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樓上。
夫子笑道:“你的下屬反應過于激烈了。”
嚴修板著臉,感覺心累:“預備營招人的名額是固定的,此番加了這些人,便意味著扣除了其他的人選,他的兒子似乎在這個范圍內。”
他也很無奈,署里會盡心盡力地培養預備營的新生力量,每個月在他們每人身上的花銷,比許多牧妖人的俸祿還多。
這是牧監大人定下的規矩。
一個蘿卜一個坑,名額的數量關系到配套的資源,不是隨便決定的。
加個名額倒是簡單,但多花費的資源誰來出?
這事雖然讓他為難,但總的來說,他的心情還是很愉悅的,這個六馬……這個紀閑,給他帶來了個好消息。
干的好啊!
這些日子他寢食難安,焦頭爛額的,終于能睡個好覺,他現在看著紀閑,感覺格外的順眼。
夫子笑呵呵的,唯恐天下不亂,道:“你準備招紀閑嗎?那個銀令可是你的下屬,人家忙里忙外替你主持,到時候他兒子的名額都保不住,這不寒心?”
嚴修看著下方沉思,默不出聲。
小丹仙縮了縮腦袋,不滿地嘀咕:“既然符合條件,就應該過啊,規矩就是規矩呀。”
她的聲音很輕,但兩人都是高手,自然能夠聽到。
嚴修沉吟半晌,對前來請示的下屬吩咐了幾句。
……
下方,請示的人回來了,帶來了嚴修的決定。
他當著眾人宣布,選定十二人進入預備營,成為見習牧妖人,其中沒有紀閑。
龔成嘴角勾起,穩了,他兒子的位子穩了!
紀閑:?
我為畜妖署立過功!
為牧妖人流過血!
我要見牧監!我要見牧監!
殷陽神色一怔,對著紀閑道:“別急,等會兒我帶你去見嚴大人。”
一旁的眾人剛要發作,只聽通報的人又道:“紀閑,被收為預備的見習牧妖人,不在名額內,往后的支出由嚴大人承擔。”
紀閑:?
預備的預備役,見習的見習生,臨時的臨時工?
這算啥?
但他見眾人神色震驚,殷陽面色古怪,連龔成都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
看龔成的這個樣子,這應該是個好消息吧。
應該算是加入了牧妖人了吧?
正當他莫名其妙的時候,看見一道人影從天而降。
是他剛剛在閣樓上看見的那位老者,雖皓首蒼顏,但身姿挺拔,舉手投足一副高人風范。
只見他袖中飛出一幅卷軸,書卷迎風而長,化為一條長龍,灑落點點霞光,被照射到的十二人,紛紛化為字跡飄入書卷中。
老者接過卷軸后,負手而行,如閑庭信步,飄逸瀟灑,三兩步就不見了身影。
只留下一道蒼老的聲音,在眾人耳邊響起。
“人我便帶走了。”
在老者出現的時候,殷陽便輕聲提醒紀閑,這是書院的夫子。
紀閑望著夫子離開的方向,呆立了許久。
好颯的老頭!他剛剛是不是看我了?
這般仙風道骨,才是修煉者該有的姿態吧!
他以往接觸的都是些什么,不是詭器,就是死士,還有就是龔成這樣的人,一點也沒有超凡世界應有的樣子。
現在他見到了!
殷陽見紀閑久久不語,問道:“想什么呢?”
我在想咱書院還收人不,我骨子里其實是個讀書人,紀閑心想。
殷陽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仿佛明白了什么,道:“夫子修為的確深不可測,從未有人見過他全力出手,但要論大荒誰的修為最為高深,牧監大人是所有人都無法跨過的那道山峰。”
“是么!”
紀閑眨了眨眼,夫子誰啊,真不熟!牧妖人我當定了!
……
一場鬧劇就此收場。
紀閑跟著殷陽前去署里給他分配的住處。
一路上他都在聽殷陽給他介紹。
“這么說,我正式成為牧妖人了?”
“自然,別看前面介紹的預備的見習牧妖人好像含糊不清的,重點在后面,你的往后的開支由嚴大人承擔。”
殷陽到現在都難以置信:“一個見習牧妖人能見到金令牧妖人幾次?一只手都數得過來!而你以后卻可以天天堂而皇之地去見他!”
“好像還不賴。”紀閑感覺匪夷所思,這種好事能落在他的頭上,該不會有貓膩吧?
“你可別得了便宜還賣乖……你看看這是什么?”
殷陽覺得紀閑沒認識到這次機會的珍惜程度,于是掏出一枚白玉示意他看過來。
“這是?”
“靈犀玉,可以顯示別人傳遞過來的信息。”
“哦。”紀閑明白了,發短信嘛。
“靈犀玉分為兩枚,另一枚放在城中的靈犀塔中做中轉,有專人看守。”
“哦。”基站,他懂。
“你想,若是在城東打群架,要從城西叫人,一方有靈犀玉通知人,另一方卻只能派人傳信,結果可想而知。”
“哦。”搖人,他懂。
“你以前見過這東西?”殷陽皺著眉看來,對方也太淡定了。
紀閑明白了,這是嫌他不配合,那就配合唄。
“哦,真是太神奇了呢!”
殷陽總感覺這語氣中帶著敷衍,他被氣笑了:“我算是看出來了,你的本性不像剛剛表現的那樣純良。
這樣也對,一個被整整關了十多年的人,若是內心完全是善良單純,反而令人警惕。”
紀閑本就不準備一直演下去:“只是一時的權宜之計,都是龔成逼的太狠,還望大人莫怪。”
“確實,都是龔成的錯!”
“言歸正傳,靈犀玉的價格可抵普通牧妖人三個月的俸祿,而只要成為見習牧妖人,署里會直接給每人分發一份。
可見我們對新鮮血液的培養多么重視,這還只是提供的眾多資源中的一小部分。而你的資源由嚴大人提供,想必不會少于這些。”
那的確可以期待一下,紀閑點點頭,突然想到在廣場遠處好像瞥見過一群青年,問道:“龔成有后輩與我競爭名額?”
“不錯,你若入選,他的兒子按成績就該出局了。”
吼吼,這個仇結下了!
“大人了解的真是清楚。”
“那當然,我和他結仇已久,要不怎么說最了解你的還是你的敵人。”
殷陽冷笑道:“說起來,那位死士糊里糊涂就死了。如果不死,他兒子肯定沒一點機會。”
“大人懷疑是他動的手?”
紀閑道:“沒證據的事,不好背后說人是非。”
殷陽肅然道:“是我小人了!”
“大人誤會了。”
紀閑連忙擺手道:“記仇記仇,有仇就應該記在小本本上,記仇可不用證據,我準備稍后去買一本。”
“是極!你今天讓他吃癟,真是令人酣暢淋漓。”
殷陽暢快大笑:“以后你也不用叫我大人,我長你幾歲,叫我大哥就好。”
談笑間,紀閑來到了屬于他的小院子,殷陽還有事情要忙,坐了一會后就走了。
而他終于得了空閑,可以審視自己,并且為未來做好規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