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鯉魚不想躍龍門

第八章 焦尾琴

鯉魚不想躍龍門 縐浮觴 7586 2012-08-11 23:54:54

    在他眼里那陣風來得實在及時。若有所思走到錢小修面前蹲下,將她手心向上翻看。上頭都是剛才滑過沼澤時留下的黑泥還有跌坐在地時粘上的枯葉,除此什么都看不到。

  她想抽回自己的手,卻是見哥舒硬是抓著,把她手上的臟給清理干凈,又仔細看了看。抬頭再看她已是帶了錯愕。

  她的手有什么值得大驚小怪的地方么?

  哥舒道,“和我去北狄。”

  這下輪到她錯愕了,“你不是說愿意放我走么。”才和那女子打架那么一會的功夫,怎么反悔得這么快。

  哥舒只道,“此一時彼一時。”

  這是解釋么,她怎么聽不明白他轉變的原因?只感覺他是當真打算不放她走了,人家武功高強,打起來她擋不住一招。所以只能就那么“束手就擒”了,打算從長計議,逮著機會再逃。

  這么一等,就過了一個月。

  她跟著哥舒到了北狄的盛京。雖沒攻打下樊城,卻是因為戰死了屠邱,北狄的皇帝龍心大悅,認為這是為日后南下掃除了最大的障礙,大功一件。便大肆為哥舒慶功,加官進爵賜金銀財寶美女數名。

  歷來交戰的戰俘都是劃到有功之臣的府邸做奴隸的,可因為只死剩下他們兩個,也不用爭搶了,她和那個受傷的東野小兵,理所當然都進了最大功臣哥舒的王府。

  開始時是把她分到了馬廄喂馬,她心想,這工作好,對著馬比對著人強,至少不是一肚子詭計還“反復無常”。結果到了傍晚,王府的總管來說是弄錯了,讓她去做侍女。

  錢小修喃喃自語,“還真是反復無常啊。”

  她去換了衣服,到哥舒那報到。見到哥舒身邊光是貼身侍女就有四個,該是人手充足了才對,為何還要多插進她一個多余的。

  哥舒道,“以后就留在我這吧,有什么缺的,就去找總管。”

  錢小修道,“我從來就笨手笨腳的,王爺留我就和留件廢物沒區別,還不如把我扔了免得浪費口糧呢。”

  哥舒曉得她打了什么算盤,倒也不怕她逃,只直言讓她死心,高墻大院,即便她要爬墻逃跑,還沒翻過墻去就會被發現。“我是不會放了你的,這王府守衛森嚴,你也不用想著能逃得出去。”

  淺小修不明白了,“王爺,你也算是個大人物吧,你怎么就說話不算數呢?原本就答應要放我的,怎么突然就改主意了。是你說你從不欠人恩情的。”

  “的確是我說的。”把手伸到她面前,“當年給你一塊玉佩,玉佩呢?”

  他明知不在她身上,有的話她早拿出來了。錢小修抓抓臉,“在我朋友那。”

  哥舒道,“我讓你有事可以拿著玉佩到北狄求我,那是信物,證明你的身份。而今你沒帶在身上,我不履行諾言,有何不可,誰知你會不會是假冒的?”

  這樣耍賴竟也得。錢小修收聲了,她只知道官字兩個口,哥舒是王爺,官位不低,他的口更多。他是鐵了心不放她了,她就算有三寸不爛之舌,也說不動他,自己想法子才是上策。

  她是奴隸,本應該是低三下四的身份,在王府里誰人都能使喚,專做些粗重的活兒才對。結果呢,卻是留在哥舒身邊端茶遞水。

  她時常分神想著如何逃跑,外人眼里只見她像是木頭杵著發呆偷懶。她也時常在王府四處找尋,看是不是如屠府一般有什么狗洞之類的秘密通道可以通向外頭,而外人看了則認定她是在閑晃不做事。

