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歡不解望向鯉魚精,“只為了伴他左右,縱使苦修歷劫都非要成龍,就因我無意之中阻了你的前程,你又不惜使用邪術,將自己折騰得不人不鬼,你這哪里是癡情,分明是偏執?”
“你這種人懂得什么?!”
“呵,有意思,我倒是想聽聽,我是哪種人?我如何就不懂了呢?”
鯉魚精厲聲道,“三界之中誰不知道你李歡喜怒無常、殘暴弒殺,凡是比你低等的,你都視為螻蟻,隨意掌控他人命運與你而言,不過是消遣,卻不知那些螻蟻也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可你這樣的人卻偏偏能出生高貴,享盡恩寵和庇護。而我日夜苦修,從不敢行差踏錯,拼命行善積德,到頭來卻什么都得不到!憑什么呢!?天道如此不公!我不服!我怨!我恨!我就是要將你從高高的云端上扯下來,讓你也嘗嘗墮入渾泥、求而不得的滋味!”
鯉魚精滿眼都是怨咒,恨恨地盯著李歡,晴雪立在一旁,忍不住打了個寒噤,瑟瑟望向李歡,她素來在人間修煉,哪里知道仙界這些個傳聞。
李歡倒也不惱,甚至嘴角泛起一絲笑意,“你在太乙真人的池子里還真聽了不少閑話啊,真人可真是了不得,莫說教徒弟,就是養條魚,都養得這么凜然大義的,明明作奸犯科的是你們,可滿口仁義道德的也是你們。”
“今日成王敗寇,你辱我就罷了,但你休要辱我金光洞!”
“笑話,金光洞的人多了,你一條小魚,在這里替他們托什么大。罷了,同你一條魚在這兒計較半天,傳出去,還以為我在人間墮落成什么樣子了。晴雪,你今若無事,便幫我將她送去金光洞吧,順便帶句話,請他們看好了池塘子,那池子素來愛鬧妖。”
“啊,好的好的,李姑娘盡管放心,乾元山金光洞,我曾打洞口路過的。”晴雪一聽有機會去仙界圣地金光洞里轉悠一圈,立馬來了精神,三下五除二,將那鯉魚精縛了,收進自己的乾坤袋中。
“回來后便來找我吧。”
晴雪一聽,啊呀,感覺是有好事啊,趕緊應了,隨即隱了身形,嗖的一下,騰入半空中便消失不見。
空蕩蕩的公園里,剩下李歡一人,靜謐異常,仿佛什么都沒發生,她看了眼那石碑,外觀就是極普通的一塊上年頭的石墩子,誰能想到底下藏著早已破敗不堪的陣眼。
想起昨日明朗說那人要來加固封印,李歡撇了撇嘴,瞇起眼看了眼天空的東南角,嘁了一聲,拍了拍衣角蹭上的塵土,捏了個瞬間挪移的訣,咻的一下,回去補覺了。
此刻,天空東南角的大神不知在沉思什么。
但是,西北角的師徒倆人正在竊竊私語。
“師父,我在思考一個問題。”
“什么問題?”
“那日在西郊寺廟,那個小紅狐莫不是師父你故意引到李歡姐姐跟前的?要不然怎會這么湊巧,今日李歡姐姐有難,那小紅狐便恰巧碰上?”
“這叫緣分,懂嗎?她倆命中本就該是師徒。”
“啊,原來如此,這下我就明白了,師父你五百年前故意去勾引那小紅狐,就為了五百年后她與她師父二人能遇上!”
“呃,也不全是。”
“啥意思?”
“她倆本該在五百年前就相遇,然后小狐貍拜師,從此師徒二人駐守京城,當年我在司命那里,趁他酒醉,偷偷看了眼命簿,嗯······大概是這樣。”
“啊······”
“啊什么?誰能想到命理這么多變,命簿里寫好的事情,我不過一時興起撩撥幾句,那小狐貍就跟我耗上了,生給她倆耽誤了五百年。不過好歹,她倆這師徒緣如今是續上了,也不枉我被司命訛了那么些珍貴丹藥,我也沒什么可內疚的了。行了,看完熱鬧走了!留這兒等著跟對面那位寒暄嗎!”
小徒弟一臉懵,望向東南角,一回頭他師父已經跑了,顧不上一腦門的問號,趕忙一溜煙追過去了。
此刻,天已經微微發亮,太陽剛從東邊的地平線懵懵懂懂露出個腦門兒,卯日星君打著哈欠,正巧就打這上空過去,突見前面云頭上立著一大神。
卯日湊近一看,我去嘞,冤家路窄啊,剛要假裝悄無聲息,溜之大吉。
卻聽得大神一聲咳嗽,卯日忍住腳底抹油的沖動,臉上擠出幾分笑意,迎上前去。
“哎喲喂,我說是誰呢,我這起得早,剛出南天門,遠遠見此處甚是異常,便過來瞧一眼,既然太子爺在這兒,我就不多事兒了,還得接著司晨啼曉去呢。”
“天已大亮,你還啼什么啼。”
哪吒不咸不淡一句話給卯日噎住了,卯日心想,這大爺今天是抽的什么風,上次為他那便宜妹子給我揍了,今天又要干嘛。
“不知太子爺有什么示下?”
“你往下面看,可有看見一處陣法?”
卯日趕緊定睛瞧去,這京城之中確實有一殘陣,能看得出陣法最初應是極為精妙,但隨著城市建設的破壞,如今早已破敗不堪。
斟酌了下措辭,卯日回道,“若不是這陣法精妙,諸多設計,千絲萬縷勾連著,怕是早就廢了。”
“若是你被困于此陣,能出來嗎?”
“回太子爺,若是陣法剛步下之時,我定是不能,可要說破敗成如今這個程度,稍微使使勁,不難脫身。”
卯日語畢,哪吒冷哼一聲,冷不丁把卯日嚇一哆嗦。
“哼,這是待得挺愜意,樂不思蜀了。”
卯日將這話稍微過了下腦子,心說不妙!哎呀!這陣不是當年這位爺親自步下鎮他那便宜妹子的!
當年這事兒鬧得三界沸沸揚揚,這兄妹之間恩恩怨怨的,撲朔迷離,時而好得跟嫡親的一樣,時而又跟宿世仇敵一般。
突然有一天這爺就給妹子來一陣法,鎮在這京都,那真是震驚三界,背地里說什么的都有,可真實原因,至今也沒人說得清楚。
怎么自己把這茬給忘了呢,這爺性子陰晴不定的,剛才自己說的話,沒得罪他吧。
卯日這邊正忐忑不安,那位太子爺倒是沒客氣,直接給人安排了一活兒。
“我看你白日里都是閑逛,不如今兒去趟我師父那兒,給我帶句話:自作孽不可活,還有那一池子的魚,都該換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