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鯉魚不想躍龍門

第八章 故友重逢

鯉魚不想躍龍門 縐浮觴 5052 2011-12-13 13:23:52

    晉雛傍晚時就帶著包袱搬進了錢府,然后又回客棧來找她。“老板。”

  錢小修正在把今天的收入入賬,他余光瞄見紙上一個個奇怪的符號,又是圓圈又是豎條,和他從前見過的記賬方法完全不一樣。正想著那是哪一地方的字體,就聽錢小修問。“不是告訴你收拾好了就不用過來了么。”

  “小丫姑娘告訴我說賬冊一直是老板和掌柜負責的,掌柜的傷了腳說這幾日不會到店里來了,我想看有什么能幫忙的。”

  “我用的是我家鄉的記賬方法,就我和云觴懂,你幫不了的。”賬本里都是阿拉伯數字,就算有天丟了被人撿去也沒人看懂里面的內容。她把毛筆掛回筆架上,“坐啊。”

  “老板,我借你的銀子就請你從我工錢里扣吧。”他來皇城后投宿在客棧里,欠了幾日房錢,好在老板愿意先預支銀子給他。

  “你不說我也會扣的。我是做生意的賠本的買賣不做。”

  與他往來的從沒有這般市儈又直白的商人,這樣一聽,他不免有些不舒服。“小丫姑娘說我可以隨意領取蠟燭,老板,這是真的么?”

  錢小修知道他想什么,蠟燭的價錢不低,大戶人家有本錢才能天天晚上都點。他特意來問,是怕小丫理解錯他空歡喜一場。

  “你白天在客棧幫忙,要讀書只能晚上,我還不至于那么刻薄。”總不能讓他鑿壁借光吧,把她的房子打穿了,修理的費用也和他每晚點蠟燭差不多了。“我也希望你能高中,你若是真有本事能金榜題目,欠的錢便一筆勾銷。我還會雙手奉上一筆銀子只求到時候你能為我寫個招牌,日后能給我個方便。”

  晉雛皺起眉頭,錢小修看出他不悅,只是人在屋檐下隱忍不說。“你有話不妨直說,我還不至于因為一兩句話辭退一個人的。”

  晉雛不語。

  錢小修道,“離春試還有好幾個月,你若是什么都不敢說藏著掖著,只怕這幾個月你不好過。”

  她打開門做生意,手段和這世道上所謂的正道算是南轅北轍。他在客棧里待上幾天便會見到世間百態,她可不想他什么時候隱忍不住在店里頭爆發,壞她生意,還不如現在挑明了說。

  晉雛說的義正詞嚴,“為官者應清廉不受賄也不行賄,但老板方才顯然是要我違背正道,去做那不法的事。”

  “這世上的正道和邪道難道就用收銀子和不收銀子能分得清楚?”

  “總之我是不會收那些不義之財的。”

  錢小修笑道,“你和我認識的一個人很像,他也是讀書人有大抱負,可惜懷才不遇。”留下這么一個行事作風和她不太符的人,怕是日后少不得多浪費口水想著怎么把他教得識時務些。

  晉雛不禁問道,“那他現在……”

  “不知道,我和他很久沒見了,即使路上遇到,他都未必認得出我了。他是個很有骨氣的人,就算為人做事,看到他覺得做錯了的他一樣會開口,這點你可比不過他。”

  他耳根紅了,當下覺得羞愧。

  “我不是要奚落你,只是想告訴你你若是還想留在臺秀樓,遲早會見到官場那套,行賄和受賄不過是常事,你若是要進官場就要有所覺悟。我認識的那個人就是因為沒給好處才屢試不第。”

  “老板把官場想的太黑了。”

  她行商這么久,還沒見過不收銀子的官。每每只會嫌棄她給的少而已。即使真的走運遇著一個清廉的,也多是待在鄉下地方難以出頭。

  “我也不和你爭辯,是黑是白你日后自然就知道了,若是有需要盡管和我開口。”他若是哪天愿意折腰了,她也愿意出銀子為他打通關節,畢竟他若是做了官,魚幫水水幫魚,她也是有好處的。

  “已經打烊了么?”