  這就讓一些人看紅眼了。

  她回到房間,就見自己的衣服散亂在地上,其他幾個同是伺候哥舒的侍女若無其事的坐著談天,全當她是隱形不在。

  錢小修把衣服撿了起來,見到上頭印了幾個腳印。她的衣服本來就不多,現在還全都遭了殃,這幾日天陰,洗的衣物不太好干,這不是在逼她么,逼她幾日都不換衣服。“這是誰做的?”她問。

  聊天的繼續聊天,沒人回答。

  她抓著那些衣服,本來真不想和她們把關系鬧僵了,畢竟她身份特殊,可現在見她們現在這般欺負她,她不反抗怕她們下一回變本加厲。

  “既然你們不說,好,我去找王爺。反正衣服上有腳印,也算留下了證據,一會和腳丫子一比對,自然知道誰有份踩了我的衣服。”

  那幾個侍女一聽,慌了,“你別欺人太甚。”

  真是好笑,是誰欺負誰啊,這鐵證而今還落在她手里呢,她們也好意思罵她欺人太甚。錢小修道,“我知道你們不喜歡我,但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相安無事不也挺好么,何必非要撕破臉。”

  其中一個侍女嗤笑道,“你什么身份?不過就是東野的戰俘,也敢和我們平起平坐,在這和我們叫囂。”

  錢小修輕嘆了一口氣,“你們是下人,我也是下人。你們要是覺得高人一等,不愿和我這戰俘住一塊,可以去和總管說,總管讓我搬我自然會搬的,請不要做這種會降低你們高貴北狄人身份的小動作來增加我的工作量。你們既是好言好語不聽,那我就說實際的吧,我一天下來見到王爺的次數估計比你們都要多,我要告狀,那是輕而易舉的事。”

  從床底取出她的銅盆,一般她都是把臟衣服堆著,剩下最后一件能替換的外套,這才把積的衣服一塊洗了。昨天才收了曬干的衣服,以為又可以偷懶幾天了,結果——

  平淡的警告道,“這一回我就當沒事發生,若是下一次你們再搞這些動作,那就到王爺那讓他評理吧。”

  見到侍女們面面相覷,不敢回嘴,錢小修這才把衣服都塞進銅盆里,打算去洗。費力的打了水,倒進盆里,來到這里才知道一包幾塊錢的洗衣粉也是一項偉大的發明創造,至少不必她拿著棍子當臟衣是仇人一般不停的捶打,用棒擊之法去污漬,這相當費力氣。

  她扔了棍子,干脆脫了鞋襪,直接用腳去踩那些臟衣。

  “錢姐。”那受傷的小兵叫陳良,自從被她所救,對她便換了態度。

  錢小修道,“我們商量一下,你能不能直接叫我名字或者叫我錢姑娘?”

  陳良依舊留在馬廄喂馬,但一有空閑就來找她。得知自己比她又小兩歲,便用姐來稱呼她,堅持這是一種禮貌。他奇怪道,“怎么這么晚了還在洗衣服?”

  錢小修輕描淡寫,“沒什么,臟了就洗了。”

  他聰明道,“是不是府里其他人欺負錢姐了?”

  “也沒什么。我和她們挑明了說了,沒下次了。”

  陳良氣憤道,“北狄人虎視眈眈東野的國土不說,還個個陰險狡猾。”

  錢小修腳不停,嘴上卻是提醒道,“這是人家的地盤,你說話也小聲點。且也不必一竿子打死一船人。東野也有作奸犯科的壞人,北狄也有助人為樂的好人。是心存善念還是邪念跟是哪國的人沒關系,不要因為立場敵對,就戴著有色眼鏡去看人家。”

  陳良疑惑道,“有色眼鏡?”

  錢小修笑道,“我的意思是讓你不要先入為主。聽得別人說北狄人個個殘暴不仁,就當真。他們也說北狄人茹毛飲血,來了這些日子也沒見他們喝血吃生肉啊。”

  陳良皺眉,“錢姐為何總為北狄人說話,你忘記我們怎么會成為戰俘了么。”

  錢小修想他仇視的心理已經是根深蒂固了,也不想和他辯了。

  陳良走過來道,“錢姐,你這樣踩洗不干凈的。得用棍子先敲再搓揉,要不我幫你洗這些臟衣?”

