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這，這，這是從何說起？”晴雪驚得都結巴了。

　　“當年我拜入師門之時，師父曾給我起過一卦，說我半生隱忍半生漂泊，身邊親人朋友來來去去，但有一靈狐長伴，若是將來遇著了，收入門下便是了。初見你時，我便隱隱有感，后來發(fā)生的種種，更是驗證這種感覺，想來這便是緣分到了，水到渠成。”

　　晴雪聽罷，正試圖努力消化這個消息，有點懵。

　　李歡突然想拿瓶酒應個景，慶賀下。

　　可想起晴雪對酒敏感，搖了搖頭，又覺酒癮難耐，略一思索，拉起懵懵的晴雪就往外走。

　　晴雪回過神，“我們?nèi)ツ膬海俊?p>　　“你我如今雖不在師門內(nèi)，但拜師之禮不可廢，不過得先買點東西去。”

　　話音剛落，李歡已帶著晴雪瞬間移到了車庫。

　　晴雪愣愣地看著面前的一輛紅色拉風小跑車，瞪著一雙無知天真的大眼睛。

　　問：“開車出去啊？”

　　“要不然呢？”

　　“那，既然可以瞬移到車庫，為什么不能直接瞬移到目的地？”

　　李歡笑了，“不熟悉的地方還是算了，京城人太密了，不宜施展法術。”

　　晴雪點點頭，上副駕乖乖坐好，系好安全帶，雖未完全消化，但她心里明白，只要跟緊了李歡，從今往后她就不再是一只無門無戶、任人欺凌的小狐貍，在修行圈大概是能挺胸抬頭了。

　　李歡邊發(fā)動車子，邊問：“會不會開車？”

　　小狐貍乖乖回道：“會的，但我沒有駕照，不過我可以用幻術變出來的。”

　　李歡哦了一聲，說：“京城不同別處，法術是有些禁制的，回頭我找人給你辦個身份吧。”

　　晴雪點點頭，嗯了一聲，面上還算淡定，可心里早樂開花了，琢磨著，這真是天上掉下個大靠山啊！

　　一路上，晴雪初時還有些拘謹，想她一個修煉半吊子的狐貍精，大多于偏僻的山野鄉(xiāng)村間游蕩，何曾敢如此堂而皇之，穿梭于都市之中。

　　不過她天生活潑跳脫，沒一會兒就開始嘰哩哇啦，化身好奇寶寶，只恨兩眼看不過來，一張嘴問不過來。

　　李歡對于此時此刻耳邊的呱噪，顯然還未適應。

　　她自小喪母，在龍子龍孫眾多的龍族，她這個公主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早已習慣了海底的一眼萬年。

　　后來去了李家，看似浮華喧鬧的天界，于她而言不過是另一個精致的海底。

　　仙家們雖對她面上有禮，不過是粉飾太平，維持著仙界的平衡和體面罷了。

　　不過那人卻從不屑于虛偽敷衍，倆人第一次見面，便將對她的嫌棄和不屑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

　　“姐姐，姐姐，綠燈了，你在想什么！？”晴雪也不知道啥時候直接換了稱呼，李歡挑挑眉，這稱呼嘛，也行，畢竟這年代，叫師父著實有些怪異。

　　京都堵車著實嚴重，李歡早就適應了這樣慢吞吞的節(jié)奏，可晴雪卻是要抓狂了。

　　瞪著水汪汪的兩個大眼珠子，郁悶道：“真不能用法術嗎？”

　　“如今這人世間，大多數(shù)人不敬鬼神、不信修行，濫用法術容易暴露身份，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晴雪擰緊了眉頭，不解道：“為什么？”

　　“末法時代，許多人打著修行者的名號，實則不過斂財而已，這些人污了修行的名聲，而真正有大成的，道行越深，越是低調，平日里行事作為與常人無異，甚至看著還比一般人落魄些。如今招搖過市的，大多是騙人錢財，而有本事的，又都蟄伏不出。所以，眼下道法不昌、正道難行，這也是無可奈何的。”

