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東派出所審訊二室。

　　卜四之前接到了錢軍的“封口令”，卻怎么也沒想到他的好大哥錢軍會不管他。

　　此時面對著警察的傳訊，還在繪聲繪色地描述著當時的場景。

　　“警察同志啊，你們是不知道那個陳明曉有多狠啊！當時我們好幾個街道辦的人員都控制不住他一個人，對著我們就是一頓拳打腳踢，你看我臉上，你看我身上，這都是一道道他打下來的痕跡，看看......”

　　一邊說著一邊將衣服給掀開，果然渾身上下有很多淤青之色。

　　“那陳明曉下手實在太狠毒了，一個勁地用拳腳招呼我們，哪里要命就往哪里打。他騎到我弟弟身上左右開弓地打他臉。我這剛上去阻止，他從兜里掏出水果刀就給我來了一刀。老天爺啊，要不是我躲閃得快，這一刀非得把我脖子抹了不可！”

　　卜四越說越興奮，還添油加醋地猜測道。

　　“警察同志們你們想一想，正常人出門誰沒事兒在兜里踹一把刀啊？而且這陳明曉以前根本就不是我們街道上的，也不知道從哪里流竄來的。沒錯！你們只要查仔細點兒，一準兒能夠查到他是流竄犯！沒準兒他還殺過人呢！”

　　城東所長胡金國就這么靜靜地看著卜四賣力的表演。

　　一直到卜四口干舌燥的時候拿出了一份病歷擺在了他眼前。

　　“通過縣人民醫院急診科病歷上的檢查記錄，你身上除了刀傷和拳腳傷以外，還存在鈍器擊打的長條傷痕，其中手臂處最為密集。這些傷也是在那一場打斗中被陳明曉打出來的嗎？”

　　卜四剛剛點頭稱“是”，隨后心頭立刻一緊！

　　陳明曉肯定會把他們之前交惡的情況跟警察交代，那劉家義要是醒了一樣會講這一段事情。

　　更何況所有人作證的描述里面，并沒有提到他有被陳明曉用甩棍毆打。

　　若是這會兒一并栽贓給陳明曉，顯然要出大問題！

　　卜四立刻慌忙改口道。

　　“沒有，我記錯了，警察同志。就是昨天中午那會兒，我和卜三在巷子里時遇到過他，之前他就對我弟弟揚言見一次打一次。所以他當時就用從身上拿出甩棍把我和卜三給打了......”

　　胡金國嘴角冷笑直指破綻。

　　“既然如此，你和卜三卜四兩個人當時為什么不報警？”

　　卜四支支吾吾片刻又找到了托詞。

　　“這不是怕他是流竄犯嘛，所以不敢報警怕他記恨上我們。哪兒知道我們哥幾個去賣個廢鐵，也那么倒霉的遇到他啊！真是......”

　　胡金國沒等他說完嘿笑一聲。

　　“編，你繼續編。”

　　“警察同志，我哪兒編了啊？您可別亂說，我說的可都是事實！”聽到警察對他的故事產生了質疑，卜四激動的叫道。

　　一位民警從桌下的抽屜里拿出了甩棍擺在他身前。

　　“那你看看是不是這條甩棍？”

　　“對，就是這根！我記得非常清楚！”

　　“你當然記得清楚了，這可是你弟弟卜三的隨身物件啊。”

　　“警察同志，您說什么？我怎么聽不懂？”

　　胡金國面色輕松的拍了拍卜四肩膀。

　　“聽不懂？那我就說點你能聽懂的。”

　　“今天城南派出所協同我們走訪時，有多名居民證實卜三經常用甩棍脅迫街道居民繳納衛生費。而且卜三剛住院時還把這條甩棍藏在床鋪下面呢，這是我們從醫院剛拿回來的。”

　　胡金國在說這段話的時候，雙眼死死地盯著卜四，已經捕捉到了他要想要的東西。

　　“這，你又怎么解釋？”