  錢小修道,“不用了,我一直都是這么洗的。”

  陳良奇怪了,“一直都這么洗?你不是尚書大人的小廝么,我聽說尚書大人喜歡干凈,他府里的下人若是穿著不干凈的衣服在他眼前晃過,是要被罰的。”

  錢小修問道,“你怎么這么清楚?”

  陳良有些不好意思,戍守邊關太過沉悶,士兵們聚在一起,有時也需要些八卦滋潤一下。“我也是聽來的。”

  在端木惟真面前她一直約束著自己過著一塵不染的日子,現在端木惟真不在,不過是還原了本色。錢小修道,“這是姑娘家的衣物,你確定你能幫我洗?”

  陳良紅了面皮,想到里面也混了貼身的衣服,他確實不適合幫忙,撿起棍子遞給她,錢小修看到他手臂上的青紫傷痕,拉住他手道,“你只為我被欺負抱不平,自己被欺負怎么反倒不說。這地方就我和你兩個同鄉了,說相依為命都不為過,你這是和我見外了么。”

  難怪他看到她洗衣服,立馬就朝被欺負那方面想。只因他也一樣的境況,他現在一人在馬廄,他們身處兩個不同的工作地點,她忙自己的逃亡大計壓根顧不上他。她還算是有王爺撐腰,府里的人雖不敢明目張膽,還是私下找她麻煩。

  那他這個沒人撐腰的人呢?

  陳良急道,“我沒有那個意思。”低頭,“我已把你當成了姐姐。”

  錢小修道,“瞞著我也叫把我當姐么。”她想了想,“你先回去休息,明天我去找總管,看在王爺的份上,我的話也能起些作用。”

  陳良道,“錢姐不必為了我低聲下氣,欺負我的人也好不到哪,估計是礙于丟臉,不敢把事情宣揚出去。”

  錢小修勸道,“你不要和他們爭強斗狠的,這是北狄人的地盤,你只會吃虧。”

  陳良察覺她突然有語重心長長篇大論勸說他忍耐的勢頭,把棍子塞給她,推說肚子不舒服要上茅房,逃了。

  以為她當真想做羅里吧嗦的女人么,是想教他學聰明點,不要總意氣用事,畢竟這異鄉里,還能和她說得上話的,就只剩下他那么一個老鄉了。

  當真凄涼啊。

  腳尖勾起衣服翻了一個面,繼續踩。她轉了一個方向,隱約看到有人半身隱在那長廊柱后半身顯露在長廊懸著的燈籠光照之下。乍一看她還以為見鬼了呢,看個仔細才發現是哥舒。“王爺,您站那多久了?”其實她主要就想知道他有沒有聽到陳良那些“不中聽”的話。

  哥舒道,“從有人罵我北狄人陰險狡猾開始。”

  錢小修道,“那孩子年輕氣盛不懂事,請王爺你不要責怪,以后我會好好教育他的。專門給他講王爺的豐功偉績,講著講著,他自然就會對王爺的英明神武生出一份崇敬之情了。”只想讓他當沒事發生,否則陳良那奴隸少不了吃苦頭了。

  哥舒道,“你商人油嘴滑舌的功力倒是未減。兩國敵對已久,他對北狄的恨意就如北狄對東野的恨意一樣濃重。倒也見怪不怪,相比之下,你的話奇怪多了。你是被俘虜過來的,竟會為北狄說話,可是真心?”

  要敵對仇視才是正常么。“我不過是就事論事。誤會甚深不過是因為戰亂缺乏溝通,若是有一日兩國能和平共處,我想兩國的百姓也會消除對彼此的偏見。”

  哥舒意味深長的一笑,一語就道破了東野昊的野心,“有你那位英明神武的國君在,和平共處?你現在的話也不過是癡人說夢。”

  ……

  第二日一早又去給哥舒端茶遞水,中午回到房里卻見她的私人物品全都不翼而飛了,本以為又是那幾個侍女惡作劇,掃了她們一眼,卻是見她們都不似以往囂張,反倒個個垂頭不敢與她對視。

  總管來敲門,和她說替她換了一間房間,她的物品都先搬過去了。

  她問起總管道,“怎么會突然給我換房?”

