最后那個“他”,他指了指肖勁柏。
肖勁柏笑了笑,“我每天都打電話過來問小阿姨的情況。哥都煩了。”
這十來天,蕭勁松都是一個人待在房間里,也不去上學,也不出門。潘峰也顧不上他,肖寒鋼偶爾會打電話來問問情況,肖勁柏卻是一天好幾通電話。
蕭雪芽捧著蕭勁松的手機,有點發怔,好像除了這幾個人,她也沒有什么人需要給他們打電話報平安,大概這個世界上,跟她有關系、又關心她的人,真的不多吧。其他的人,又不能跟他們說她發生過的事情,這是尹一承送她回來的時候特意叮囑她的。
她忽然想起一個人,說,“我要給阿姨打個電話。”
她轉身進了自己的房間,盤腿坐在床上,憑著記憶撥了段雨心的視頻電話,因為尹震說段雨心擔心她都快生病了,讓她也有點擔心。
“阿姨好!”蕭雪芽看著手機屏幕上出現的段雨心,笑著打招呼。
段雨心先是一怔,一句話沒說,猛然捂著嘴,瞬間就熱淚盈眶了。“小雪……”
“阿姨,我……”蕭雪芽看段雨心哭了,頓時也頗感難受,“阿姨……”
“小雪你終于回來了。你再不回來,阿姨都要急死了。”段雨心的聲音都哽咽了。
“對不起阿姨,讓你擔心了。”
“是阿姨對不起你啊,要不是阿姨拖著你去那個什么交響音樂會,你就不會出這種事了!”
“不關阿姨的事啊!”蕭雪芽說著,她內心隱隱約約覺得,這件事情,好像真的跟尹震和段雨心都沒有關系。對方,似乎……就是沖著她來的。一直以來,這種懷疑就像一片陰云,一直在她心頭縈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