  錢小修看去,瞧見到端木惟真穿著她下午見到的那身衣裳站在門外。她笑著起身相迎,這人上回在臺秀樓里點了幾十兩的菜,還是一如既往不把銀子當一回事。“端木大人。”

  “我想來喝杯酒,打烊了么?”端木惟真又重復的問。

  “是打烊了,不過大人您辦了一張貴賓卡,既是貴賓自然是有優待。”她去翻出一本酒水單子想讓他點酒。

  端木惟真道,“不用看了,來壺解千愁。”

  “大人需不需要下酒菜?”

  “隨意吧。”端木惟真說著直接在一樓找了張桌子。

  錢小修拉過晉雛,嘀咕道,“去廚房看看還剩下什么菜,挑最貴的幾樣熱一熱端出來。”

  晉雛道,“老板,這不太好吧。至少也要把價錢告知客人,你這樣像是強買強賣了。”

  若是云觴在,早就和她配合得天衣無縫去廚房端鮑參翅肚了,她開始后悔一時的感性,請了這樣一個正派的人回來做伙計。“你沒聽到他說隨意么。端木家有的是銀子,不會在意這點點的。”

  “端木家?”

  她真想敲他腦袋,當初云觴她們也是被她敲著瞧著瞧聰明了,但看見他的腳又打不下去了。“是啊,他是端木家二少爺,還要我再交代一次我要你去干什么去么?”

  晉雛搖頭,往廚房去了。錢小修拿出碗倒了熱水進去,再把酒壺整個放進碗里。待酒溫了才端上桌,“大人您慢用。”

  端木惟真道,“我一直想和錢姑娘見上一面,向你請教詩詞。”

  “在端木大人面前賣弄學問不是自打顏面么,端木大人學富五車,就連圣上都贊譽你的文采天下第一。”

  她記得初見他的時候他就已經是中了進士的,雖然不知道他的家世背景為他加了幾分,但也見過客棧有人念他幼年時寫的詩詞,四周聽的人搖頭晃腦的,她想他應該也是有本事的。

  “人上有人,沒有誰的文采是天下第一的。就如姑娘的詩風格多變,時而心境開闊寄情山水,時而好像命運多舛感懷身世。”

  端木惟真知道她是老板的時候他當真是吃驚,她看起來不過十幾歲的小姑娘,能經營一家客棧已經是了不得了,竟還能寫出那樣的絕句。

  “若您說的是二樓上的那些對聯,那不是我寫的。我不過是借用了別人的詩詞錦上貼花而已。”她要是寫得出那樣的詩詞,曾經的高考早就做了一省的文狀元了,何必去一間三流的大學混文憑。

  “能不能為我引薦?”他問。

  錢小修面不改色。“我想沒那機會了,他們已經死了。”就算李白杜甫沒有作古,他也是見不到的,除非那些人和她一般的際遇,一個個都穿越了。“下午那位姑娘她沒事了吧?”她叉開了話。

  “只是皮外傷。”端木惟真倒了兩杯酒,一杯擺到錢小修面前,“愿不愿意和我喝上一杯?”

  錢小修也沒有姑娘家的扭捏,直接就坐下,她開店這么酒,和客人喝酒不是沒有過。“既然端木大人開口了,那就先干為敬了。”

  見她一口飲盡,端木惟真道,“姑娘真是好酒量。”

  “這酒是暖過的,所以不容易醉。若是冷酒,我就未必敢喝了,我酒量不好。”她喜歡喝酒,但酒量一直練不大,以前試過一個月天天和云觴拼酒,每回都是十杯之內就倒了。所以她想是這副身體天生就不適合喝酒。

  平日她是盡量少碰,若是談生意就帶著云觴讓她幫著擋酒。

  “這酒不是你親自釀的么,釀酒的人怎么會酒量不好?”