  總管道,“是王爺吩咐的,日后姑娘就一個人一間房,只需專心服侍王爺,其余的都不必掛心了。”

  單人套間么,這福利倒是好,也省的日后抬頭不見低頭見那其他幾個同房的人見了面,心里都不舒服。

  錢小修道,“總管,和我一塊進府的陳良,還是孩子心性,你有空閑能不能多多提點他一下。”按理來說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她該塞些銀子才方便行事,只是今時今日,她是奴隸的身份,給哥舒工作,那是沒工錢的,她兩袖清風,只好作揖。

  總管倒也給她幾分薄面,“他雖是奴隸,但王爺從不虐待手下的人,也吩咐過我多多留意,不希望府里出現毆打見血的事來。所以姑娘放心。”

  那就好。

  總管領著她去了新的住處就忙其他事去了,她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物品,又往哥舒那趕,半路遇到陳良抱著東西,往大門去。

  她喊了一聲,叫住他,問道,“你這是去哪?”

  陳良道,“他們讓我送這琴給一個郡主。”人前不得已才稱呼府里總管職稱,人后他一直統稱所有北狄人為“他們”。“說這叫什么焦尾琴。”

  錢小修掀開布看了看,她只懂得分辨銀子成色好不好,這種高雅物品面前,她就是門外漢了。“怎么會是讓你送,是不是有人偷懶把工作往你這推,我已經和總管關照過了。”

  陳良搖頭,道,“北狄的王爺喜好讀東野的兵法策論,我識字,總管塞給我一張單子讓我一會回來的時候到閻家書鋪,按單子上的書名帶幾本書回來。”

  錢小修驚喜道,“閻家書鋪?”憫之還真是把閻家的商鋪發展成跨國企業了,北狄這有閻家鋪子的駐點,她既然出不了王府,何不嘗試去搬救兵。“陳良,你幫我一個忙,一會你到了閻家書鋪。”先四處張望了一下,確定沒什么人,踮起腳在他耳邊交代了起來……

  原本伺候哥舒的四個貼身侍女竟都換了新的面孔,錢小修分神的看著她的新同事,今日是新的一天開始么,怎么什么都換了新的?

  哥舒道,“既然是在我手下服侍,我只要求他們各司其職,不要動什么歪腦筋在我眼皮底下勾心斗角。”

  他從柜子里拿出一錦盒,取出盒子里的東西,快速的拉過她的手在手腕上套了一金色的手環,手環上掛了許多小小的鈴鐺,手一動就叮當叮當的響。“你既然愛在府里四處閑逛,還是套上這東西安全,我王府太大,若是你在哪個角落發生了意外,至少也會有人知道。”

  錢小修在心里罵了一句,她是寵物么,還要掛個專屬項圈。這東西根本就是為防她逃跑吧,此后人未到是聲先到,不論去哪都曝露了。她道,“我戴著這東西不方便我干活啊。”

  哥舒道,“你也就端茶遞水發呆偷懶,它礙不到你。”

  錢小修道,“雖是礙不到我,還是不方便。王爺常為公事殫精竭慮,廢寢忘食的,您聚精會神的在想朝廷大事,而我這么一動。”手晃了晃,鈴鐺作響,吵得她頭疼,“這不是妨礙你了么。”

  哥舒道,“我說不妨礙就不妨礙。”

  錢小修手背到了身后,試著摸到了手環的接口,拔了拔,扯不開。哥舒抓過她的手又道,“你不需白費力氣,那手環你是打不開的。”她撇了撇嘴,心里下了主意,以后每回端茶遞水,動作放重放大,勢必要把鈴鐺的噪音功能調到最大。

