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武皇城,太和殿。
從廣沂到這里,王道只用了四分之一柱香的時間。
到時,人皇正在太和殿與眾臣議事。
見大殿突然現身的劍客。
人皇揮揮手,讓太監搬來張桌子,讓眾臣退下。
“別來無恙。”人皇從龍椅上走到大殿中間,邀請著劍客入座。
幾天前,王道滅殺那個巨人的時候,所展現出來的姿態得到他應有的尊重。
“我有事找你。”
“你說。”
“起死回生藥。”
“你要救誰。”
“方平。”
王道開門見山的說,沒有絲毫的遲疑。
“你殺了他。”
“沒錯。”
大武人皇笑了出來,“你很奇怪,我從沒見過殺人又救人的人。”
“你現在就見到了。”
人皇笑容一僵,手敲打在桌子上。寂靜的太和殿只有敲打桌子的聲音。
“你是在玩弄生命!”
劍客沒有說話,對坐人皇的高貴身影落在他深邃的眼眸中,多了幾分玩味。
權力的劍柄下,你又在玩弄什么。
雙方陷入了僵持。
“瘋神笑只給了我二十三份起死回生藥,代價是借助一方水土開音樂會。”
“我用了其中一份,剩下的二十二份都在這里。”
人皇在桌上排出了二十二份起死回生藥。
“你很有誠意。”
王道抽取其中的一份。
“當然,方平是我兄弟的兒子,于情于理我都要救。”
“況且,我有些事情想要知道答案。”
“當然需要些誠意。”
人皇抬頭微笑著注視著劍客。
“三件事,我知道都會告訴你。”
“不過在我說之前你最好封鎖住這里消息的流通性。”
“你問的應該不是廢話。”
人皇的手一揮,武道的巔峰氣息在金色光芒的照耀下旋即形成氣勢,包圍住整個太和殿。
“你是否是血手的王。”
“是的。”
人皇胸膛起伏,有些東西親自確認仍然是很激動。
他在明處,血手就在暗處。
天下有黑暗的地方要遠超光明的角落。
若說大武是盛開在陽光下鮮艷的牡丹,那么血手就是生長在黑暗中的荊棘藤蔓,一不小心就能劃破大武血流不止。
現在是黑白兩方最高的碰面。
“你們想要做什么。”
“你指的是什么。”
“天下。”
大武人皇話中有話,表面上是天下,實則是自己的位置。
相信沒有哪個君王,能舍得讓出自己那把龍椅。
“不是。”
“血手對天下的成王敗寇沒有興趣。”
劍客非常自然的回答。
血手從來就對世間成王敗寇的那一套不感興趣,血手中大部分都是走投無路的窮苦人,殺人不眨眼兇惡之徒,地痞惡霸,流氓敗類也都不缺,通常都是干一單,能管十幾天溫飽的人。
享受到干一單能得到大量金錢的快感,讓這樣的人回歸現實,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做報酬又極少的活。
不現實。
得到劍客明確的首肯,人皇繼而問。
“哦,那你為何要搶大魏國印。”
“這算是第三件事嗎。”
劍客抬起眼睛看著他。
“對。”
“你聽說過音非嗎。”
“音非!”
人皇眼神微瞇,這是個很隱秘的名字,極少有人聽到過,但是他在哪里聽到過。
“血手初代的主人。”
劍客加以解釋,“血手典籍上記載,很久很久之前,他創立血手,留下三枚令牌,以及被封印的長生不老藥,便消失不見。”
“沒有人,知道音非在哪里。”
“但有一點可以確定。”
“什么。”
“他沒有死。”
人皇抬起頭,眼眸中閃爍著詫異的神色,沒有半分微笑。
“你怎么確定。”
“長生不老藥你應該見到過。”
人皇會想起兩個月前洛城外地下的那場吸引天下的爭奪,自己是放棄了它。
“血手典籍上記載,長生不老藥有兩顆。”
“只是為什么有兩顆,沒有人知道。”
“而且,我懷疑,妖魔的形成與音非有關”
人皇猛地站起,碰的桌子都發生偏移,滿臉的不可思議。
參加過妖魔的戰爭,他知道對上妖魔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天外天那幫子仙靈拼了命的將妖魔封印在下界,龜縮在天外天,巨大的法陣摧毀云上天。
那場戰爭近乎耗盡了天下的所有力量,才換來后二十年直至現在的和平。
現在他為什么明白,為什么王道要讓他一開始封鎖消息源,因為這些秘密,太過驚人。
半晌,人皇捂著額頭緩緩地坐下,似在消化心中消息的震驚。
“對不起,我有些激動,你接著說。”
“你知道血手的三道令牌不。”
“玉,行,武!是不是。”
對于黑暗中的荊棘藤曼,人皇也是做了不少調查,也存在著滲透與反滲透,但是一些核心的東西,他打入進去的人拿不到。
“他們的本質其實都是掠奪。”
王道的話再一次令他震驚站起。
忽地一雙死魚眼盯了過來。
人皇擺擺手,打著哈哈坐下。
“這莫非是你加入血手成為王的原因。”
王道沒有正面回答他。
“這個世界有三種力量,仙靈,武道與氣運。”
“不對,你忘了武裝,瘋神笑那幫子神給的武裝,一共是四種。”人皇強調道。
王道沒有反駁,只是輕抬嘴角,心道,‘世界真正的三種力量,給予,掠奪與交易,血手擁有其中的一種。’
