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
你是誰呢
我記不得了”
青年扶著沉重的額頭,忽的身體冷不丁抽搐一下。
萬蟻蝕骨的痛感從全身每個骨節擴散來。
一息后,青年便恢復過來。
這種狀態,他已經習慣了。
“你醒了
嗯,醒了
你不記得我了
不記得了”
青年覺得面前穿裙裝的少女很好看,有那么一瞬,他忘記了七絕散帶來的痛苦,即使少女沒有笑。
這是什么情況?
回過神來,他才發現少女與周圍的環境顯得格格不入。
周圍是一片沙漠,熱寂后的巖漿停止流淌成一片死灰,連風都停止呼吸,美麗的少女矗立在這沒有生機的沙漠像一朵突兀的花。
“你造成的
我造成的
對,是你,也不是你
我哪來這么大力量”
青年很是驚訝,一眼望不到邊的沙漠,是自己的手筆。
定睛一看,前方還趴著個人。
準確來說是頭朝下半個身子埋在沙子里的人。
沙子有些燙腳,空中發燙的氣息刺激皮膚的同時又著實讓人有點暈眩。
青年跑了過去,把沙子里的人扒了出來。
這人有一頭英俊的面龐,金光的頭發,四肢未僵硬,瞳孔未擴散,青年探了探,還有鼻息雖然很微弱。
沒出什么事,青年呼了一口氣,人沒事就好。
下一秒,一道光包裹著青年,準確來說是這片沙漠被包裹了進去。
仿佛在走一條沒有盡頭的長廊,周圍的沙漠像飛速離行的列車,光影虛幻起來,只感覺有什么東西在流逝。
這是什么?
少女解答了他的疑問。
“有人在改時間
這是時間流朔引發的現象
我們身處其中”
青年抬眼望去,忽然間火焰吞噬了他的眼眸,他的身體發黑,就像燃燒的木炭,同時發出高亮的光,伴隨著溫度不斷升高的火焰淹沒了整個沙漠。
青年再一次體會到死亡那種復雜與恐懼的感覺。
這種感覺卻在少女小手一揮中,消失了。
青年被迫武裝開啟,穿上燒的成碳渣的身。
仿佛被按下倒放鍵,青年見到神奇的一幕。
火焰的世界,一株嫩芽鉆破巖漿大地在充滿死亡的火焰世界野蠻生長。
第二株,第三株,如雨后春筍匯聚成海,綠色與赤紅詭異的共存在同一空間。
隨著時間流逝,溫度下降,火焰的勢頭暗淡下來。
水,植物,動物,人,逐漸恢復到毀滅前。
整個沙漠仿佛一張雜亂無章的拼圖,被一只無形的手三下五除二拼好了。
同樣的,一個大火球砸過來。
“Va mourir\去死吧!”
眼睛里閃著殘忍的光,青年毫無意外的被偷襲。
“好恐怖的力量,簡直不符合現實”
青年閃身過去,一肘擊艾米利亞腹部,趁著艾米利亞抽搐之際,一個擒拿摁在草地上。
電流從手掌輸出,貫穿艾米利亞身體,發出滋滋噼里啪啦的聲音,一股肉香味伴隨著白煙蔓延在空氣中。
艾米利亞人麻了。
“這本就不是現實的力量啊
這是幻想的力量
是超現實的力量”
少女冷漠開口
“人,跑不快,跳不高,面對兇禽猛獸,地禍天災是絕對弱小的存在
很多人都想操縱風雨雷電加之強大的力量證明自己
人們想進辦法證明這份力量的合理性
可這不符合現實”
“所以”
少女伸出三根手指,面無表情道
“所以,我們將它合理化
力量,能力,姿態附加在武裝上,而穿上武裝只需要三秒
這是絕對暴力的存在,所有人都能接觸到”
“可這樣,整個天下就亂掉了”
青年胸膛起伏,微微有些激動,他指著周圍的環境道
“你也見到,你將力量交付給眾生,隨便來個人就能毀滅世界
獲得力量的途徑如此簡單,沒人能壓的住內心的欲望,紛爭不斷,生靈涂炭!”
“這不好嗎
無論力量還是能力只是達成目地的一種手段而已
世間多少無奈的事
有多少人求而不得
又有多少人能把握自己的命運
人總是會死的
至少他們現在擁有力量
擁有能力決定自己的人生”
少女穿過青年身側,背對著青年,眺望已經回溯的遠方
“我改規則
使你能自由訴說著自己的語言
不好嗎?!”
