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杜家認罪
好在邵從幾乎是同一時間認出了沈輕靈的服色,及時收了力道,這才沒有傷到沈輕靈。
“二娘子作何嚇我?還好我記得你穿的什么衣服。”邵從連忙抽手,“要是換做旁人,你這時候只怕已經傷筋動骨了。”
沈輕靈倒是一臉無所謂,反手理了理方才被弄亂的袖擺,笑瞇瞇道:“我知道你有分寸,也知道你不會傷我,所以才逗你。”
后頭緊張不已的周瑯環快步到沈輕靈身后,上下查看一番,才輕拍著胸脯說:“聽聞行武者謹慎無比,輕靈姐姐以后斷不可再如此行事了,危險得緊。”
這話把邵從驚到了。
他不過是小憩一會兒,這兩位就變得如此真情實意,實在叫他意外。
看邵從這樣,沈輕靈也不欲多解釋,轉身朝周瑯環拱手行禮,說道:“天色不早了,瑯環盡早歇息,明日再相見。”
周瑯環親親蜜蜜地握過沈輕靈的手,拉著她一邊往外走,一邊軟言說:“輕靈姐姐好生客氣,妹妹要不是擔心輕靈姐姐家中有人掛記,這會兒該強留下姐姐了。”
兩人交談間,相攜步入庭院。
邵從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臉,抬腳跟了上去。
——
客棧內,映秀一直坐在曠余香床側。
平娘進來過幾回,看曠余香沒醒,便只給映秀端了飯菜。臨出門時,平娘嘆了口氣,說道:“后半夜便換我來照顧曠小娘子吧,到底是二娘子吩咐要照顧的人,不能讓你一人累著。”
“無事……”映秀擺手道:“婢子精神好,可以熬一宿的。再說了,平娘您明日還得為二娘子去看鋪子,若是您沒休息好,到時候豈不是要誤了二娘子的差事?”
見映秀堅持,平娘這才無奈轉身出房去。
恰巧沈輕靈回來了。
她一進客棧大堂,坐在堂內打盹的福叔便趕忙起身迎過去,嘴里噓寒問暖道:“夜深露重,二娘子怎么不多穿著些?”
說著,福叔從懷中取了個銅制的小爐出來,“這是聚賢閣制的手爐,老奴見其精巧可愛,便買回來了,想著二娘子平日可用。”
沈輕靈笑著謝過福叔,雙手捧著那暖融融的手爐,說:“往后福叔不必等我了,再過些日子便要入冬,更深露重,福叔可以早先休息。”
哐啷。
一聲動靜。
角落里的邵英面色不佳地抱劍起身,他匆匆幾步走到自家弟弟身邊,三兩下揪著邵從的耳朵,將人拎上了樓梯。
當然,在上樓之前,邵英還是記得要對沈輕靈行禮問安的。
其實邵英并不是責怪沈輕靈帶走了邵從,而是對邵從這儼然將沈輕靈看作自己人的態度有些惱怒。他想的是,雖然目前他們屈居人下,受雇于沈輕靈,但將來必然是要脫離開去,自立門戶的。
怎能……
怎能如此鞍前馬后?
邵從大概也懂了大哥的心思,嘀咕道:“不是大哥你說的,食君之祿,忠君之事?這下你又覺得我做太好了。”
聽得邵英揚手就是一巴掌,削在了邵從腦袋上。
階下的沈輕靈連忙跟著上樓,壓低聲音打趣道:“邵大郎莫要怪他,是我撈了人陪著,非是他憊懶。白日里好在有邵二郎跟著,這才讓我在揚州府衙里長了幾分氣勢。”
后一句話,是對身邊福叔說的。
“二娘子做的事,老奴不敢過問。”福叔樂呵呵地轉了話鋒,說:“今日我與邵大郎在城東轉悠了幾圈,看中了幾處鋪面,雖不臨街,但四周住戶富庶,想來若是租賃下來開間酒樓,也能度日糊口。”
沈輕靈點了點頭,答道:“甚好,明日若是有空,福叔可以將府造圖拿給我看看,若合適,盡早定下,也免去在這客棧里客居。”
平娘捧著披風站在樓梯口。
見沈輕靈上樓,她笑著舉手將披風給沈輕靈披上,打趣道:“二娘子這么晚歸,的確是得在自家家里才舒服,不然每日都得福叔幫著客棧掌柜的看門,實在不好意思。”
可不?
客棧本該是早就關門了的,是福叔一直拉著落門栓的伙計在堂中等著,直到隨沈輕靈上樓前,才叫醒了那伙計。伙計打著哈欠,睡眼惺忪地走過去放下門栓,客棧才算就此歇業。
“這幾日有勞平娘和福叔了,有你們,萬事可成。”沈輕靈毫不在意從最信賴的字眼寬慰他們二人,言談間親昵畢現,“等曠余香這案子了解,我也該老老實實去準備咱們將來的生計大業,賺取銀兩……”
此時夜深,回房后,沈輕靈草草梳洗了一下,便匆匆更衣入睡。此時的她尚不知曉,在翌日天明等著的她的,又是一則驚聞。
“什么?!”
沈輕靈瞪大眼睛,驚愕交加地看著任韶春,嘴里重復道:“你說杜家把那杜衙內押去了揚州府衙,讓其磕頭認了罪?”
任韶春點了點頭,卷著袖子伸手撈茶壺,仰頭直接牛飲了數口,說:“但不是杜承燁。父親與大哥都說,杜家這是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才將一庶子丟出來定罪。”
方樓已死,案情許多細節尚不完備,杜家又將子嗣丟出來短尾求生,擺明了就是要任秉義在這案子上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別揪著杜承燁不放。
“任知州怎么說?”沈輕靈指尖摩挲著桌角,面色晦暗不明,“他本意是想要為舊案昭雪,如今人證已死,倘若他打破砂鍋查到底,那杜家只怕要出混招了。”
這話,與任韶言早上說的,一般無二。
“是,我二哥也是這么說的。”任韶春抻著袖子擦了擦嘴,補充道:“只是大哥覺得方樓并非為杜家的人所害,覺得這里面必有文章。”
邦邦。
平娘端著早膳在門口扣響門扉,打岔說:“二娘子,樓下柳大夫過來問候,您看要不要見一見他?”
聞言,沈輕靈略有些驚訝地起身過去開門,嘴里問平娘:“柳修文?他過來作甚?當日他告辭時,不是一副避之不及的態度嗎?怎的如今過來主動求見……”
“老奴沒問。”平娘看到了屋內的任韶春,故而并沒有邁步進屋,只在門口站著,說:“看柳大夫的臉色,十分著急,可能是有什么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