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
在他的視線里，一團黑影正緊貼著水面上方朝著他們振翅飛來。
倒三角錐子頭上長著一對長長的觸角，兩只成年人大腿般粗細的前肢下沿如刀刃，后背兩塊烏黑發亮的硬殼自頸部一直延伸到腹部，甲殼下薄如蟬翼的四翅從兩側伸展出來，高速振動，全身展開竟高達恐怖的七尺。
形似放大版的螳螂。
見到這一幕，林楓縱然身為妖獸，也不禁瞳孔一縮，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
看著那逐漸靠近的怪物頭上觸角不時微微晃動，外殼末端的腹部里更是一閃一閃的發亮，其中肉眼可見倒灌著暗金色液體，好似一團流動的巖漿。
林楓終于忍不住出聲，聲音暴露在寒冷空氣中都有些變調。
“天魔？！燕晚樓，你竟然暗自圈養這種怪物，你可知你們人族在上次聯合清繳中高層戰力死傷過半！便是我族之中妖王也隕落了好幾位，甚至那位存活了數百年之久的妖境之主也傷到本源，不久后沒抗住生死雷劫身死道消...”
“天魔？”
燕晚樓輕聲重復了句，神色淡淡。
“你再仔細看看...”
“嗯？”
林楓話語一滯，雙眸盯著眼前振翅懸空的怪物，眼神里閃過一絲猶疑。
“天魔自地底深處巖漿中孕育而出，喜熱畏寒，天生四翼可以飛行，每一只實力都堪比蜚云樓四五境...此處水澤密布，陰冷潮濕，若真是天魔在此，怕是全身實力十不存一。只是...”
林楓轉頭看向燕晚樓，臉上不解之意更加濃厚。
“若不是那種生物，為何會如此之像？”
“是...也不是...”
燕晚樓輕聲說了句，便朝著那怪物隨意招招手。
只見那怪物頭上的兩只觸角隨風微微顫動，緊接著振翅緩緩靠近二人，最終輕輕停在水中巨物的背上，收翅而立。
倒三角小腦袋微微歪著打量起二人，兩只復眼不時閃過詭異的微光。
顯得十分乖巧。
“你姑且當他是這個世間最后一只變異天魔吧...”
“變異天魔？”
林楓口中仔細咀嚼這個詞語，臉上神色似有所悟。
...
...
“不錯，不錯...”
琉璃學院。
考核日。
演武場上師生齊聚。
夏秋一看著眼前考核完畢運功恢復的田行昌連贊了兩句。
這一番考核下來，這位四德學院的種子學員各個方面表現得極為出色，劍術方面不僅渾元劍法已然小成，基礎劍術也到達大成之境，看得出來平日里沒少下功夫。
同時人文功課基礎很扎實，修行學識齊頭并進。
這讓一眾講師大呼撿到寶了。
“下一個，胡婉兒。”
邊上有講師按照名單讀出聲來。
話音一落，在場無論是講師還是學員都不約而同安靜下來，將目光移向角落里那名紅裙馬尾少女身上。
這些天下來，這位老院長的掌上明珠像似變了個人似的，不調皮添亂不說，每天上學上課準時準點，課上目不轉睛，甚至課余時間還會私下找講師解答疑惑。
這讓老院長笑的合不攏嘴，每天容光煥發，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煥發第二春了。
而其他知道具體原因的講師悄悄打量起夏秋一。
不愧是年輕人，有魄力！
這種賭約也敢賭的。
“開始吧。”
看著胡婉兒一路走來盯著自己，夏秋一輕咳了聲。
胡婉兒點點頭，從武器架取出一把趁手長劍，走到演武場中央。
起手式。
刺！劈！掛！撩！
雖仍有一絲阻塞之感，但握劍姿勢，劍招動作都十分標準。
看的夏秋一眼前一亮。
這次他前往青花郡來回不過一旬有余，胡婉兒能有肉眼可見的進步，看來劍術天賦確實不同凡響。
而且...
夏秋一低頭看了眼胡婉兒成績單上的修行境界一欄。
赫然寫的是青萍境三個字。
十幾日內迅速啟靈且正式成為一名正式的修士。
他該夸她修行悟性超出常人，還是該贊她一旦認準某件事后刻苦執著的精神值得眾人學習呢。
鏘！
正思緒間，胡婉兒已經演練完畢，干凈利落地將長劍準確無誤插在劍鞘內，呼吸間胸膛略有起伏。
“胡婉兒，基礎劍術小成。”
邊上講師當場高聲宣布成績，其他講師均無異議，紛紛點頭。
“不錯。”
夏秋一在成績單上最后一欄刷刷幾筆填了上去，見胡婉兒走到面前，點頭稱贊一句。
聽得胡婉兒眼睛一亮。
“夏講師，那我們...”
“不過...”
夏秋一驟然抬高聲音繼續道：“你這人文成績還是有待提高啊...”
成績單人文成績那一欄赫然寫著‘乙中’兩個字。
成績分為甲乙丙三等，丙等最次，甲等最高。
按理說胡婉兒從一個整天曠課無所事事的問題少女，變成考試‘乙中’這樣的中等生已經是很棒的改變。
不過當時賭約清清楚楚是‘全院第一’。
這次人文方面考到甲等的雖然不多，也有三四位。
這么算來，胡婉兒自然算失敗。
想到這，胡婉兒臉上一苦。
“夏講師，那我們下次再重新...”
“沒有下次了！”
夏秋一直接拒絕。
開玩笑。
他本來是覺得有李十一這位學識淵博的學霸在，穩穩當當的，這才主動設下這個賭約，讓胡婉兒好好學習。
結果李十一意外突破蜉蝣四境，離開琉璃學院。
讓他差點翻車。
因此說什么夏秋一也不會再賭了一局了。
“人生中很多機會都只有一次，有沒有把握住在于你自己。你覺得你盡全力了么？”
“全力？”
胡婉兒眼神茫然，口中呢喃。
“若是我每天晚上少想一點，多看會書，早上再早半個時辰起來復習昨天的內容...說不定...”
胡婉兒低下頭，臉上盡是失落。
“你很不錯。”
夏秋一見狀，及時給予肯定與鼓勵。
“你有沒有發現這段時間認真學習以來，整個人發生了巨大的蛻變？每天神清氣爽，精神百倍，講師學員對你也刮目相看...”
“有...有嗎？”
胡婉兒歪著頭，腦勺后的馬尾一晃一晃。
“嗯嗯...”
迎著夏秋一的目光，周圍一眾師生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你看...”
夏秋一指著周圍眾人的反應，盯著胡婉兒神情肅穆，語速緩慢。
“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世間萬物有萬般活法，你自己考慮清楚吧！”
說完夏秋一示意邊上講師。
那名新來的講師立刻會意。
“下一個，謝靈桃。”
胡婉兒退到一邊呆呆地看著夏秋一，隨后視線往上飄忽出去。
天空中掠過一只不知種類的雛鳥，留下一聲鳴叫，在昏暗的半空留下濃墨一筆。
“世間萬物有萬般活法...我的活法是什么呢？”
胡婉兒不禁有些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