青年語塞,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他很驕傲自己本民族語言。
可正是這樣,他才找不出反駁少女的話。
“或許你是對的”
許久后,青年搖搖頭說道。
“All?, vous avez assez parlé, il y a quelqu'un en dessous\喂,你們倆,聊夠了咩,滴下還油個人嘞”
艾米利亞嘴里發麻的舌頭怎么也捋不直,他一直被青年摁著,動一下就被電,動一下就被電,老慘了。
聽得這話,青年這才松開手,無論從哪方面來說艾米利亞都威脅不到這里任何人。
“C'est vrai que le comte Ben en a souffert le plus, vous pouvez m'accompagner pour le préjudice moral\真是的,害得本伯爵遭受這種最,你們可要賠我精神損失費”
起身的艾米利亞旋轉逐漸恢復酸痛的肩,罵罵咧咧的開口。
青年抓起地上和著青草的黑土,揉了揉,撒向大地。
大地恢復到之前的模樣,水沒上青草匯成河流,浩浩湯湯往東奔向日出海。
死掉的人都已復活,摸著丈二和尚的腦袋滿臉懵逼,消化自己復活的事實。
“Slot, n'ont - ils pasété tués par moi, tout cela peut ressusciter, ce n'est pas scientifique Ah, bonjour, cette capacité est contre le ciel ou pas bon\臥槽,他們不是被我殺了嗎,這都能復活,這不科學啊,喂,這能力逆天了好不好”
艾米利亞很清楚,剛才的奇異現象一定是某位武裝者動用能力造成的。
可這也太扯了,死掉的人都能復活,還是大范圍群體,逆天了,逆天了。
艾米利亞剛想吐槽,一抬頭,眼前哪還有青年的影子。
當他回頭,至少有十幾把刀,蜈蚣蝎子,和數不清的能量攻擊朝他招呼。
一瞬間,他眼睛瞪得都凸出來。
艾米利亞高貴為伯爵,那在跑路時絕不含糊,腳底抹油,直接開溜。
正好,青年在前面跑。
“喂,我們接下來去哪兒”
當那群人復活的時候,青年就意識到什么,提早閃人。
七絕散的緣故,青年實力下降的厲害,現有的速度被身后的艾米利亞咬了上來。
“往東,去風海”
青年想也不想,直接開口。
有一說一,自己的運氣,碰到的事要么超出自己的理解,要么超脫自己的掌控。
自己不僅中毒,還被一群人追殺,關鍵偏偏和自己無關。
艾米利亞和他們結的是死仇,沒人會和殺死自己的人和解。
這場追殺不死不休。
可不去風海,青年又去哪呢?
了卻自己的殘生,不!他要去見一個人,去證明一件他不愿意相信的事。
雷電交織在黑色眼眸,一片喊殺中,青年狼狽逃竄著。
是人都知道戰斗武裝能讓人在一瞬間獲得巨大的力量。
但你會用這股力量做什么?
是救人,殺人,炫耀,還是復仇。
這些陳劍輝不知道,他是劍客,他自己就擁有著巨大的力量。
他失業了,現在正坐在日出海的一家酒樓里喝悶酒。
人皇很夠意思,雖然下令追殺他,但這些年干保鏢的工錢分文不少給他結了。
雖說被很榮幸神和人皇下雙重追殺令,可追殺多不壓身,更何況他現在不缺錢。
窗外風景不錯,落日的余暉在海面上撒下一片金光。
海風吹拂在陳劍輝微醺的臉上,醉酒的心稍微有些清醒。
貼心的小二再次端壺好酒,為陳劍輝甄滿。
店小二是個健壯的小伙子,個高,臉龐白皙,換身行頭就是行走江湖的游俠兒。
他的手也比一般人厚實,端酒倒酒,整個過程行云流水,穩如泰山,沒灑出一滴酒。
擁有這雙手的人,干起活來絕對是一把好手,這家店的生意也絕不會差,因為酒鬼們非常討厭浪費美酒的人。
只是這樣寬厚的手掌卻從腰間摸出把明晃晃的刀,刺向陳劍輝心窩。
小二臉上仍掛著職業式的微笑,微風和煦詢問著有什需要吩咐之類的話。
刀子捅出的速度卻快如心電曲線跳動。
這把尖刀請過名家焠毒,以人試驗,沾血立斃。
間距又是如此之近容不下一個身位。
店小二嘴角上揚一整個弧度,這個時機他挑的剛剛好,恰好是視野盲區。
陳劍輝喝的醉醺醺,根本看不到通向他的刀子。
陳劍輝確實醉了,坐在椅子上都左右搖晃,身形不穩,哪還有往日英姿。
一晃,酒水都灑了出來,濺的一身酒氣。
店小二的手停在空中,準確來說刀尖抵住陳劍輝皮膚,卻再也進不得分毫。
他死了,陳劍輝身后那把大劍飛出,他就死了。
大劍整個插實木承梁巨柱上,他就被分了兩半,他死時是保持刺殺姿勢的,巨大的沖擊力沒有將他移動分毫,大劍連接巨柱,劍身露出三分之二,血在一滴一滴往下流。
整個酒館陷入死寂一般的停頓,只有心臟在跳動,如同凌晨山路的夜旅行者睡在篝火旁,火焰靜靜燃燒著木柴。
起殺心的人,按耐住動手的沖動,走在陽光下的家伙又重新遁入影子里。
陳劍輝喝了口酒,情緒沒有任何波動,裸露出的內臟沒有帶給他一絲一毫的波動,輕描淡寫仿佛剛才殺得不是人,只是空中血腥氣在彌漫。
“你殺人了!”
