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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語課，亓芷寒心不在焉的，明目張膽地在小陳眼皮底下神游。

　　她現在滿腦子都是暮昀陽扔掉的那個黑色塑料袋，那里面可裝著很多封信。

　　她還清楚地記得，信的封面各異，上面仿佛說盡少女的心事。

　　而暮昀陽就這樣把這些信收集起來，掛在桌旁將近一個學期，接著便毫不留情地扔進垃圾桶里了？

　　她感到胸口隱隱作痛，如果她也寫了表白信，會不會最后也是被他扔進垃圾堆里？

　　她是不是還應該慶幸她沒膽量寫信給他？

　　思及此，手中的筆被握的更緊，以至于在書本上劃出一道黑色痕跡，亓芷寒才逐漸收心凝神。

　　腦袋稍側，目光斜視，就能將暮昀陽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

　　校服外套敞開著，里面是一件長袖低領的白襯衫，低領處的鎖骨分明地凸起，雖然搭配怪異，但還是讓她移不開眼。

　　當少年感到灼熱的目光落在身上時，向亓芷寒的方位暼了一眼，她卻低頭看著英語書本。

　　少年一度懷疑自己產生了錯覺。

　　而亓芷寒也不敢再偷瞄，便在書上涂涂畫畫起來。

　　只要不表白，就不會被知道，也不會被拒絕。

　　雖然有點卑微，可是也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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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8年3月31日

　　本應是假期，學校卻不讓學生回家，而是組織了新學期的第一次月考，等到下禮拜四放清明才回家，美其名曰：調休。

　　九科，學校用了一天半時間考完，把晚上也拿來考試，說是已經到了高一下學期，時間緊，任務重，要壓縮考試時間。

　　因此，星期日早上剛考完最后一科，下午接著上課，老師恨不得一節課把試卷講完。

　　終于熬到十七點二十分，班里開始躁動起來。

　　“我看明天中午成績單都給我們打出來。”

　　“可不是，剛考完天昏地暗，居然給老子講卷子。”

　　“就是，我們又不是實驗班的，抓我們抓那么緊，發神經。”

　　不同音色此起彼伏，抱怨的內容八九不離十。

　　“暮昀陽，一起吃飯去啊。”李自年過來，搶走暮昀陽手中轉動著的筆。

　　“你先去。”暮昀陽說著，伸手要筆。

　　李自年把筆恭敬地放在暮昀陽的手心，便坐在一旁，“那我等你。”

　　“隨你。”聽不出任何情緒。

　　李自年坐著玩了一會手機，突然有點坐不住，忒安靜了，抬頭環顧全班，并沒有什么人留在教室，幾乎都去吃飯了。

　　“哥，時間不早了喂！”

　　“餓，你就先去吃。”暮昀陽冷淡地說，聲音卻壓的極低。

　　李自年不情愿地閉嘴，隨即站起，兩眼瞇成一條縫，輕屑地笑了笑。

　　原來，是在教小矮子做題啊！

　　看來能做暮昀陽的同桌，還挺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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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停筆。”

　　清冽的聲音一出，亓芷寒立刻停筆，把卷子移到暮昀陽眼前。

　　暮昀陽拿起紅筆，亓芷寒頭頂著桌子，根本不敢看向暮昀陽。

　　李自年伸長脖子，笑著說，“嘿！亓芷寒，你這做的……嘖嘖……”

　　語中含有幾絲無奈。

　　這讓亓芷寒更是緊張，大氣也不敢喘。

　　“李自年。”暮昀陽的聲音一出，李自年立馬閉上嘴巴。

　　怎么有點護犢子的感覺，是錯覺嗎？李自年心想。

　　“他逗你的，全對了。”

　　說著便把卷子移到亓芷寒桌前，亓芷寒著急地要看卷子，低著頭，卻抬手摸了摸桌面尋找卷子。

　　倏忽間，她覺得觸感不對，她抬頭，瞳孔放大，蹭地把手收回來，耳垂微微泛紅，嘴唇翕動，半天吐不出一個字，時間如同靜止了般。

　　調整好錯亂的呼吸后。

　　“我不是故意的。”亓芷寒最終憋出了這句話。

　　“那就是有意的。”一旁的李自年壞笑道。

　　“一邊去！”暮昀陽狠狠地盯著李自年，回眸，與亓芷寒四目相對，女孩一雙杏眼如水，瞳仁中凈如琉璃，眼眉下皺，只聽女孩支支吾吾地說了句，“我是無意的。”