  “我就是因為酒量不好又喜歡喝酒才會學習釀酒的,不能多喝,聞著也好。”她說著用力嗅了嗅那酒香,十足十的酒鬼模樣,似乎這么做也能稍稍滿足酒癮似的。

  端木惟真皺眉,明明是姑娘家,舉止卻痞里痞氣的。“你知道你今天救的是什么人么?”

  “不就是秦樓一位姑娘。”

  “她叫宋良工,是前府尹宋章的女兒。”

  錢小修訝異,她和那女子還挺有緣的,云觴才和她提過宋章的女兒待在秦樓里,她就歪打正著把人救了。“我還以為她不過是大人的紅顏知己,沒想過她還有這樣的背景。”

  端木惟真怒目相視。

  錢小修無辜道,“我有說錯什么么?”

  這里的士大夫上秦樓楚館是尋常事,家里妻妾成群依然會去拈花惹草,說是去吟詩對唱附庸風雅,但即便夜宿花街柳巷真干了什么茍且的事,百姓也只會罵是青樓女子不知節操,卻不會罵那些知識分子不知羞恥。

  她見過不少人對有銀子上青樓那檔子事心生羨慕,這地方的認知喜好和她的認知喜好差異頗大,端木惟真今年也二十好幾了吧,想來身邊也有一兩朵解語花了。

  “其實姑娘家在那種地方始終是不方便。”有沒有想過幫人家贖身,金屋藏嬌?

  端木惟真瞪眼,他這幾年位置越爬越高,甚少人敢在言語間撩撥他讓他怒氣翻騰了。“我告訴你她是宋章的女兒,是想說你今日已經是得罪瀘陵王了。”

  “瀘陵王?”三年前先皇駕崩由東野昊繼位,她知道這位瀘陵王是新竄起的權貴。“大人這話是什么意思?我生性愚笨還請您指點一二。”

  端木惟真道,“因血緣至親獲罪判做官妓的,若是遇到大赦或是有朝中官員打點贖身的都能除去賤籍。但宋良工則不同,宋家抄家當日,皇上寫下圣旨,無論遇到哪種情況,她一生都不能退去賤籍。”

  她還以為宋章一對兒女充入秦樓是因為罪不至死,這樣聽來倒是覺得奇怪了。若是要斬草除根該連他一對兒女也殺了,一生不得退去賤籍不就讓人一生都活在陰影里,這樣的手段倒感覺像是要宋章死不瞑目了。

  “這和瀘陵王有關?”錢小修愁眉苦臉道,“我也算是因為大人的紅顏知己惹禍上身,大人不會棄之不顧吧。”

  端木惟真想倒酒,錢小修眼明手快拿過酒壺殷勤為他添酒。“還請大人指條明路。”

  “離開皇城。”他道。

  “我盤下臺秀樓花了不少銀子,才不過開張幾日,要我放手,我不就平白沒了銀子了么。”

  都說商人重利,但重到了這般要錢不要命的他是頭一回見。“你我非親非故,你若是留下不走,招來災禍,我是絕對不會插手的。”

  他愿意走這一趟,不過是以為那詩詞出自她手,惜才不愿見她早死。但知道了她沒有那樣的才學,又見她吊兒郎當,不由就讓人討厭了。

  錢小修嘆氣道,“以前常聽說好人沒好報,不過是想做好事積福報,卻想不到種下這樣禍端,下回再見到這樣的事都不知道該救還是該見死不救了。”

  端木惟真放下一袋銀子,“這是你救了宋良工的酬勞,互不相欠了。”

  她待罪了權貴,就換來一袋銀子么?“怎么著也該是袋金子吧。”

  “貪得無厭。”端木惟真扔下四個字,臨走時那眼神簡直是把她當成粘在馬桶上怎么都刷不掉的大便,厭惡至極。

  錢小修把銀子放進懷中,眼也不抬,知道晉雛已在一旁站了許久。“你聽到了,我還算信得過你人品,若是害怕,你寫下張借據就可以離開。”

  晉雛道,“我欠了老板的銀子自然是還清了再走。”