不知何時,桌對面多了人,暴風衣衫傍身,周圍的風仿佛是他的呼吸。
那人自來熟的倒酒碰杯,一飲而盡后,戲謔看著陳劍輝。
“你殺人了,順便還炫了把技術!”
“他有什么錯,他只是普通人,你居然殺了他”
說話時,瘋神笑故意抬高兩個聲調,言語中帶著嘲諷。
“你吃的下飯嗎!”
聽得這話,陳劍輝面色古怪盯著瘋神笑,一副看傻子的表情。
你是來搞笑的吧!
“原來劍客殺人是如此簡單,我到有些理解雷震為什么要開武裝。”
陳劍輝聽不下去了。
“你來此不是為了說這個吧!”
“當然!”
瘋神笑身體稍向前傾,左右看了一眼,壓低聲音。
“我想知道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要什么?
陳劍輝微微一愣,看瘋神笑的眼睛變得很奇怪,他沒想過這個問題,也沒想過瘋神笑出現在這會問這個問題。
“你不是來殺我的?”
瘋神笑聳聳肩,“我們之間有仇嗎!”
“不清楚,之前在太和殿揍你算不算”
“喂,別哪壺不開提哪壺”
瘋神笑很想把酒壇拍在陳劍輝臉上。
眼前人抓狂的樣子讓陳劍輝暗爽。
“你為什么問這個問題”
他岔開這個話題。
很顯然他已經被下雙重追殺令,提著自己的頭去領賞就足夠,突然蹦出個人問自己想要什么。
而且提出這個問題的人,就要自己命的人。
怪!
你有見過向你復仇的人問你想要什么嗎。
陳劍輝有些看不透眼前這家伙。
“你又為什么來這里。”
陳劍輝白了他一眼,從胸前拿出一張白色的信,放在桌上,推至瘋神笑面前。
“你說風海有場音樂會,這是我的請帖。”
突然被辭退了,有錢,沒事可做,剛好瘋神笑的請帖人皇給了他。
他就來了,可大武東方是日出海,不是風海。
一個月前送出的東西又回到自己手中是什么感覺,瘋神笑有些莞爾。
打了個響指,白色信封竟是自動打開,信封中的信飛到半空,邊飛邊燃燒,信上的字跳出紙面,成白鷺上天,飛舞旋轉,掠過陳劍輝眼睛。
“我發現一件有趣的事,你們剩四個人,我們也是”
“你也見到了,雷震改規則使得所有人都擁有巨大的力量。”
“力量和能力的泛濫使得未來充滿無限可能”
“自由,死亡,金錢,權利,復仇,愛情,劃分很多東西的那根線變得模糊”
“你能感受的到,本就擁有力量的你應該明白
無論力量,能力,還是姿態,說到底只是達成目地的一種手段,一種工具”
“求而不得!”
