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主謀 獠牙森森
凪想起了一張臉,那是一張布滿麻子的臉,臉的輪廓很是溫和。幼小的自己伏在有這么張臉的姐姐的膝蓋上,看著那手巧的人把一枚回形針做成個小小單朵藍花楹形狀,用從帕子上拆下的線穿了。那人靜靜看了一會兒做成的鏈子,然后將它系在了膝頭自己的脖子上。那回形針表面是有一層紅漆的,那人認真端詳了片刻,“小凪果然可愛,我就知道小凪帶著好看,真襯你的眼睛,這個送你嘍。”
自己當時是怎么說的?哦,自己焦急地想把它解下來,一急反倒把活扣弄成了死結。那個小小的回形針是戰壕里這個麻子臉姐姐擁有的唯一一件算是精致的小玩意——她想做藍花楹卻只有紅色的回形針···
那人笑著看她笨手笨腳,拍拍她的手讓她別擺弄死結了,動手幫她把結重新調好。那人的手很巧,但拿不慣槍。槍什么的拿不慣就拿不慣,當時的自己只想成為麻子臉姐姐那樣會做好多好多小玩意、好溫柔好溫柔的人。但自己拿慣了槍,連一個活扣都解得手足無措···
那人看她委屈地雙眼都蒙了一層水霧,沒心沒肺地笑了。她的嘴嘟得更高了,但那人的笑聲好似林間的陽光,一掃戰場上的陰霾。只有在那人面前,自己還可以做個孩子耍無賴。
那人的話很多,“小凪的名字是誰取的?爸爸?媽媽?”
凪想告訴那人,不是,都不是,不是爸爸,不是媽媽,她是在貧民窟長大的,在自己快死的時候,是一個素不相識的爺爺救了她把她撿回了家,是那個爺爺給她取的名字。
但那人開了話匣子就停不下,不等她回答就又說,“是個好名字,‘凪’這個字有‘寧靜’的意思,小凪的父母一定是希望小凪能有寧靜的生活吧。雖說現在在打仗···但很快我們就能回家的,一定,這可是我說的。你知道這鏈子上的是什么花么?是藍花楹,花語是‘寧靜’。和小凪簡直絕配···”
是很久遠的記憶,但那么鮮活···
凪試了試握拳,有點困難,指尖已經發紫了···
“您怎么了嗎?”方才那個滿臉青春痘的護工也上樓了。
凪連忙用手帕包好那張重要的紙,迅速塞進腰包里,然后順勢雙手背到身后。
“沒事。”然后面不改色地離開。
“那個,病人的私人物品···”
“算了,下次來取,先把人找到了。”
害怕被斥責的小護工聽到這句話立刻不做聲了。
凪走進廁所間,看癥狀,瑪利亞下的什么毒她弄清楚了,也不是什么奇毒,劑量恐怕也低于致死量。凪雖然不信區區下毒能要了她的命,但這下毒下得就像無知小孩的惡作劇一般,瑪利亞究竟想做什么···莫名來氣!她為工作四處奔波疲于奔命,瑪利亞卻把日子過得像玩一樣···
凪從腰包里掏出一只補妝鏡模樣的東西,打開,里面是好幾管貼有不同標簽的血清,從包里取出注射器。她是空間系異能力者,只要用異能力構造一個空間,腰包里放多少東西都不用擔心放不下——這么看倒是個方便的異能···凪找到想要的血清,挽起袖子注射。沒必要麻煩別人治療,但大庭廣眾隨手掏出血清注射恐怕自己好公民的形象要被懷疑,總之解了毒后她就離開了精神病院,瑪利亞怕是已經逃到天涯海角了,反正逮回來后估計也不會老實呆著,反正情報也拿到了,暫且也只能由她去了。
——一聲爆炸
街邊的一家咖啡店的玻璃櫥窗瞬間碎裂,濃煙從店內沖出,警報聲迭起。
?!!
今天怎么回事?!
···
夜半時分。
一個人影,幽靈似得。
月亮被擋在厚厚的云層后,路上很暗。
公園內。
路燈燈罩已經泛黃,忽明忽弱的燈光投下微弱模糊的陰影。燈罩附近,幾只飛蛾競相蠶食著孱弱的燈光。
天上的云影涌動。
在一片灰暗的影子里,德米特里注意到了有幾粒火星。
月亮從云后出來了,淡淡的薄光照亮了另一個影子。
原先蹲著凝視面前火星的男人面龐逐漸清晰可辨,是一張見過一次就絕對不會忘記的絕美面容。“喲。”太宰抬起頭,向來人打了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