‘掠奪。’
“我到此還有一件事。”
“我需要大武國印。”
“是血手的下一個目標。”
“對。”
大武人皇笑笑,手一招。
金色的龍盤在玉石上,手中赫然是大武國印。
“給你,我可不想大武生靈涂炭。”
人皇給的很干脆,大魏發生的事還歷歷在目,不能在大武身上重演。
“借的,用完還你。”
“告辭”拿到大武國印,王道起身就走,沒有絲毫停留。
“你不救韓益。”
因為王道只拿走二十二份中的一份。
“我尊重他的選擇,人死了,我不會救的,縱然他是我的朋友。”
“陳劍輝呢,他怎么不在你身旁。”
“我讓他休假了。”
大武人皇笑笑,對于血手,要做什么大概知道了七七八八。
從大魏皇宮回到廣沂。
韓益的墓前。
到場時,韓益弟子多數已經散了。
人走茶涼,世間事多半如此。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事,東方天際擺擺手,讓師兄弟們先回去了。
墓前就五個人。
東方天際,秋諾,小師弟,以及抱著方平尸首的韓盈盈。
王道將起死回生的金丹放在方平的尸首上。
完美的融入方平的身體,金光乍現。
方平的破碎的頭顱正在以肉眼可見般的速度重現。
做完這些。
王道靜靜等待著方平的蘇醒。
他回想起太和殿上的一幕,大武人皇說他玩弄生命,他沒有說話,因為沒什么好說的,他確實在玩弄生命,他王道做過的事還不至于不認。
若非韓益,他不會殺方平。若非韓盈盈是韓益的女兒,他不會救方平。一殺一救,豈不是在玩弄生命。
“先生”
場面有些尷尬,東方天際順勢貼過來,手不停的交叉拍織,略微有些緊張。
畢竟面對天下第二的劍客,雖說是師父的好友,多了一層好感,但境界年齡都壓著自己,難免還是緊張。
“你們今后有何打算。”
王道示意他放輕松。
韓益死了,他弟子們的凝聚力就散了。
他們幾個的去留,今后會很難說。
“我打算等小師弟長大后,在到朝中效力。”
東方天際摸著小師弟的腦袋,一臉寵溺的說。
“師父是武將出身,我這個做弟子的再怎么樣,也不能辱沒了師父的名聲。”
“大師兄是最棒了。”
小師弟吐著舌頭,頑皮的回應。
一時間,氣氛輕松了不少。
“先生有什么打算。”
“我嗎!”
王道想了想,自己手上現在擁有著,大武,大魏的國印。
大俞的國印現在在王師手中,只是王師現在不在天下,該辦妥的事現在已經辦妥。
一時間突然閑了下來,沒事可做了。
“風海有個音樂會,我打算去看看。”
韓益的身后事他已處理完畢,問心無愧。
接下來的話反正他會遠離韓盈盈,并且與韓益的弟子斷絕聯系。
畢竟江湖仇家多,當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數不勝數。
難免會有人盯上他們,打擊報復。
自己還是遠離的好。
雷震給予世間開武裝的力量,世人皆為武道巔峰。
力量被輕易地獲取,正巧他想看看世人會用它來做什么,這個世界又會走向何方。
正巧也輕松一下。
音樂會,去看看,放松下心情。
東西拿到手,也該退于墓后。
這時候,方平的頭顱完好的重鑄,悠悠轉醒。
韓盈盈喜極而泣,流下了熱淚。
王道一把將剛蘇醒過來的方平提起。
“你已經死過一次,今后我們不會再見面。”
王道手持羊皮卷,一撣,羊皮卷攤開立在方平面前。
“這上面記載著你之前的生平日常”
“你所做過的事情,我都知道。”
方平如小雞啄米的點頭。
“以前的事,一筆勾銷。”
王道扣住方平的咽喉,面對著韓盈盈。
“今后你要好生待她”
“你若敢負她”
“我便把你活刮了喂狗。”
“人皇那邊的起死回生藥救你一次我殺你一次。”
“我說到做到。”
方平伸出手掌,對天起誓。
“我方平在此刻發誓,今后一定不會辜負盈盈,不讓她受一丁點苦難,如有違背誓約,天打雷劈。”
王道這才將方平推到韓盈盈身旁。
“多謝叔叔成全。”
韓盈盈挽著方平的手臂委身道。
王道作為韓益的好友,她叫一聲叔,不過分。
嫁雞隨雞,她也只能從了。
“仇家太多,我們不會再見。”
“保重。”
王道重新將佩劍拋給秋諾,拔起青霜劍,擺擺手步入茫然天地間。
秋諾蒙蒙的接過長劍,他不清楚王道為何又將佩劍留給她。
脫離了劍客的壓制,方平整個人也輕松起來,重獲新生,呼吸著新鮮的空氣。
“大師兄。”
大師兄擺擺手,“你們的事我不做評價,雖然陰差陽錯,師父也以性命堵住天下人的非議。”
“方平,我們自小在一起長大,你既然娶了盈盈別辜負了她”
方平點點頭。
晚宴,眾師兄弟們聚在一起吃了頓飯,喝了不少酒。
雖有些流言,方平韓盈盈二人還是得到了師兄弟們的祝福。
“盈盈,你既然委身于方平,就別做她想”
眾師兄弟喝酒喝到清晨,太陽升起,方平攜著韓盈盈返回他的異姓王府中。
韓益的府宅,絲毫沒動,韓益沒有兒子,長兄如父,就留給了大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