“所以”
瘋神笑目光如炬,對上陳劍輝的眼睛,“你想要的是什么,你們五個人各自要的是什么”
陳劍輝喝口酒,扔塊銀子在桌上,旁邊是店小二兩半的尸身,鮮血從對話伊始一直流淌,直至對話結束。
沒有人過來將尸身拖走,也沒有人說話。
這是這個世界的常態,每時每刻都在死人,生命就誕生于這樣的世界,陳劍輝早已習以為常。
拔出那把巨大的劍,擦去劍身上的血,反手背在身后。
“我想,你要問的是王道想要什么”
雪域,風雪家族的后山,風雪千望著雷霆傍身前來找他的雷震收起出鞘的劍邊道。
“王道擁有那把佩劍你們不會去找他”
雷震整個神被風雪千看穿。
“可我知道你想要什么”雷震走到風雪千身后,蹲下身,輕手撫著被劍寒之氣肆虐,上千道密密麻麻無限向前延伸的溝壑。
雪域東通日出海,西連大俞并貫通全境,有沙無雪常年高溫。
這是一種詛咒,或者說是對風雪家族的一種詛咒。
雪域原本是有雪的,擁有大片冰川,和龐大適宜的地下溫泉。
雪域的人為了生存千百年來已經適應了雪域的氣候。
然后一樣東西就丟了,風雪家族世代守護的東西在上上屆風雪家主手中丟了。
雪域溫度急劇攀升,熱死了不少人。
危機時刻風雪家主和長老聯合出手,構筑大陣,以散去畢生功力為代價將溫度壓下。
一年后風雪家主身消道死。
此役,風雪家族高手近乎滅絕。
任何生靈踏足雪域都會在脖頸處烙上一道雪花的印記,越靠近邊境,雪花印記就會變得越淡,一但離開,踏出的那步必會烈火焚身,立斃而亡。
游蕩在沙漠中最多三天必死,唯一的去處便是風雪家族的冰雪山莊。
因為只有風雪家族的血脈修煉的冰寒心法才能壓制高熱溫度。
近乎每年七月,風雪家族都要抽調高手,進行溫度壓制。
因為心法冰寒緣故,風雪家族中多數為女子。
因為要壓制溫度,風雪家族總是人丁不夠,被迫與外來者通婚。
而外來者,多數為窮兇極惡,走投無路之徒,不逼到絕境,誰愿意踏足這鳥不拉屎的地方。
與這種人通婚對書香世家的風雪家族來說是個致命打擊,很多女人,男人甚至以自殺來逃避通婚。
可為了延續生存,壓制酷熱高溫,心死的人也就捏鼻子認了。
事后自殺的人也不在少數。
經過通婚,溫度一度被壓下。
風雪家族的血脈也慘遭稀釋。
可久而久之就出現弊端。
要想將冰寒心法發揮到極致必須是風雪家族最純正血脈的人才行。
即父母雙方,父母父母的雙方至此往上無限延伸血脈純正才可以。
這牽扯到破除詛咒的問題,即風雪家族之人,找回丟失之物,以無上冰寒之力,打出橫貫雪域的劍氣。
這就是風雪千想要的東西,也是他必須完成的使命。
他之前離開雪域就是為此。
離開雪域不是因為他擁有風雪家最純正的血脈,而是因為他是武道巔峰。
武道巔峰,不被約束,不受掠奪。
“所以,你想要的東西武裝者永遠無法實現!”
“冰雪也罷,解咒也罷,何種力量何種能力的武裝者都無法解除雪域的詛咒”
雷震指尖雷電纏繞,溝壑冰冷,殘余的劍寒之氣令雷電加速的同時又隱隱分割雷電。
雷震眼中閃過詫色,他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
很明顯,這個背負雪域命運的男人為了打出橫貫雪域的劍氣練就恐怖的力量。
剛站起來,咻的一聲,巨大的劍氣擦過他身側,向后無限延伸。
“我從未指望過別人,我的事也不需要別人插手。”
風雪千已經預料到,那天天空上劃出那五位劍客最想要的東西武裝者無法實現。
不僅是他們五個劍客,或者說武裝者自己最想實現的東西,那種刻在骨子里的執念,就算把自己的皮扒了筋抽了也要達成的目地,斬殺仇人,救下親人,有關的力量和能力,戰斗武裝不會提供。
武裝卡只會提供超強的力量,戰斗能力和一個機會。
不然要他們怎么有動力來殺自己,怎么取下五位劍客的頭顱好實現他們內心無比渴望的執念。
所以,他的佩劍出鞘,當著雷震的面自顧自地練起劍。
巨大的劍氣貫穿大地,向前無限延伸,橫劃出一字,冰雪緊隨其后,隨著痕跡海浪一般鋪開。
風雪千每打出一劍,便鋪開一道雪痕,一劍更比一劍快,一劍更比一劍絲滑,極其絢麗。
他劍氣劃過的方向,溫度很好的抑制下來。
大武回來,將采購的東西交給家族后,風雪千就一直待在后山中練劍。
除去吃飯睡覺,剩下的時間都是與劍相伴。
家族的事一直有人打理,不用他這個家主操心。
風雪千單調的生活就是這樣枯燥。
雪域很大,有著大武近乎對等的土地。
饒是如此它能夠生存的地方卻只有大武兩座城市的面積。
因為一樣東西丟了的緣故。
兩座城住滿了人,沒有能生產糧食的地方。
雪域的采購量是相當巨大的,利潤是巨大的。
因為自由進出雪域的人只有四十位武道巔峰。
問天下第一要了個空間戒指,采購的活就是他這個家主每年要做的工作。
當然也有其他的武道巔峰也做這路生意,他沒管,也不想管。
除去每年必出的對外采購,風雪千的生活就是在練劍中度過。
為的就是打出橫貫雪域的劍氣。
武道巔峰,他已經站在天下的頂端,已經寸進不了了。
如果想長生,他完全可以進入云上天,天外天做個與世無爭的仙人。
但他不能也不屑上天,因為雪域很多人的生命掌握在他手中。
要上天,二十年前就去了。
時間在他一次一次揮劍中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