　　卜四頓時感覺全身汗毛都立起來了。

　　“我......我也不知道甩棍是卜三的啊，警察同志我真的不知道啊。可能是他之前搶了卜三的甩棍，我當時沒看清楚......對！一定是這樣的！”

　　卜四很快又抖了個激靈說道。

　　“警察同志，那我們之前只是玩鬧而已，和這個案子一點兒關系都沒有！我們倆也從來沒有脅迫過任何人交衛生費，都是他們自愿交的！但陳明曉動刀子要殺我的事情總是真的啊！警察同志你們可要為我做主啊！”

　　胡金國看著卜四想要轉移話題也沒繼續揪著剛才的事情，而是冷冷一笑。

　　“他們自愿交的？誰賦予你們對居民收取衛生費的權利？經過我們詳細調查，你們扯著街道辦的幌子蒙蔽敲詐老百姓不是一天兩天了吧？目前我們對你們的犯罪事實已經全面掌握，還是老實交代吧！”

　　卜四他還真是萬萬沒想到，冒充街道辦臨時人員這么芝麻大點的小事兒都會被公安徹查。

　　不過他也并沒有被胡金國“嚇”住，在他看來小偷小摸和從百姓手里詐兩個錢花花能有多大個事兒？

　　最多也就把他關拘留所里蹲幾天唄！

　　卜四大言不慚地繼續扯謊說道。

　　“左右有些人的衛生費，街道辦也收不上來。我們就好心自發組織起來，打算收上錢后再上交給街道辦，只是我們還沒來得及上交......我們可是出于好心，真心實意地想幫黎縣做點實事！”

　　胡金國已經從城南派出所那里了解到，這卜三卜四兄弟是兩個無業游民，長期手腳不干凈，進派出所儼然已經成了家常事。

　　現在又擺出一副滾刀肉的模樣，倒也不足為奇。

　　只不過這兩兄弟卻是不知道他們這一次的行為已經嚴重違法，豈能說些謊話就能混過去的。

　　胡金國面色嚴肅的坐回椅子上，目不轉睛的盯著卜四勸說道。

　　“你最好不要在我面前抖機靈，這對你沒有任何好處。關于陳明曉持刀傷人一案，我們也已經掌握了更多的新線索和證據。”

　　“現在我需要你重新再講一次。記住！這是你最后給自己爭取寬大處理的機會！最好老老實實地詳細將整個經過講清楚，否則你再沒機會了！”

　　卜四聽警察一再追問傷人的案子，就猜到在這短短一夜的時間里一定是哪兒出了岔子。

　　但想到錢軍剛剛對他們下的封口令，卜四心想無論如何也不能松口，否則他未來休想在黎縣混了！

　　兩利相權取其重，兩害相權取其輕！

　　卜四咬著牙再次敘說了一遍事實經過。

　　“.......當時陳明曉騎在我弟弟背上痛打他腦袋，我沖上去想要制止他。他突然從衣兜里掏出一把水果刀，隨后反手就刺向了我脖子。當時要不是我躲得快只刺中了大腿......”

　　胡金國抓住時機立刻打斷了他的話并追問道。

　　“他當時起身了沒有？他用的哪只手，用什么動作捅的你？”

　　卜四一愣，腦中開始快速回憶當時案發現場。

　　當時見到派出所民警沖過來，他就是在同伴的遮擋下把自己大腿捅了，緊跟著被同伴往后拉扯時民警剛好進門臉，所以那時候民警是見到陳明曉還在卜三背后上的。

　　至于哪只手和什么動作很重要嗎？

　　胡金國見他眼神不斷地向右上方看，這是典型在思考扯謊前的舉動，立刻爆喝一聲。

　　“說！”

　　這一嗓子把卜四嚇得一激靈，下意識地說道。

　　“沒......他沒站起來！就是抄刀反手刺過來的！”

　　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右腿，立刻又道。

　　“他是用右手揮的水果刀！”

　　聽到這時，胡金國雖眼中冒著寒光，嘴角卻微微露出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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