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月朔抬頭,見幽谷呆呆盯著自己,眼中透著不明情緒,略感不解。
“公主可有什么事?”
幽谷回過神,察覺到自己失態,不由扯扯唇角“沒~沒什么,經常聽別人提到樂王,有幸相見,能否賞臉,喝一杯薄酒”
她的聲音很空靈,很好聽,猶如清清幽谷,和她的長相一樣,令人難忘。
他果然不記得她了,也對,畢竟那時她才十歲,怎么可能記得,一抹失落在眼中劃過,又恢復剛才。
“公主多禮了,榮幸之至”
聰明如他,怎么可能沒看到,這更讓他好奇心起“公主,我們可曾認識”
幽谷明眸亮了亮又暗淡下去“不,我們~初次見面,這杯酒,我敬你”
說完,舉杯一飲而盡,東方月朔愣了愣,也喝下一杯酒,幽谷神色動了動,一言不發,又回到自己的座,留下他不知所以,只是,那個眼神,看著好生熟悉,搖搖頭,他自嘲一笑,又繼續喝自己的美酒。
這一切盡收骨月眼底,她終于肯定,那各幽谷公主是認識他的,只是他冷淡的反應是怎么回事,難道,只是幽谷仰慕他,一時間,她小小的腦袋又陷入了糾結。
寧辰遠將左狄王和幽谷安排于清水閣,兩天過去,骨月終于抽出時間,一出宮,她便直奔離府。
離歌笑來到前院,見骨月正撥弄著一株七星海棠,小臉流淌著淡然笑意,頓感清新脫俗,引人入勝,神色不由動了動。
“管家,終于想起主子了嗎”
玩得不亦樂乎的她,被這聲音嚇了一跳,手一顫,差點將花給撥下來,隨之,她無奈一嘆站起身“這樣占我便宜會覺得高興點的話,那你繼續好了”
誰讓她欠他個大人情呢,反正只是口頭上的便宜,她也不會少塊肉。
離歌笑臉色一變不變,不知在想什么“你喜歡花?”
骨月拍拍手上的泥土,朝他走過來“應該是所有的植物我都喜歡,你不覺得它們很干凈很純潔嗎,我每次觸摸到它們,心里就特別平靜和舒坦”
所以,她才會露出那般自然的笑顏“你倒也是個怪人,叫人通知他們了嗎”
骨月知道他說的是燁治和池兒,點點頭“恩,說我是怪人,我覺得你才是真正的怪人”
“怎么說”他環手在胸,蠢蠢欲聽。
骨月想了想道“怎么說呢,先不說大家口中的傳言,光看你這府邸就覺得怪異”
“你覺得我住的地方不正常?”
他的府邸怎么到她這就有問題了,想想一般人,根本沒那命也沒那資格進來,她倒是得好還賣乖,也不知為什么,他竟會讓她踏入,而且還幫她收留人。
“也不是不正常了,這里的布置很特別,可我就是覺得少了點什么”
上次來就有這感覺,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少了什么,想起木喜的話,骨月眼珠轉了轉,盯著他的臉端詳起來“你這個面具,真的從來不離臉嗎”
收看她探究的目光,離歌笑眼角瞇了瞇“我勸你,趕緊收起那些有的沒的遐想,能見到我真容的,就只有死人”
嚇唬她?骨月挑挑月眉,也抱手于胸前“你是鬼王又不是真的鬼,你說見過你真容的都是死人,那我倒要問問,你的親人見過吧,你的娘子見過吧,你最親近的隨從見過吧,他們都死了嗎,死了嗎”
離歌笑怔了怔,別人聽到他這么說,就算腿不發軟,臉色也會發白,她卻眼也不眨地一堆強詞奪理的說辭,開始有點相信冷血無情的小皇帝因她而變。
嘴角扯開抹笑意,離歌笑道“我剛出生就被送到鳳陽閣,并沒見過親人,自知事起就一直戴著這面具,我沒有娘子,至于隨從,你覺得我摘面具的時候,需要叫他們呆在一旁看嗎”
所以,他的性格會這么怪異,是因為這些,她好像問了不得了的問題了“對不起,我不知道這些,至少,至少你現在有我這個朋友了”
“朋友?”