　　晴雪點點頭，以示受教。

　　經(jīng)過這段擁堵路段，終于到了目的地，京城一處著名的舊貨市場附近，停好車，又步行一段，倆人拐進了一處地鐵口。

　　晴雪瞪大了眼，“姐姐，咱們還要轉地鐵啊？”

　　李歡神秘兮兮地笑了笑，只說，“隨我來就知道了。”

　　這是一座人流量頗大的地鐵站，晴雪跟隨李歡在人流中一通左拐右拐。

　　她之前頂多偶爾在小城鎮(zhèn)里轉悠轉悠，這么摩踵擦肩的，在熙攘人群里大咧咧地穿行，還是頭一遭，不免有些忐忑。

　　“姐姐，這里太多人了，我這樣的精怪公然在大庭廣眾之下出現(xiàn)，真的沒事嗎？”晴雪小聲問道。

　　李歡抬眼看了下地鐵電子屏上的時間，顧不上回答，拽起晴雪胳膊，快步走到一個廣告牌旁，盯著電子屏上的顯示時間，三二一，走。

　　霎那間，一道光圈閃現(xiàn)，晴雪來不及驚呼，身形已沒入光圈之內(nèi)，緊隨身后又進來幾人，待光線淡去，他們已置身于一處全然不同的環(huán)境。

　　一片無邊無際的虛無之中，突兀地立著個簡陋的牌樓，上面掛著塊殘破的木頭，歪歪扭扭刻著三個大字：東西市。

　　她們身后那幾人匆匆忙忙地往那牌樓的方向快步走著，前面的人還使勁催促后面的，“快著點，快著點，再晚就占不上好市口了。”

　　晴雪瞪圓了眼，驚詫地看著那幾人走進牌樓，便隱沒不見。

　　“咱們也走吧。”李歡一扯晴雪袖子，兩人幾步跨進那道牌樓，還沒從剛才的驚詫中反應過來的晴雪再次震驚。

　　剛剛那片無邊無盡的虛無空間不見了，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熱鬧繁華的街市，叫賣的攤販、林立的鋪面、穿梭往來的人群······耳邊是吆喝聲、討價還價聲、車轍驢馬聲······

　　李歡撞了撞晴雪的胳膊，“愣著作甚，走著！”

　　晴雪哦了一聲，便立馬興奮起來，“這里居然藏著個集市！而且入口居然是在地鐵站里，嚯，誰想出來的？是在致敬哈利波特嗎？”

　　李歡翻了個白眼，“西方魔法怎能與我東方道法相提并論，入口安置在地鐵，不過是因為這東西市借用的是地下空間，從地鐵站進入，這不是省得自己挖了嘛。”

　　晴雪一邊被地攤上琳瑯滿目的奇異商品吸引著，一邊又忙不迭地問：“那這東西市是所有修行者都能來嗎？我剛才看見有凡人，有跟我一樣的精怪，還有幾個我看得不十分清楚，仿佛是鬼魅，而且，剛才經(jīng)過那個花白頭發(fā)的老者，我根本窺探不到他的絲毫，想必是道行極深的，這些身份天差地別的仙家、精怪、鬼魅、凡人，在一個市集里，真的不會有問題嗎？”

　　李歡拿起一個地攤上隨意擺在角落里的龍骨瞅了瞅，沒問價，便放了回去。

　　接著回道：“沒有規(guī)矩不成方圓，東西市的規(guī)矩，便是只論買賣，其他一概不論。”

　　話音剛落，這小攤販卻咋呼了起來，“嘿！你這人既懂規(guī)矩，摸了我這龍骨，豈有不買之理。”

　　晴雪杏眼一瞪，“你這才是豈有此理，摸了就要買，你是擺明訛詐我們呢！”

　　小攤販想必是做慣了這一套，一點都不懼，繼續(xù)嚷嚷著，“怎么的，我又沒賣假貨，怎么就是訛詐，你們倆在我這攤前站了半天，光看不買，擋了我多少生意，況且我那龍骨可是上萬年的，你伸手就摸，現(xiàn)在好了，龍骨有損耗了，你又不買，仗著自己小姑娘家家的，以為誰都得讓著你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