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攤前來了個大胖婦人,胳膊有端方的腰粗:“呦,摔不爛嗎?我瞅瞅。”說罷拿起一個盤吃了三分力往地上一叩,只聽‘啪’的一聲,陶盤碎了一地。
端方一愣,卻見婦人先聲奪人:“你個騙子,不是說你這盤摔不爛嗎,怎么輕輕一碰就碎成粉了?”
端方大怒道:“你使那么大力,是個人也會被你拍死的,怎么能怪這盤不結實。你摔破我的盤,今日賠我十文盤錢倒好了事,不然我與你沒完。”
婦人吼道:“欺負人吶,還敢欺負到老娘身上,怎么著,你說摔不爛,我買之前總得試試真假吧,哪知你這騙子賣的爛貨,一碰就碎,還有臉讓我賠!錢我沒有,我倒想看看你要怎么與我沒個完。”
端方現在本是老農模樣,灰頭土臉,著實讓人害怕不起來,婦人說完挺了挺胸,沒事找事的又往端方面前送了送身子。
“老潑婦,你賠是不賠?”端方已然盛怒。
“不賠,就是見了官,我也一個籽兒都不賠。”婦人說完轉身要走。
端方大吼道:“婦人休走,與我見官去。”說著一個箭步跨過攤位,一把抓住婦人手腕。
那婦人本不想再生事,想著一走了事,卻見老農跨步過來抓住了自己手腕,這虧怎么能吃,遂將被抓住的胳膊順時一甩,在空中畫出一個圓。
端方吃不住這婦人的力氣,手剛松開,婦人的肩膀已經到自己胸前,砰的一聲,端方已經退到五尺開外,腳下一個踉蹌,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又聽噼里啪啦一通亂響,端方轉頭往地上一看,自己的幾個盤子已經被自己的屁股坐的粉碎。
他撿起碎陶片,兩眼發直,又氣又餓,差點沒暈過去,兩腳打著顫,站了幾次沒站起來,一口氣泄了出來,人已經只留半條命了。
這邊有打斗,早已經被好事之人圍了幾圈,驚動了市場的衙差。
“怎么回事?”
“衙差大哥,這人是賣陶盤的,他說他的陶盤摔不爛,我想買,就拿了個盤試了一下,只輕一碰,盤就碎了。他非讓我賠,可奴家覺著是奴家占理,便不想賠他。他不依,上來就抓我手腕,我一急就用肩膀撞了他一下,沒想到他自己不穩,把自己家的盤子全壓碎了。你看這事,整的像是我在欺負人一般。”
衙差聽完婦人所說,看看周圈人群,有不少點頭的,心想事情應該大致如此。又見坐地不起的老農灰頭土臉,也有幾分可憐。心下便有了主意。
“賣盤的,你說說這世上有摔不爛的陶盤嗎?”
端方抬頭看了看衙差,心想世上雖說沒有摔不爛的陶盤,但我這是廣告語啊,能當的了真嗎?后世還有喊著能砸核桃的手機呢,你能真拿走機去砸核桃?有病吧!
衙差見他有些不服,又說:“今天你運氣不錯,喊這話只讓這位大姐聽到了,若是讓天子聽到了,拿將你去當場試摔,摔爛一個你可就犯了欺君之罪。”
“這位大姐,我看這老農燒得這幾個盤,也實是不易,看他面黃體弱,家境該是挺艱難的。你我都是體面人,不差那個盤錢,你摔爛了他一個盤,就賠他一個盤錢算了。”
婦人見衙差如此一說,心下也生憐憫,點頭答應。
衙差見婦人點頭,就轉問:“賣盤的,你這盤,多少錢一個?”
端方沒多少力氣,不想說話,只伸出兩手,比劃了個十字。
“哦,十文”衙差看得明白。周圍有人卻說:“你這賣盤的,果然不是實在人,我剛在你旁邊擺攤,你這盤子,后來已經降到七文一個了,你現在卻說要十文!”
端方抬起頭,看了看周邊人群,沉默了些許,伸出一只手,張開五個指頭。
衙差說:“好,就五文,各退一步,生意事嘛,以和為貴。”
婦人聽了趕緊從錢袋中取出五文錢,放到端方面前。
衙差一拍手,喊道:“好了,好了!都散了,都散了。”
人都散去,婦人也走了。衙差走到端方面前,把地上的錢撿起來放到端方手中,說:“老哥!生活不易,想開點。對了,走時可要記得把這地上的陶片收拾干凈。”
城外,山腳下大樹頂上。
“青符啊,我不做人了!”
“。。。。。。”
“我想去劫道,還是劫道來錢快!”
青符一聽急忙跪下,一把抱住端方的腿:“主子不可啊。做一次壞事,主子就永遠成不了仙了!”
“仙?哼!我現在就是仙,還不是照樣挨了女人的揍?”
“主子千萬要打消劫道的念頭!我看這作盤也很好,我們做個十年八年,經驗火侯都足了,做出的盤子也相當值錢。如果你不想干,你教我,我來干,我賺錢養你。”
“去你的,我乃玉帝親封‘吳端真君’,用得著你來養?”邊說邊用力一蹬,青符應聲又一次從樹上掉下來,吧唧一聲,成了肉餅。端方這次沒下去,看都沒看他一眼。
此時遠處傳來一聲慘叫。
端方看了看遠處:“那是誰叫的,這么慘!”
青符化作精靈,飄到樹頂,指了指山嶺那邊:“好像是山那邊傳來的。”
“走,看看去。”
端方取下皮囊,與青符一起輕身跨過山嶺,從云中往下尋找,只見一人躺在崖腳下,血流了一地,人事不醒。
“呀,快快救人。”
兩人穿上皮囊,走到那人近前,原來是個老者,還好摔下時先掛到樹枝上才掉到地面,算是撿了一條命,可兩腿都折了,骨頭都戳到了外面。端方拔劍削了兩根七尺來長的樹枝,又找了些藤條,纏在樹枝上,把老人放到上面,前后抬著,急急的往城里跑。
雖然兩副皮囊都是健壯少年,還是跑了一個時辰,才把老人送到醫館。
醫館大夫看了此人驚道:“這不是王德善嗎,可憐,可憐。”
“大夫認得他!”
“王德善,王老頭,住在城東山腳下,以采藥為生。三年前兒子采藥摔下懸崖,送來的半道就咽了氣。兒子死后不出半年,老伴思兒心切,得了心瘋,跳崖也死了。如今看到王老頭這般情況,想來也是采藥摔的。一家三口,為藥生,為藥死。拿自己的命救別人的生。可嘆啊可嘆!”
“還有救嗎?”端方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