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郎大人，你的牌面還不夠去九間殿，所以連我都不認識啊……趙墨淡定說道：“這位大人，我是文書院的趙墨，今日來此其實只是……”

　　趙墨尚未說完，話就被工部侍郎打斷了。

　　“什么，你再說一遍，你是文書院的趙墨？”

　　“沒錯，在下正是趙墨。”

　　工部侍郎臉上的寒冷瞬間換成了明媚的春風，轉頭朝屋里喊道：“石大人，趙墨來咱們工部了，要不要請他進來坐坐？”

　　“哈哈，原來是趙老弟大駕光臨，不知是哪陣風吹來的，對我們工部有何關照啊？”

　　大腹便便的工部尚書石建方滿臉笑容從屋里走了出來。

　　他的眉間有顆綠豆大的黑痣，不過絲毫不影響他此時刻意營造的慈祥形象。

　　“石大人，您好啊！我來，其實只是問一件小事，所以不想麻煩您。”

　　趙墨笑嘻嘻地跟石建方打招呼。

　　他跟石建方是認識的，九間殿外經常打照面，石建方也去文書房找過尤渾，托尤渾辦事。

　　“趙老弟的事哪有小事？只要是我們工部能幫上忙的，都作為大事來對待。”

　　石建方故作正色，對工部侍郎交待。

　　工部侍郎笑道：“那是，那是。”

　　“趙老弟，別在外面站著，來到工部，就像回自己的家一樣，進來坐。”

　　石建方一把扯住趙墨的衣服，熱情地把他往屋里拉，工部侍郎也在后面推他，趙墨只好順勢走進了工部尚書的差屋。

　　其實，我是想低調的，無奈實力不允許，我只不過是來打聽一個名字而已……趙墨在心里苦笑。

　　臥槽，這是什么回事，我家大人怎么對他這么熱情？

　　劉城震驚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等下趙墨不會在兩位大人面前說我的壞話吧？

　　劉城旋即陷入了恐慌。

　　工部尚書的差屋內，賓主分別坐下。

　　石建方親自給趙墨倒茶。

　　趙墨把自己來意道出，按照他的設定，文仙齋的文掌柜是他的朋友，馬文龍是文掌柜的朋友，現在他是受文掌柜之托，為馬文龍建宅子的事找人。

　　因為馬文龍被紂王封了大商俊才，在朝堂的名聲很響，趙墨不太想把他建宅子的事弄得無人不知，還是低調行事比較好，就刻意隱去馬文龍。

　　就連文掌柜這節他也盡量不說，只說是自己的一個朋友。

　　石建方精通人情世故，也沒問趙墨的朋友是誰，就笑道：“原來是這個事，好辦的很！許侍郎，你去把黃山泉叫來。”

　　許侍郎聽到上司發話，馬上起身走了出去。

　　“趙老弟，不瞞你說，這黃山泉絕對是我們工部數一數二的行家，建造方面的難題沒有他解決不了的，只是此人性格上不太圓潤，所以到現在還只是建造司的副主事，不然，他早就是工部侍郎的位置了。”

　　石建方壓低聲音介紹黃山泉的背景。

　　“謝謝石大人提醒，我知道了，等下我只問他事情，對于他的態度和言語，我一概不會計較。”

　　趙墨兩世為人，對學術型人才的性格很了解，就爽快答應。

　　沒過多久，一個瘦高的文人就跟著工部侍郎走了進來，他大約五十出頭，才進門就掃了趙墨一眼，目光冷傲。

　　石建方介紹兩人認識。

　　黃山泉屬于那種兩耳不聞窗外事的讀書人，對趙墨的事也不太知道，見尚書大人熱情推薦，也不好得罪，就不冷不熱地敷衍了幾句。

　　趙墨當著石建方和許侍郎的面，當然不方便說得太多，就道：“黃主事，我朋友會去你府上拜訪，到時你們面對面詳談吧，我今天來只是牽個線罷了。”

