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一陣毛骨悚然,我用力摑了自己一巴掌,強迫集中精神。
一定是因為我們剛才關手電關得遲了,萬物皆有慣性,所以才導致那個巨大的人影把頭轉了過來。是的,一定是這樣!
周圍越來越熱,空氣里有毒,我們沒有多少時間。要是再不找到通道,我們真得永眠在這兒了。我趕緊往鼻子里塞了一些紙,又用衣服捂嚴實。
之前看到左右兩邊墻壁各有四扇框形,那可能就是門,而整條脈絡的中心點就在我腳下這個小小的方形空間里。
我一用力,把鐵板拉了起來,長時間沒有啟動,揚起了一層薄灰。
鐵板下面是一個正八棱形的石盤,像八卦一樣,每個角都有一顆漆黑發亮的石頭,看樣子是八扇門的啟動按鈕。石盤上刻著繁復撩亂的圖紋,用的是陰刻,形成了深淺不一的凹槽,最粗的是從中心點連到每個棱角的八條。
這。。。按哪顆?!
我用紙把石盤上的灰塵稍微擦干凈一些,在手電光的照射下,那些凹槽居然發出了一絲亮光!一開始還只是偶然地一閃即逝,漸漸地越來越多,把整個石盤上的花紋都描畫出來,那些線條泛出了金屬般的光澤!
線條忽明忽暗,對上面的花紋我還是沒有任何頭緒,只能想起秦雪狐之前給我看過的子護,不過子護是有指針的,這個石盤除了按鈕以外什么東西也沒有。
線條的光突然平穩下來,半亮不亮地擺在那,我用紙小心地伸到那些凹槽里,想看看那到底是什么東西,紙拿回來后,被印濕了一塊,是有些雜質的銀白色。
是水銀?。?p> “不行!沒時間了!再不走的話,我們都得死在這兒!”
“往哪兒走?”
“離那面墻越遠越好!”
“就算退到甬道里也是死啊!”
“那怎么辦?”
“喂!女人,快想辦法??!”
“你TM愣那干嘛呢你!你是不是想害死我們!”
。。。
那些人的聲音越來越大,話也越說越難聽,我腦子里本來就是一團亂,被他們一吵,更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我真想一人一槍堵上他們放詞兒的瓢!
“都給老子把嘴悶上!剛發現了點兒門道兒,消停兒會讓我看看行不!還是你們覺著自個兒行?!那要不你們來,完了弄不好到了閻王殿那,可別說是我害的!艸!”
他們肯定不爽,但我哪管得了那么多,這都快翹了,我也不爽!
一嗓子吼完,脖子的地方有些灼痛,直犯惡心,肚子也疼起來,不知道是緊張過度還是中毒給弄的。
明白那是水銀后,我也清楚了這溫度到底是怎么回事兒!我說那東西幾千年了沒蒸發完還那么新鮮,敢情是現煉的!順便還能弄出蒸汽把我們整死!
我吸得不多,但也撐不了多久。
這會兒時間內我想了不少東西,結合我看過的和我所了解的來分析,一時還真找不出一個明確的理由依據去選擇其中一個按鈕。
雖然每扇門上面都標了字,但我覺得不會那么簡單,這可能只是一個騙招,真正的順序是被隱藏起來的。
最后沒辦法,喉嚨越來越難受,肚子很不舒服,我一狠心,拿刀在手腕上劃了一道,把血滴到石盤上。
起初還沒什么效果,在我快放棄的時候,只見落到凹槽里的血都統一往左邊最靠近墓門的那顆石鈕處匯去,我毫不猶豫地按下了那顆石鈕!
一瞬間,凹槽里的水銀全部涌了出來,越來越多,最后把整個石盤還有上面的石鈕全部淹沒!
之前那駭人的石頭摩擦聲響起,在此刻聽來竟有一種別扭的安心,我看到與石鈕對應的那扇門打了開來,趕緊把鐵板重新壓回去,招呼他們:
“走!”