第一次有人敢說是他鬼王的朋友,好玩“我沒記錯的話,你好像是我的管家吧”
呃~他就不能忘掉這事嗎,骨月與燁治池兒匆匆見了一面,便又趕回宮中,沒想到的是,一道驚人的消息如晴天霹靂般落到她身上。
“什么,臭小子要廢后另立幽谷為后”不敢相信,才一會功夫宮中怎么就變了個天,沒法形容心中的震撼和不解,仿佛這只是個天大的笑話。
牧羽看著,想安慰她幾句,可嘴巴動了動,終究不知道說些什么,他怎么也想不通寧辰軒會突然做這樣的決定,只知道昨夜太極殿與左狄王見過之后,他就變了個人。
將圣旨遞給骨月,骨月木訥著不動,木喜忙遞手接過,牧羽轉身,半天才狠下心開口道“從今以后,月皇后改為月妃,可繼續入住紫玉宮,欽此”
說完便頭也不回走掉,木喜捧著圣旨,見骨月失魂落魄的模樣,想到這么好的主子竟落是如此下場,眼淚流了一面,忙過來扶起她。
“月姐姐,別難過了,不管怎樣,木喜都會陪在你身邊的,說不定,說不定明天陛下便會回心轉意,也許~”
“木喜,別說了,我難過的不是因為皇后的身份被廢除,你不會明白的”站起身,骨月捏了一把胳膊,鉆心的痛楚告訴她,剛才的一切,都是真的,這件事,她會問個明白。
東方月朔接到牧羽的口信,一刻也不耽誤進了宮,寧辰軒坐在桌旁,小臉依舊冰冷著,他依舊坐到桌上,也不管那上面有沒有折子。
“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寧辰軒不答反道“你是什么時候知道她真實身份的”
東方樂朔面上一震“你怎么知道的”
“原來你真的早知道了,本來我只是猜測,看來是真的”他生氣的是,一向站在自己這邊,從不欺瞞他的人,竟會藏著這么大的秘密。
“你是因為這個才廢了丫頭?”他驚了驚。
“不是這樣的”這時,寧辰遠推門而入。
“左狄王說的”他接道。
東方月朔又是一驚“他又是怎么知道”
寧辰遠皺皺眉“不清楚”
說罷,他看著東方月朔“你是不是一開始就已經知道骨月的身份”
東方月朔點頭“沒錯,當我知道南宮彥讓人頂替公主時,也很震驚,可是,我覺得骨月可以改變軒弟,她的確也做到了,她很特別不是嗎”
“現在說什么都遲了”寧辰軒起身,走到圓弧窗前。
“左狄王以此威脅再續婚約,一旦事情揭露,笨丫頭必死無疑”
“不止這個原因吧”寧辰遠道。
“我查到,左狄王與尚千成那個老賊私下有來往”
“你也知道了”寧辰軒驚愕,轉身看著他。
寧辰遠笑笑,漂亮的臉上越發妖艷“別忘了,當年宮中奪位之爭,最后的贏家,是我”
寧辰軒釋然“你的確是只狐貍,那你應該知道我在顧慮什么”
“別這么早熟啊,臭小鬼,皇叔我心疼”他總是能看到本質的一面,有時候,過分聰明不是什么好事。
這時候,他可沒心思開玩笑,東方月朔眸光暗了暗“也就是左狄王早與尚千成勾結,這次是有備而來,那這樣看來,就算聯姻不成,他也不可能輕易罷手“
寧辰遠冷笑一聲“你只猜對了一半,尚千成只是個工具罷了,只是他不自知而已”
頓了頓,他接著道“軒兒,你是怎么打算的”
寧辰軒俊唇緊抿,眼中透出寒光“這一次,我要讓他二人永不翻身”
東方月朔面上浮現一絲擔憂“可是,丫頭那邊怎么辦,她應該很難過吧”
寧辰軒臉上動了動,拳頭握緊又松開,松開又握緊“暫時瞞著她,只有這樣,才可保她萬無一失”
“或許吧”希望丫頭能熬過這一關,只是,她會理解軒弟的苦心嗎。
這時,門外傳來喧嘩聲“讓我進去,我要見寧辰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