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語如風，卻吹不皺一灘死水。
眾人的反應與蘇雨生預想的相差甚遠，沒有受到譏諷后暴躁，沒有突生的希冀，只是在安安靜靜的看著，如橫尸一般。
只是為了活著。
無關其他。
他直觀的感受，信心滿滿的一拳被人接化發了一般。
“你們覺得呢？”
蘇雨生將目光投向坐在據點最里面的中年男女，他們言語很少，不過作為醫生，他們是這里的核心，只要他們點頭，便能湊起一大幫進行探索的人。
“不行。”中年男武來勝向上推了推眼鏡，干瘦的身子坐回地面，“先不說組成隊后會加大霧氣沸騰的程度，人數過多甚至可能導致在夜間都沒有足夠的休息。”
“雖然到達DC區不過僅僅半天的路程，但沒有能夠進行躲避的地下工事，這只不過是一場死亡的單行路罷了。”
“我人老了，長途奔波只會妨礙你們的進展，唯一的用處就是在這里治療病痛。同樣，我的想法也不代表其他人的想法，你們可以做出自己的選擇，這個據點獲取根本不需要防守。”
蘇雨生承認，武來勝所說沒有任何問題。
同時，他也承認，這死氣沉沉的回答，令他頭痛。
“你們的意見呢？”他轉頭向著其他人，看起來生平第一次動員行動要以失敗告終了。
馮纖與眾人面面相覷，無言的眼色示意互相溝通著暗語，眾目相對之下，暗淡的目光透露出同一種思緒。
太想當然了一些。
只不過是一時臆想下的白日作夢。
他們何嘗不想驅散橫占城市的迷霧，但是與怪物的實力比對相差太懸殊了，一個城的居民在數夜間蒸發不見，此時僅僅憑借剩下的敗兵殘將，去反攻霧氣？
不過，即使是不切實際夢，有些時候也能獲得回應。
馮纖被說動了，幾乎要死在茍且中的心被說動了。
她的一生碌碌無為，沒道理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時間內依舊要在地下茍且。
當然，這種信任也來源于今早所看見怪物成堆的身體，她所知曉，身前的男子似乎真在考慮如何反攻霧氣。
同時，她也在等待著眾人的回應，長久以來的習慣，令她多數時間只作為一個跟從者。
“沒有嗎？”
蘇雨生有些遺憾的輕聲道，看來嘴遁確實不適合他，演講技能幾乎為零。做不到振臂一呼，揭竿而起，百人相應的場面。
憂慮的搖了搖頭，長嘆一聲，“既然這樣，我就不多做打擾了，不過，距離這里最近的據點在那？”
總會有人被他說動，只要能湊出兩三個人，就可以嘗試著組隊進行探索了。
“在橫星商場的地下超市。”馮纖突然向前一步，“我可以為你指路，若是需要醫療的話，我對于外傷的簡單包扎還比較精通。”
“纖纖……”葉永梅輕輕喚道。
馮纖堅定的搖了搖頭，以示葉永梅放心，“我家就在城東，對于城東的地形也比較熟悉，如果你不嫌我麻煩，我可以與你同行。”
“怎么會呢！”
蘇雨生按捺不住驚喜，這么優秀的人，一看就是主角的料子，決定了，下一本書的女主角就是你了！
“我歡迎還來不及呢，怎么會嫌棄？”
吳爽卻在此時攔住了馮纖，滿懷敵意的目光死死的盯著蘇雨生，“不要輕信與他。”
“霧起始在城東只是道聽途說，沒有任何切實的依據，如果盲目進行探索，只會造成無端的傷亡，或許他只是用借口拉起一直掌控在他手下的隊伍，反而夜晚可能因為人員聚集會受到的霧氣的襲擊是你我到見過的……”
“不，不，不，小哥，你弄錯了。”走廊外傳來陣陣爽朗的笑聲，“夜晚地下不能聚集更多的人，是我流傳出來的，他同樣也是假的。”
“到目前為止，還沒有骯臟的東西滲透到地下來。”
蘇雨生揉了揉腦袋，為什么事情進展的正順利，便出來有人攪局？
腳步聲大概是十幾人，有血腥味，火藥味，步伐沉重，都是健壯的男子，分批在樓梯口，防護門前既有默契的停下。
兩個男子小跑著將門推開，兩米高的壯碩身形隨后踏來，聶橫站在原地，滿目匪氣，后面跟著數十個手持到刀槍的小弟。
吳爽與沈沉顧不得再勸說馮纖，同時拔槍對準了來者，同時，聶橫身后的小弟聚齊槍口，與之分而對視。
聶橫臉色一橫，向后訓斥道：“把槍收起來，別讓人小看了咱們。”
他的話在隊伍中有著絕對的威懾，槍口抬起，筆直的在身后戰好。
聶橫的隊伍放松了，吳爽卻半點不敢，依舊提著萬分的小心，警示的看向眾人。
“我是個爽快人，便開門見山的說了。”聶橫爽快一笑，“如此形勢你們也看見了，正像這位小哥說的，繼續僵持下去，不過是慢性死亡。”
“迷霧的產生與驅逐并不是簡單就能做到的，所以，有必要構建新的秩序，需要盡可能的將所有活著的人聚集在一起，想辦法擴大地下的容積，栽種能夠在地下生活的食物，尋找穩定的水源。這才是唯一能夠活下去的長久之計。”
“既然這樣，為什么要散布關于迷霧侵襲地下的事情？”沈沉厲聲責問道。
聶橫咧嘴一笑：“如果以醫生為中心，肯定會聚集一群貪生怕死的鼠輩，這對于構建新的秩序沒有任何的有利條件。”
“現在形勢特殊，沒有的時間花費在內斗上，冬天就快要來了，如果在下個春天之前，想不到任何的辦法，在地下開拓出友好的居住環境，那么真的離死亡不遠了。”
他攤開手，蒲扇一般的手掌按在胸口，微微鞠躬，“請原諒我的騙局，加入我們，我可以保證你們的安全，而有了你們的存在，我將更有效的去聚集更多的人群，幫助更多的人。”
十幾個手持槍械的壯漢說話可要比蘇雨生的建議動聽多了，盡管被騙再前，所有人都漏出了意動的神色。
“這位小哥。”聶橫起身，滿懷笑意，“若是不嫌棄的話，不入加入我的隊伍，現在怪物依舊沒有進化，尚且有著足夠的時間能夠進行準備，到時候完全之后，進行探索，不是最好的選擇嗎？”
有理有據，條理清晰。
蘇雨生望著發出邀請的聶橫，搖了搖頭，“無論如何，我要去城東看一下。在去城東之后，我再做打算。”
“既然這位兄弟所懷遠大，我也不好多做邀請，我們在南城星光市場的地下超市掃榻以待。”
聶橫轉身，“諸位的意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