  錢小修笑著,看著他手里還端著的菜,道,“倒了挺浪費的,既然是有人結賬了,你就帶回去做宵夜吧。”她繞回柜臺前,“我還有些賬目要算,你先回去吧。”

  這賬目本該是她和云觴分著來算的,偏偏她傷了腳耍賴連手都不愿動。

  已經許久沒熬夜了,也不知道今晚撐不撐得住……

  只因今日有燈會,用餐的人劇增,連她都不得以,不能再像是平日那般偷懶,早早就來店里幫忙。

  “……你們不知,那土霸王的兒子在作威作福強搶民女,都無人敢管。好在那齊州刺史公正嚴明,吩咐左右將那人抓來,咔嚓一刀,當場就將人正法,除了一禍害。”

  某桌的客人多喝了幾杯,半醉半醒間竟起身說書般繪聲繪色大聲道起了聽聞,惹得周圍的客人拍手叫好。

  晉雛正聽得出神,錢小修走去拍了拍柜臺。“我讓你盯著那幾個打短工的,看他們有沒有偷懶,沒想到反倒是你在偷懶了。”

  晉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畏強權,為官者就應當如此。”

  見他一臉的欽佩,必定是在想有朝一日他若是能官袍加身,也要以此為榜樣。“你以為殺人是砍蘿卜么,是要經過上頭批準才能行刑,怎么可能當場說殺就殺。怕也是添油加醋了。聽聽就算了。”

  人們對于自己期盼又沒法子得到的東西總會是心生向往的。生逢亂世苛政猛于虎的年代就幻想出一個世外桃源能與世無爭黃發垂髫怡然自得。官官相護奸臣當道的年代就想出一個包青天來,一虎頭閘能閘斷人間所有不平事。

  幻想和現實總要分清楚的。

  “雖然言語是夸大了些,但一個官員所作所為底下的百姓不可能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必是受人愛戴的好官。”只要朝堂上有一人清正嚴明,他就可以和錢小修舉證,這世道并非無官不貪,總有例外。

  “齊州刺史。齊州離皇城十萬八千里呢。就算他再怎么好受人愛戴,他日犯事受冤這位齊州刺史也不可能為誰出頭。”這話她當然不敢大聲說,這時候正聽得慷慨激昂的,她不愿犯眾怒。

  有人來結賬,晉雛埋頭寫了單子,找了錢,又繼續道,“聽那大叔說,那位齊州刺史是得了皇上的破格提升了。大叔過去是受過齊州刺史的恩惠正好人在皇城經商,聽聞這事準備了禮物相送,只是被拒之門外,他感慨朝廷終于是出了清廉的好官,高興之余約了友人上臺秀樓慶賀。”

  “這么說來,那位刺史是到皇城做官來了?”

  “聽來應該是。”他笑的開懷,天子越是親近賢臣,就越多把握他日能把端木鶴延那樣的弄臣連根拔起。“老板,這醉雞賣的很好,明日是否該讓大廚多做些?”他說著,卻見老板壓根沒聽他說話,而是望著外頭。

  錢小修解下身上的圍裙,忽的道,“我有些事出去,你和小丫看會兒店。”她看起來有些急,圍裙都沒放好,只是隨地一扔。

  “老板!”錢小修像離弓的箭刷的就沖了出去。

  她眼睛鎖著前邊穿著僧袍的男子。

  回到皇城第一件事就是去了靈泉寺,但小沙彌說他十年前已經出關遠游不知所蹤。

  “前面的大師!”大庭廣眾她不敢直稱他名諱。

  出來賞燈的人實在太多,摩肩接踵,她追得艱難,不小心撞到了人。她在心里暗罵了一句,看見那“大師”在前邊不遠的路口左轉,露出側臉——

  是她認錯人了。

  “對不起。”錢小修蹲下幫著那被她撞到的路人撿起花燈,燈的外皮是紙做的,方才落地便破了。

  街道兩旁數不清的花燈的小攤,像是千樹百花競放將大街照的通明。那人戴著半張面具,一雙眼,映著她身后紛亂的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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