　　說完，亓芷寒看了桌上的那張卷子，迅速地收進抽屜里，抓起書包就要走。

　　“小矮子，不一起去食堂聚個餐？”李自年問道。

　　“沒時間。”亓芷寒柔聲說道，說著跑出教室。

　　“不是，為什么沒時間。”李自年歪頭疑惑。

　　“你看看幾點了。”說著，暮昀陽離開座位。

　　李自年低頭一看手表，傍晚六點零五分。

　　“草！”說著和暮昀陽快速沖下樓梯。

　　亓芷寒一路狂飆，風掠過發梢，風聲在耳邊呼呼地響，少女面紅耳赤。

　　以后，不能再低頭拿東西了。

　　少年的手指骨節分明，修長瘦勁，手腕上的凸骨鋒利。

　　她觸碰的不是卷子，是少年的手背，溫暖而厚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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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出所料，成績在第二天早上就放了出來，成績單還沒來得及打印，但是一樓的成績欄上突然多出一個位置。

　　不用想，這個位置是送給高一的。

　　升國旗儀式結束后，一群人圍在成績欄前，不肯離去。

　　“不是說不公開處刑嗎？”

　　“丟死人了。”

　　周遭一片亂哄哄，各種嘈雜之聲重疊在一起。

　　亓芷寒雖然很好奇，但看到成績欄前人擠人，還是乖乖登梯回教室。

　　一些同學為了看成績，踩著上課鈴進入教室。

　　亓芷寒也在第一節下課后看到了成績，特別是數學成績，這次她及格了，剛好九十分，別提有多開心了。

　　班排第八了啊！

　　“不驕不躁。”耳旁傳來暮昀陽清朗舒適的聲音。

　　“嗯嗯。”亓芷寒若有所思地點頭，心里十分感謝這位同桌，如果不是暮昀陽不嫌棄她腦子，她或許沒有那么快就在數學上小有成就。

　　正想對暮昀陽說聲謝謝，他已偏過頭去和另一位男生在聊天。不知說到什么，暮昀陽的眼角略彎，一腳踹上那人的椅子。

　　亓芷寒回過頭，就瞥見秋蕊正全神貫注地盯著暮昀陽，眼里是道不明的復雜。

　　興許是察覺到自己的失態，秋蕊猛地晃過神，低眸死死看著手里的成績單。

　　還是班級第二，級排名32，理科級排37。

　　秋蕊將雙眸定格在理科級排37上，表情凝重，要是以前，秋蕊不會覺得這個排名很低，可秋蕊無意間聽到老師們的談話。

　　升旗儀式結束后，秋蕊直奔教師辦公室，想直接在老師電腦上看成績，班主任也是同意了，在看成績的時候，一旁的實驗班老師說，

　　“學校說我們這屆開始，分科后，理科要分出一個培優班。”

　　另一位正在喝茶的老師聽了，說，“怎么個分法？”

　　“把期末考理科前二十五名的拎出來組成培優班，用來保送和沖擊清北。”

　　“保送？清北？我們這種小地方出個清北很難的，不組實驗班了？人數那么少？”

　　“組，實驗班就排名前七十的，共要四十五名學生。”

　　“文科班的呢？”

　　“老樣子。”

　　“小陳，那你們班那個暮昀陽今年九月份可就是我的學生了。”一旁一位年紀較大的老師笑道。

　　小陳班主任禮貌地笑笑，秋蕊聽后覺得眼前的視線都模糊了，最后慌亂地走出辦公室。

　　就算年級前五十名的有人選文科，但以她的分數進培優班變得危險起來。

　　秋蕊想到了酈城，酈城典型的理科型選手，雖然酈城的級排名不高，只排到70名，可酈城的理科排名位居年級第二十名，從未掉出前二十五名。

　　想到這，秋蕊從回憶中掙脫出來，同桌酈城一腳拉開椅子，笑著說，“還是沒排到秋蕊你的前面，恭喜啊。”

　　秋蕊笑不出來，禮貌地點了個頭，心里煩亂的很。

　　人算不如天算，希望學校這個想法是假的。

　　下午的班會小陳還是總結了這次月考的情況，頓時，有位同學大聲地問道，“老師，我聽說學校要搞培優班，是真的嗎？”

　　“你聽誰說的，還沒定下來，管好你自己。對了，你們現在要好好思考分科的問題，期中考后就開家長會，到時就要開始填分科表了。”

　　“啊……”

　　班上有人開始哀嘆起來。

　　“已經下定決心選哪科的同學，可以把學習重心偏移了。”小陳又補充道。

　　暮昀陽本是單手撐著下巴，無賴地轉著筆，聽小陳這么一說，他斜眼瞄向亓芷寒。

　　亓芷寒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暮昀陽猜不出她此刻的內心想法。

　　暮昀陽用筆捅了捅亓芷寒的手臂，亓芷寒看向暮昀陽，眸子里透出疑惑。

　　“你想好選哪科了嗎？”暮昀陽淡淡地問道，然而語氣還是控制不住的顫抖。

　　“沒想好。”亓芷寒露出猶豫的神情。

　　頃刻之間，暮昀陽不知該欣喜還是悲傷。

　　“還有時間思考，不著急。”暮昀陽想了半天后才說道，其中含雜著微微歉意。

　　“好的，謝謝班長。”

　　亓芷寒看著桌上的成績單，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