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鬼為什么要纏上文茵?”
李夫人一邊垂淚,一邊說道:“我也好,文茵也好,自小都是良善之人,殺雞都不敢殺上一只…”
“自然不是李夫人和李小姐的問題。”
法明和尚搖了搖頭后,便不再言語。
李夫人臉色突然變得煞白。
“難道是…孩子她爹?”
法明和尚不語,但輕輕的點了點頭。
夫人的身體卻是癱軟下來,她喃喃道:“孩子他爹在水上成立了江幫,多年來橫行江州,我也不知道他們暗里都干了什么…”
“父母的因,兒女的果,只是苦了我的文茵…”
“李夫人,不必絕望。”
法明和尚悠悠開口:“李小姐的癥狀,并非無藥可醫。”
“強行度化也可,但會傷害到李小姐的神智,讓會其從今往后,渾渾噩噩。”
“那敢問長老,如何是好?”李夫人灰寂的眸子中,重燃起一絲希望。
“解鈴還須系鈴人。”
法明雙手合十,口念佛號。
室內早已準備好的檀香,發出的陣陣輕煙,在法明的控制下,緩緩飄向床上昏迷不醒的李文茵。
李文茵安安靜靜躺著,像個木樁,任人擺布。
輕煙便繞樹三匝。
隨后匯聚在其額上三尺,漸漸濃縮成一幅簡筆勾勒畫。
居然是一幅人面畫像。
一個氣質嬌貴的年輕女子,躍然空紙之上。
“貴千金所得,不是舊怨,而是新仇。”
“這個女子,定是近日被李老爺所害,怨氣極大。”
“李老爺橫行霸道多年,一身煞氣極重,這女子不敢近身。”
“只能報復在李小姐身上了。”
說罷,法明和尚收功,輕煙再無定型,就此散去。
“李夫人,路我已經幫你點明了,至于如何為這女子洗冤昭雪,又如何為這女子的身后事主持公道,就看你自己了。”
法明的話意蘊深刻。
李夫人卻是慌了神。
“長老,我婦道人家,平日里從來不敢染指幫里的事,孩子她爹出門在外,我管不得啊…”
法明長老搖了搖頭,道:“李夫人,這就不是我們金山寺一介外人能管的了…”
李夫人聞言,頓時六神無主。
就在此時,陳江流開口了。
“師父,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事我們金山寺能管還是管管吧。”
法明和尚用異樣的眼神看了看他。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這話出自佛門哪部典籍,我怎么從未聽說。”
“倒是和安世高翻譯的《佛說罵意經》里,佛說作百佛寺,不如活一人,有異曲同工之妙。”
“江流,這可是你自己悟出的佛語?”
“甚是精妙啊。”
說罷,法明和尚轉了轉佛珠,輕描淡寫地把話題轉移了過去。
陳江流只能繼續說道。
“師父,何至于此,如果不是想幫助李夫人,你又何必把我叫來?”
“叫我來看個熱鬧?”
法明和尚看陳江流如此上道,不由會心一笑。
“但是江流啊,我們佛門,一向淡泊,不與那世人相爭,你說行走在外,萬一被人看見。”
“人風喧囂,背地里那些個旁人,嚼口舌說我金山寺多管閑事,又如何是好?”
陳江流大無語。
他算是看明白了。
前有北魏太武帝,北周武帝兩位帝王滅佛,已經有些打怕了佛門。
佛門蠢蠢欲動。他們現在是既想插手世俗,又害怕被人發現。
所以小心翼翼。
和后世某些既想從事服務性行業,又想樹立標志性建筑的崽種,有些相似。
“師父不必憂慮。”
“出門在外,金山寺僧人被認出來的可能性只有一種。”
“那就是剃度…說直接了就是光頭。”
“畢竟孟子云,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深受儒家影響的黎民百姓,是不會剃頭的。”
“想要解決這點,說難也難,說簡單卻也是簡單。”
“弟子帶發修行十八年,至今未曾摩頂受戒,豈不是出頭露面最為合適的人選?”
“這活兒,我接了!”
聞言,法明和尚似笑非笑道:“江流,記住你今日的選擇,往后面對現實之時,可不要后悔。”
“弟子絕不反悔。”
陳江流神色喜憂參半。
喜的是,他終于有了一個長時間外出的機會。
吃肉喝酒,比武切磋,賺錢理財,打探情報…
能干好多好多的事。
而且還能繼續延遲剃度,拖,就硬拖。
憂的就是,自己主動沾染了一個不知深淺的因果,而且還要擔起這個不輕的責任。
最近幾天發生的事實在太多太亂了。
其中錯綜復雜,關系撲朔離迷。
陳江流本能感覺,自己和李老爺之間因果很深。
可法明還一直當謎語人。
想無頭蒼蠅一樣,換個一般人來,頭都要暈了。
好在,是陳江流。
由于系統的存在,他的前進之路還算清晰明確。
賺錢,模擬,變強。
繼續賺錢,繼續模擬,繼續變強…
如此循環。
這里畢竟是個仙俠世界,強者雖然也要遵守規則,有種種顧慮。
但倘若真的強到三界第一,不死不滅,之后。
哪怕還身處框架之中。
也最起碼可以達到孔子的那種,七十而從心所欲,不踰矩的程度。
“但是師父你是了解我的,我尚未入品,手無縛雞之力。”
陳江流臨走前,最后和法明談著條件。
“外出之后,咱們外堂的勢力,香客的財富,線人的情報,你可是要允許我動用啊。”
“這是自然。”法明和尚擼下袖子里手腕上的一長串小佛珠,遞給陳江流。
“這是我的貼身念珠,代表了我本人。”
“出門在外,見面出示信物。”
“首先聯系咱們的外堂大行走,他會幫你整合調動資源的。”
“那我就放心了。”
陳江流揮一揮手,就要告別法明和尚。
他向來不是個拖延的性子,事不宜遲,他打算今晚就離開金山寺,進行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