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梓彤云淡風輕地笑了,“我不怕他。”
沉思了三天的夏梓彤,就如同脫了胎換了骨一樣,或許她不可能一夜成長,但是她已經邁開了成長的第一步——克服對夏安建從內心升起的恐懼,用同等的目光去看待夏安建,然后,反擊!
說完,夏梓彤就將武南祈的遺物裝進早就準備好的旅行袋中。而后沖鄭知秦甜甜一笑,“鄭爺爺,您老就別擔心了,我爸那邊,我會搞定的!”
鄭知秦見夏梓彤笑容滿面的樣子,心也稍稍定了。但夏梓彤在武南祈死后不到三天就露出了明媚的笑容,還是讓鄭知秦有些擔憂,一個十歲的孩子竟然已經能將情緒調整的這樣好,如果不是刻意,那就是天生的情緒內斂。如果是前一種還好,至少會在人后爆發出來;如果是后一種……鄭知秦默默嘆了口氣,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發。
鄭知秦看著夏梓彤,臉色回暖,值得慶幸的是,梓彤她并沒有因為武南祈死亡而變得消極沉悶起來。
夏梓彤坐上輪椅,將不重的旅行袋放到自己大腿上,對鄭知秦說,“鄭爺爺,能不能幫我把畢慈喊過來。”這輪椅是畢慈特地去W縣武裝部要來的。
畢慈已經將屬于夏梓彤的東西全部收拾好,放進了那輛軍車中,包括那個珍貴的珠寶匣子。
畢慈來的時候,還帶著凌鳳徊和夏安樂以及張智一起。
凌鳳徊的雙眼紅腫,這幾天里,就屬她哭的最為傷心了,而后才輪到夏家三子。而夏安樂又是他們中哭得最為多的一個,一雙漂亮的桃花眼,生生變成了一個紅腫的桃子。
夏梓彤也沒想到人會來得這么齊,但是她還是友好對每個人笑笑,而后讓畢慈推著自己出門,并示意大人們跟上。
夏梓彤偷偷問畢慈:“我父母和我三叔他們呢?”
畢慈知道夏梓彤的顧慮,于是低下身子,在夏梓彤的耳邊答道:“好像是在那個什么老中醫家里。”
“和我想得一樣呢?呵呵。”夏梓彤笑了,越發的甜美可人,雖然皮膚黑了點,但是依然很可愛。
畢慈卻因為挨得近,所以看的清夏梓彤笑容低下那一絲陰謀,心驚的同時又有些好奇。她到底想做什么?
畢慈推著夏梓彤走在前面,鄭知秦、凌鳳徊、張智和夏安樂則吊在后面。
村口老中醫家也坐滿了人,因為人數眾多,加之夏天又熱,所以老中醫家的味道并不好聞。夏梓彤面不改色的進了白色小二樓。
一行人進入,老中醫的老妻子連忙為眾人搬了木椅子。畢慈沒有坐下,只是站在夏梓彤的輪椅后,他個子高,身體壯實,身上軍綠色的軍裝就如同一把綠色的保護傘將夏梓彤牢牢護住。
而事實上,客廳中眾人一看夏梓彤,目光就不由自主的落在身穿軍裝的畢慈身上。畢慈高大的身形、嚴肅的樣子的確給他添加了幾分氣勢。
而他的氣勢,則完美地被夏梓彤利用。夏梓彤掃視了客廳中的眾人,客廳中不但坐著老中醫老兩口、鄰居蘭婆婆、夏梓彤的父母弟弟以及三叔三嬸夏曼婷,還有一個面相有些隨和的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老中醫是夏家村公認的族長,而這個中年男人則是老中醫的小兒子夏正鑫,是村里的村支部書記,主管村里的計生工作、開具遷移戶口證明等黨務。
夏梓彤若是想要將戶口遷到鄭知秦那里,就一定要在夏正鑫這里開遷移證明。
夏梓彤看著夏正鑫,心底發笑,而后夏梓彤說,“鑫爺爺,不知道我爸媽找您老人家來有什么事?”夏正鑫的辦公場所在村大隊,并不在夏家村,如果在辦公時間還在家里,那么一定是有什么事牽絆著。夏梓彤余光掃到自己父母和三叔三嬸他們,心里早就明白,夏正鑫必定是夏安建留下來的。
夏正鑫一時語噎,他也想不到十歲的夏梓彤一來什么也不說,直接就點明中心,一句話切中要點。
夏梓彤笑笑,試探著問道:“是不是為爺爺的遺產分割?”沒等夏正鑫回話,夏梓彤就回頭看看張智又看看鄰居蘭婆婆,說:“如果鑫爺爺有疑問的話,我想有關我爺爺的遺產分割,張律師和蘭婆婆最清楚。”
張智點點頭,從隨身的公文皮包中拿出兩份復印文件,一份交給夏正鑫,一份給了夏安建。
夏安建只是看了一眼,就將那份文件撕了個精光。
旁邊的劉春香還沒看,她見夏安建撕了文件,有些生氣,她用全客廳都聽得見的聲音說:“氣什么呀?就算老頭子將所有的東西都交給了梓彤,那不也是你家的東西?”
劉春香剛一說玩,就發現夏安建死死的盯著她。她被夏安建的眼神給嚇住了,立馬縮縮脖子,沒再吭聲。
夏梓彤知道爺爺的遺囑內容會讓夏安建生氣,卻沒想到夏安建會生氣至此,那份文件還沒看完,就撕了個精光。
夏梓彤伸出手指,一邊看著自己的手指一邊漫不經心地說:“你撕了一份,我還有一份。只要原件在我這里,我就可以復印出無數份。只是……復印費有些貴,爸爸你別浪費!”
夏安建被夏梓彤的語氣和神態氣得臉紅脖子粗,隨后他jian笑兩聲,“嘿嘿……夏梓彤,你別忘了,你是我的女兒!你的命都是我給的,你吃我的,穿我的,老頭子給你的東西,自然也全部都是我的!”
聽了夏安建如是說,夏梓彤雙手覆上輪椅兩邊的把手,輕蔑的看了夏安建一眼,隨后又掃視了全場人,嗤笑道:“我家的情況,大家恐怕比我還要清楚吧?我爸爸的為人,我或許不了解,但是大家肯定了解。是不是?媽媽?爸爸是怎么生我的,是怎么養我的?你是最清楚的不是么?”夏梓彤看著鄧麗娟,笑道:“這可是我這輩子聽到的最可笑的笑話了!一個坐了將近八九年牢的人,居然有臉說,他養了我?我吃的是他的么?穿的也是他的么?”
夏梓彤頓了頓,才道:“我吃的是爺爺種的糧食,穿的也是爺爺用糧食換來的衣物!是爺爺養大了我,是爺爺給了我生命!夏安建,你從來沒有做到一個父親的責任,現在的你,自然也沒有權利來享受父親的權利!”
前世,每當夏梓彤不想順著夏安建的想法去做什么,他就會用這套措辭來“罵醒”她。可笑的是,她竟然聽信了……
不過,此時的她將一直埋在心中的話當著眾人說出,竟然有種無法言喻的爽|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