  見他又是盯著她的手心看,“王爺,我只有五根手指不多一根也不少一根。”

  哥舒忽的道,“還記得靈州那座劉宅么?那宅子坐落在山的氣脈所結處,也就是你們東野所說的龍穴。要想住進那宅子,除非是至尊至貴的人,若是命薄福薄,壓不住龍氣,此后便會子孫單薄福澤稀少,甚至一命嗚呼死在里頭也有可能。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的命‘極好’。”

  最后兩個字,特意的加重了語氣。

  她嚇得趕緊把手抽了回去,嬉皮笑臉的擺了擺手,“北狄也流行這種神鬼命理的學問么?在東野,那種自夸曉得天機的人都是招搖撞騙,信不得的。”

  哥舒道,“我在東野住過幾年,在那里學過你們的兵法策論,也曉得一些醫理玄學的皮毛,在我看來玄學神鬼之論未必都是吹噓捏造。”

  錢小修道,“王爺也見了,我現在就是個下人,誰都能呼來喚去,我的命怎么會好呢?”

  哥舒笑了,也不再和她糾纏這個話題,埋首看起公文,然后道,“今晚我要宴客,想讓膳堂做幾道地道的東野的小菜,既然你先前是開酒樓的,總該知道什么菜色適合宴請客人,到膳堂去教教廚子吧。”

  “是。”她面帶笑容,從容的走了出去。待離開了哥舒的視線,這才手心向上,呆呆的盯著那手心上清晰的掌紋……

  說了幾道菜的名字,可惜廚師們卻是固步自封只會弄北狄的名菜對異國的佳肴帶著鄙夷偏見,聽都沒聽過更別說讓他們做了。錢小修只能親自上陣操刀,磨刀霍霍向豬羊。

  哥舒把差事交給她處理,要是辦不妥,唯她是問,只能嘆一句當人手下不容易。

  她卷起袖子,掃了一眼膳堂,好在他們雖排斥東野的菜肴,卻沒連東野特產山珍海味都一同拒之門外,拿了她想要的新鮮食材。發現幾個北狄的廚師都停下手,等著看她笑話。

  她抓起菜刀,手起刀落,頗有氣勢的一刀剁下魚頭,在北狄廚師的瞠目結舌下弄了七菜一湯。忘記問哥舒請了幾個客人了,她想了想,讓北狄的廚師又做了幾道北狄名菜,以防萬一也好充個數。

  膳堂里灶火全開,熱的她汗流浹背。她抹汗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身后有人道,“水我都挑好了,柴也劈了。”

  錢小修聽見那聲音,驚訝得立馬回頭,看見那開口的女子擔著兩捆柴火,那兩捆柴火的重量平日一個體壯的男子舉起來都吃力,可女子卻是豪爽的輕輕松松的手一扔,就把柴都扔到了角落——力大如牛。

  霎時喝進嘴里的水都噴了出來,有什么比屠清雨一身廚娘打扮,明明手握拳,青筋都冒了出來,卻還是強顏歡笑看著她來得可怕。

  屠清雨擦了臉上的水,對著她特意笑道,“我是新來的廚娘,你可以叫我何雨。”

  錢小修裝模作樣的咳了兩聲,拿來托盤,把她做的菜放了上去,一邊道,“這菜涼了就不好吃了,我先端出去。新來的,沒看到其他大廚都在忙么,還不手腳利落的來幫我。”

  屠清雨端起菜跟在她身邊,錢小修裝作毫不認識,視線只看著前邊而不與她對上,小聲道,“你怎么來北狄了,還混進王府,你不要命啦!”