其中一個情況有些糟糕,是被另一個扶著走的,我們邊走邊跑,終于到了門的邊緣。
看到門上寫著的那個“驚”字時,我還是呆了一下,隨后馬上被后面的人推了進去。
里面是一條比甬道略窄的通道,由青磚鋪成,沒有剛才的那間大墓室來得講究,但磚與磚之間粘合得相當緊密。
通道筆直地往前延伸,不知道有多長。
我們進到門里沒多久,身后就傳來一聲石板落地的悶響,通道口被堵了!
這多多少少算是好事,我們是不可能再回去的,又是毒氣又是流沙,沒有退路,除了繼續向前,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驚門,易遇驚恐慌亂之事。總而言之,好過死門。
想了想還是挺懸,我把五條人命全賭到了自己的運氣上,心底生出一股小小的罪惡感。
青磚通道里空氣比之前清澈很多,我頭腦清醒不少,肚子還有點疼,喉嚨那也有些不舒服,但比剛才好多了。
走著走著,突然發現身后沒了那幾人的腳步聲,我疑惑地轉過頭,看見一堆人蹲著圍在不遠處,手電光不停地晃動。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我又走了回去。
青磚地上躺著一個人,臉頰紅得跟火燒一樣,整個人像是窒息一般,身子不停地抽搐,手腳被其中兩個人用力按住。金鏈子拿了一小瓶東西正在努力逼他喝下去,可剛送進嘴里馬上就順著嘴角流了下來,金鏈子急得眼睛都紅了!
就連我這外行也看得出來,那人撐不過去了,嚴重的水銀中毒!這里沒有搶救的環境,單憑那些藥是不可能有多大作用,而且這個人。。。在甬道里的時候就傷得不輕,特別是后背,從我這個角度看過去,一灘血從他身下流了出來,染紅了所有人的褲子和鞋子。。。
我不知道這幾分鐘對他們來說有多漫長,做為一個旁觀者,我無法確切地去體會他們的心情。
之前死去的四個人已經是一份沉重的打擊,但好在場景混亂,沒有親眼看見。而現在,卻是血淋淋地把生死轉變這個過程在他們面前演繹了一遍,更殘忍的是他們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
我不想說什么安慰的話,他們有靜默這份悲傷的權利,出于尊重,我沒有去打破。
三人的臉色都很沉重,而且其中一個。。。有點不大對勁兒。
我直接把手探到他腦門上,心思一下沉下去,麻煩,他發燒了!
快速地給他從頭到腳檢察了一圈,甚至費力地把人直接翻過去看他后背有沒有傷,這間或里他都一動不動,我納悶兒,丫的不會是腦子燒壞了吧。
他的左肩背那塊被砸的很嚴重,我把他的重心挪到右身側,兩手開抄,使勁兒拍他的臉。
“喂喂!醒醒??!”
他眼珠滾了兩下,又恢復去原來的位置,我心尖兒一涼,心里罵,你TM不會是絕望了吧?!
正打算繼續抽他的時候,他終于開口了,看著對面坐著的金鏈子,弱弱地說:
“大哥,你給我一槍吧,我不想像哨子死得那么慘?!?p> 他很起來年齡比其他幾個都還要小一些,這說著說著眼淚就下來了。
本以為金鏈子會過來抽他,然后好好教育一些廢話,結果我剛讓開身,就瞧見金鏈子慢慢地舉起之前那把威脅過我的左輪槍,對準了那小子,兩眼盡是絕望,沒有一點波瀾,一看就是打算殺了人再自殺的!而那小子居然也配合地閉上了眼睛,嘴角還勾起一個笑!