　　黃山泉淡淡說了句“行啊，我隨時恭候”，就走了出去。

　　過了一會，趙墨也提出告辭，石建方和許侍郎親自把他送出工部院子的大門。

　　“石大人，您會不會對趙墨太客氣了，您畢竟是尚書啊，而他只是個小廝……”

　　工部侍郎許大人見上司就算看著趙墨的背影，也保持滿臉笑容，忍不住打抱不平。

　　不料上司搖了搖頭，正色道：“許大人啊，你這樣想就有些流于表面了，趙墨可不僅僅是蘇護的結拜兄弟和幾個老臣的恩人，這些已經是舊聞了。”

　　“哦，莫非他現在有了新狀況？”

　　“不錯，據我最新收到的消息，繡衣校士司陳公公專門安排了一個五品的繡衣校士每日護送他上值和下值，試問，你我有這樣的待遇么？”

　　“啊，竟然有此事？”

　　“朝廷眼下正在推行的龍須紙和鉛筆辦文，進展得如火如荼，各部無不拍手叫好，可你知道么，此事最初的源頭正是趙墨與丞相之間的一次不經意對話。”

　　“什么，居然又是他？”

　　“戶部經辦龍須紙和鉛筆的采購，因此大出風頭啊，戶部尚書孫元吉以前每次見我都唉聲嘆氣，可這段時間不同了，老家伙下巴抬起來了，眼睛望上天了。”

　　“確實，昨日我在路上遇見孫元吉，與他打招呼，他只是輕輕哼了一聲。”

　　“綜合上述，我認為，趙墨這小子一定有大氣運傍身，誰跟他走得近，誰就能得大好處，不是免災就是揚名，咱們也不能錯過。”

　　“可是，他今日來，也沒給咱們帶來什么機會啊，不過是替朋友打聽建民宅的方法……”

　　“許大人，眼光不妨放長遠些！就算咱們這次沒蹭到他什么好處，可咱們不停地蹭，好處總會有的。”

　　“大人高瞻遠矚，卑職明白了，只要把咱們工部弄得讓他感覺像親戚家，他就會忍不住多來，常來。”

　　“不，不是親戚家，是樂坊。”

　　石尚書搖頭糾正。

　　“大人，精辟啊！”

　　許侍郎肅容，躬身行禮。

　　……

　　趙墨離開工部，往王宮的大門走。

　　忽然，有個人從旁邊的樹叢中走出來，攔住了他。

　　趙墨起初嚇了一跳，以為有人要行刺他，定睛一看，頓時松了口氣。

　　“劉城，你干什么？知不知道嚇死人也要犯法的。”

　　“趙墨，剛才是我不對，我嘴欠，我該死，請你千萬別往心里去。”

　　劉城扇了自己幾下嘴巴，臉頰立刻紅了起來。

　　唉……趙墨輕輕嘆了一口氣，其實他真不知道該說劉城什么。

　　說他蠢吧，他其實挺聰明的，一見到工部最大的兩個官都對我熱情似火，他立馬就轉換了態度。

　　如此審時度勢，身段靈活，也算是人才。

　　可要說他聰明吧，我干了這么多驚天動地的事，連商黨成員都成了我的支持者，他一個工部小吏，怎么就敢給我甩臉呢？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好吧，我不往心里去，因為我們原本就不是朋友，只不過認識，我也不會在石尚書面前對你不利的，因為我的心胸不窄。”

　　“謝謝你，工部的差事是我的全部前程，請你理解！拜托了，這是我的一點心意，雖然不多，也請你收下。”

　　劉城把一個東西塞進趙墨的手里，就低頭匆匆走了。

　　趙墨展開手掌一看，原來是二兩銀子。

　　嗯，這多少也值2000塊錢啊，一個多月的俸祿了……趙墨把銀子往旁邊一拋，銀子劃了道弧線，落到了一堆枯草之中，不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