  屠清雨也小聲道,“你以為我想來么,還不是哥非要來救你,說不能扔下你不管不顧。”

  錢小修咬了咬嘴唇,說不感動是假的。分隔數年終究危急關頭,屠逐日還是一如既往的傻哥哥,扔不下任何一個親人。

  屠清雨道,“哥本來也要混進來的,可哥舒見過他,他又是斷了一條手臂,太顯眼了。于是就讓他喬裝,住在客棧里必要時接應我們。”頓了頓,又道,“而且不只我哥,還有他。”

  屠清雨眼睛往左瞥了瞥,錢小修的視線移過池塘,來到對面的亭臺,總管領著新進的帳房管事,正給他介紹府里的大小院落,好方便他日后在府里行事。遇見的侍女,匆忙和總管行了禮,去到拐角,便嬉笑竊竊私語的往回張望新來的管事的俊逸身影。

  這全數都落在她和屠清雨眼里,屠清雨抱怨道,“真不想進來做廚娘,偏偏這里只招廚娘和帳房管事,我從小到大拿的都是刀劍哪里拿過菜刀。”那招人的老頭還要她露上一手,哪知她一刀就把青菜連同砧板切成了兩半。

  對廚藝她一竅不通,最后塞了銀子是走了后門,進到膳堂也只是每天挑水劈柴。不如端木惟真拿只毛筆坐著坐著就過了一日。

  錢小修道,“你們混進來,總管就沒核實過你們身份么?”若是他們的身份被揭穿,尤其端木惟真位高權重,很容易會被北狄扣住做人質,宛如她現在的處境。

  屠清雨語氣不善道,“能混進來,自然一切都安排好了,樊城都能有北狄人,盛京就不能有東野百姓了么。城里已經有一戶人家收了我們銀子,‘證實’我們是他們的遠房親戚。他現在叫何真,與我是兄妹關系。”

  她知道屠清雨不喜歡端木惟真,要和一個討厭的人對外裝作兄妹,難怪她不悅,說話時眉頭皺著。錢小修擔心道,“那戶人家可靠么?”

  屠清雨斜眼過去,“你怎么這么啰嗦了,可不可靠還不都混進來了。”

  居然還嫌她煩人,她這不是擔心總管若是為人謹慎,小心查證,他們會露出馬腳么。“聽著,我自己有辦法自救,趁著你們沒讓人懷疑,趁早離開吧。”

  屠清雨諷道,“你要是能逃,現在也不會在這里端盤子了。”說完有些懊悔,“真應該帶包毒藥進來,撒進這些菜里頭,讓哥舒吃了一命嗚呼。”

  錢小修道,“你別那么天真行么,有銀針試毒的,他還沒死,我們先被千刀萬剮了。”真覺得屠清雨混進來不是來救她的,而是給她制造麻煩和危險的。

  屠清雨道,“這次樊城一戰,就是哥舒帶的兵,害死了東野那么多人,也間接害死了爹,殺了他也算報仇了。”

  錢小修停下步子,她可是謹記著屠邱死時是把屠家交給她看顧的,她得確保他們安全,不能客死異鄉。她鄭重其事道,“屠副將說過,你答應的事你都會做到,現在我要你答應我,你不會輕舉妄動。”

  屠清雨愣了一下,從來不覺得錢小修有什么存在感,可突然認真起來,有父親那么幾分影子。她嘴硬道,“憑什么要聽你的。”

  錢小修道,“你是又要我把屠將軍搬出來壓你么,你若還記得自己是屠家人,記得此后我才是屠家當家人,那就在這里答應我,你不會輕舉妄動。”

  屠清雨忿忿的瞪著她,卻見她也同樣瞪著,毫不退讓。半響后才不甘不愿,踢了踢腳,含糊道,“知道了。”她可不是屈服了,而是給爹面子。

  錢小修問道,“你們是住在北苑哪里?”府里的奴仆都集中住在北苑,侍衛住南苑,房間太多,她總要問清楚,才知道怎么找人。

  屠清雨不高興道,“我和膳堂那幫廚娘住一塊,端木惟真好些,他是管事,能一人一間房。”

  確實是好些,否則她難以想象要是端木惟真和那些不拘小節一身汗臭的人住一塊,能挨得過幾日。錢小修道,“一會你和他說丑時在北苑的假山后頭見吧。”她手上的鈴鐺是個問題,她得想想有沒有法子讓它們不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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