我艸啊啊??!你兩個以為這是在拍電影吶???。?p> 我趕緊撲過去,把槍口轉到其它地方,呯地一聲!槍響在這個空曠的通道里顯得異常響亮?。?p> 那兩人的神志終于清醒過來,一個茫然地看著手里的槍,一個一抽一抽地,哭得像個三歲小孩子。
我把槍搶過來遠遠地丟到一邊,朝手上唾了兩口,一拳頭悶到金鏈子臉上,金鏈子沒留神,整個人直接被撩了個轉身。我回頭狠狠地瞪著那小子,剛把手抬起來點兒,他就嚇得一縮,可憐巴巴地看著我。
這拳頭我到底還是沒落下去,那邊的金鏈子也爬了起來,用手背擦著嘴上的血,我趕緊抽出甩棍指著他:
“你要打我的話先留著,咱先把傷處理了再說行不?”
金鏈子扭開頭嘖了一聲,從他自己的包里拿出些藥和紗布給我。
作為領頭人,出了這種事兒,他肯定比誰都難受,我也就沒管他,讓他自己冷靜冷靜。
旁邊還有個呆頭呆腦的,大概是被他們嚇住了,居然還愣在那,我沖他喊了一聲,他嚇得一抖。
“喂!過來幫忙。”
剛才想求死的那小子的傷雖然重,但見血的地方不多,我就交給那個呆頭呆腦的去處理,然后拿過他們的背包翻了翻,找到一些小瓶的藥水,還有幾只針筒,正在研究上面寫的是什么東西時,金鏈子從后面一把搶了過去,抽出其中一瓶,相當熟練地注射給受傷的那小子。
看他們三個恢復正常,我松了一口氣,走到死去的那人旁邊,從他的背包里拿出一塊壓縮毛巾,把他的臉蓋了起來。
一回頭,發現金鏈子面無表情地拿著一根針筒站在我身后!我頭皮一下炸開,飛掉了兩魂!
他抓住我的左手一扯,把針頭戳了進去,我疼得冷汗直冒!個天殺的??!明知道我左肩膀受了傷,還使那么大力!??!
金鏈子打完針又坐回到原來的地方,還是一臉的面無表情,從包里抓出一塊壓縮餅干就啃了起來。
我輕輕地挪到另外一邊,靠著休息。
那兩個還算有良心,分了點東西給我,可惜我實在沒胃口,全身的知覺都被疼痛占了去。
金鏈子三下五除二把壓縮餅干吃完,走到那具尸體旁邊,細致地收拾。
我們自保尚且困難,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打算把人給帶出去。收拾了一會兒,金鏈子把死去的那人的背包拿過來遞給我,然后跟我面對面坐下,看了我半天,他嘆了口氣說:
“你對我們。。。是怎么想的?”
一句話把我問蒙了,我搖了搖頭。金鏈子想了想又換了個問法:
“你跟那些人是什么關系?”
我知道他指的是秦雪狐,看來是想互相攤牌。
“沒關系?!?p> 我盡量表現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但是話說回來。。。我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不認識那些人,不過我老板認識。我是被派來打下手的,其它的老板也沒跟我多說?!?p> 金鏈子聽了后皺起了眉頭,又問:
“你不是跟狐不三挺好的嗎?還經常一塊兒出門,怎么會不認識?”
我笑了笑回答:
“他們為了藏住動靜,讓我來演出戲,我扮她的堂妹。”
金鏈子對我還是半信半疑,但最后,他還是放棄了沒有結果的猜想,沉重地說:
他看著我苦笑了一下,輕輕地搖了搖頭,盡是無奈。
“很可恥對不對,我們自己也這樣認為?!彼艘话涯?,另外兩個也跟著垂下腦袋,“基本各種因素的考慮,我們一開始也只是想想,并沒有什么實質性的行動,直到有一天。。。”
金鏈子眼里現出迷茫,好像在思考什么東西一樣。
“一個。。。”他抬著手,擰著眉毛,不知該怎么比劃,“我不知道那算不算是一個人?!?p> “什么意思?”
我被他弄得挺緊張,看著他把眉毛擰成一堆,變成了兩條極度扭曲的蚯蚓。
“他能和我們交流,但是他。。。他根本就沒有臉!”
“???!沒有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